張楚神清氣爽的從梁宅出來,剛坐上馬車,就聽到騾子在車窗旁邊說:“楚爺,去哪兒,回家還是去堂口?”
張楚:“回家。”
騾子:“您不去堂口看看么?我怕熊哥一個人,鎮不住諸位大哥。”
張楚不由的笑了笑,心道到底是自己人啊。
“你不懂,我去了才是給大熊壓力…回家罷!”
騾子的確不懂,但也不敢再多言,一揮手道:“回家!”
駕車的小弟甩了個鞭花:“駕!”
馬匹拉動黑色的馬車向梧桐里駛去。
黑虎堂。
大熊站在堂上,沒坐。
左手邊坐的是余二、李狗子、張猛等人,右手邊坐的是韓擒虎等人。
一邊五人,整整齊齊。
“事兒,就是這么兩件事兒,堂主指派小弟來安排調度此事,還請諸位大哥,全力協助小弟。”
大熊中氣十足的說完,抱拳左右連拱了兩次手。
“這么大的事兒,張楚讓你一個小的出來安排調度算怎么回事兒,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弟兄么?”
韓擒虎說話了。
張楚不在,他大刺刺的翹著二郎腿兒,低頭慢悠悠的叩擊著手里的茶碗,看都看沒大熊一眼,目中無人之意,溢于言表!
他的話音剛落,坐在他對面的李狗子就一拍座椅扶手,站起來指著韓擒虎破口大罵道:“去你娘的,你算個什么幾把玩意,堂主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混賬!”
韓擒虎大怒,毫不示弱起身指著李狗子咆哮道:“你他娘不過就是張楚腳邊一條狗,有什么資格跟老子大呼小叫!”
“老子有什么資格?”
李狗子鼓著眼珠子,額頭青筋迸發,面容猙獰發狠道:“就憑老子一句話,你今天就走不出去,夠不夠格?”
他的話音剛落,堂外就出現了二十多號血刀隊弟兄,他們全頭提著長刀出現,虎視眈眈的看著韓擒虎。
通常來說,除了張楚的近身,任何人都不能將兵器帶入堂口。
但李狗子是什么人?
除非張楚親自發話,不允許他和他的人帶兵器進黑虎堂,不然誰敢管他?誰能管他?
當然,這也是張楚不住堂口,這里守衛松懈的緣故。
若是在張府,別說李狗子,連衛隊一踏進大門,隨身兵器都得上交,須得出門時才下發。
韓擒虎臉色猛地一變,背心剎那間就涌出了一層冷汗。
他就帶了兩個近身小弟來堂口。
因為張楚沒理由搞他。
但張楚沒有理由。
李狗子就有足夠的理由弄死他了!
他沒忘記,他之前幾乎弄死李狗子的舊事。
“哈哈哈,都是一個堂口的弟兄,拌兩句嘴也就算了,沒必動刀動qiang的嘛!”
有人出來打圓場了。
不是大熊。
雖然今日議事是他主持,該他出來打圓場。
但大熊絕對不會幫外人,勸自己人。
相反,李狗子若真要動手,他第二個就會撲上去。
打圓場的是張猛。
在座的大哥中,也只有他最適合出來打圓場。
他起身將二人拉開,笑著岔開話題:“熊兒,堂主既然指派了你來安排調度此事,你有什么章程,就說出來大家伙兒聽聽吧!”
變相的承認了大熊安排調度的資格。
大熊:“小弟的想法是這樣的,頂缸一共需要十四個弟兄,坐在的有十位大哥,每位大哥出一個弟兄,剩下的四個弟兄,大家抽簽決定,誰抽到誰出!”
“很公道!”
張猛一挑大拇指,“我沒意見!”
余二緊跟其后:“我也沒意見!”
李狗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韓擒虎,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撲向他:“俺也沒意見!”
韓擒虎被李狗子盯得心頭一陣陣發虛,哪還敢猶豫:“我同樣沒意見!”
他們幾個一表態,事情基本上就定下了,剩下的大哥們,一水兒的沒意見。
全票通過。
“那我們再來說說清查盜匪的事兒!”
大熊繼續說道:“堂主的意思是,我們趁這個機會,把地盤徹底篩一遍,看有沒有虱子、跳蚤之類的玩意兒,所以,我的意思是,諸位大哥一人派十個弟兄到小弟這里,由小弟統一編隊,派出去摸查地盤,待此事完結之后,再統一解散!”
他的話剛說完,李狗子就毫不猶豫的接口道:“沒毛病熊兒,俺挺你!”
但他說完,卻遲遲沒有人應聲。
連余二在內,都是一臉遲疑。
大熊還沒說什么,李狗子就不耐煩的踢了余二一腳,不滿的嚷嚷道:“老二,尋思啥呢!”
他是個沒腦子的,當大哥前,是張楚說什么他做什么,當大哥后,依然還是張楚說什么他做什么。
私心?
當然有,比如讓妹子吃好點、穿好的,自己能多去幾次…也就夠了。
余二心頭暗暗的苦笑。
他不是李狗子。
他有自己想法。
雖然他從不敢在張楚面前表露。
但這會兒李狗子一句話就把他逼到了墻角,他還能說什么,只能無奈的說:“我同意。”
大熊朝余二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他二人表態了,張猛就有點犯難了。
他現在,可也是張楚的人。
沉吟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熊兒,你能說說,清查地盤要幾天嗎?”
大熊沉聲道:“少則三天,多則五日!”
張猛叫苦:“那你能少要幾個人嗎?一次性抽出十個弟兄,哥哥手底下的生意,得丟下好一大部分!”
大熊也是無奈的搖頭:“猛爺,咱這梧桐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徹底篩查一遍,人少了的確忙不過來!”
張猛看著他,為難的問道:“這真是堂主的意思?”
大熊:“猛爺要有疑問,可以去找堂主。”
張猛連忙搖頭:“不用不用,這點小事那用得著去麻煩堂主…既然這是堂主的意思,那沒得說,我張猛就算是全家喝西北風也得支持!”
大熊拱手:“多謝猛爺!”
張猛擺手:“自家兄弟,這么客氣作甚!”
這一句“自家兄弟”,可比剛才那一句“一個堂口的弟兄”,親熱多了。
堂內的諸位大哥,都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大熊的目光落在韓擒虎身上。
韓擒虎現在只想趕緊從這里走出去,那還有心思跟他計較,“就按你說得辦罷!”
大熊心頭巨石瞬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