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惡戰
因為是下午非高峰期的原因，出租車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旦城榮景區醫院。
張恩眉頭緊皺，他看著窗外，心中思索著關于這對父母的事情。
他們伴隨著血字出現，只有在看視頻的時候才能讓他們想起一些事情，但林夢瑤說的每件事情都毫無關聯，互不相干…
第一次關于數字的提示，第二次對護士的提示，第三次則是對張恩家中有鬼的提示。
這些線索毫無關聯，所以張恩每一次都沒有連在一起思考。
可是現在仔細一想，張恩卻發現了里頭的謎團。
為什么這些信息…好像都有被選擇的痕跡。
林夢瑤每一次給出的消息，都剛好和現狀吻合…就好像她是故意想這么說，想故意讓張恩知道這些。
而且每一次看完視頻，她又好像重新陷入了老年癡呆。
可是如果每一次看完視頻就會陷入老年癡呆，那她為什么…會主動在電視上播放張恩的視頻呢？
不對。
張恩換了個思路，思考著另一種可能。
會不會視頻實質上是一種激發的機制，每一次都能讓林夢瑤恢復一部分的記憶和意識…這不是暫時的恢復，而是積累的過程。
她其實每一次的意識都在恢復，她早就到能交流的地步了，但是她在裝傻，欺騙張恩。
“該死。”
張恩眉頭的陰郁愈發的凝重，這種可能性很大，而且這也說明她肯定知道很多東西，而且也因為某些事情隱瞞。
她到底想干嘛？
那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又是怎么來的？
無論如何，都必須得把林夢瑤救過來，從她的口中得到所有消息。
而且張恩一直在疑惑著一個問題。
他們會不會知道張恩的父母在哪？
他是怎么成為孤兒的呢？他原來的父母是故意拋棄他，還是另有隱情？
他的身世，會是那個簡單嗎？
出租車開的飛快，穿梭在鋼筋水泥之間，很快就到達了榮景醫院。
張恩下了車，聽著電話里護士的指引，飛快的走到了病房內。
而此時，護士和養老院的院長都等在病房的門口，滿臉的焦急，當看見了張恩時，他們慌張的站起，跟張恩解釋道：
“張先生，林媽媽已經到了生命攸關的時候了，醫生說可以進行手術，但手術的成功率很低，不能抱太大希望，如果需要的話你就要簽字…”
張恩喉嚨涌動，看向了病房內。
林夢瑤躺在床上，用著呼吸機勉強維持著生命體征，她的神情很平靜，但這樣也意味著她意識已經消散了許多。
“說清楚，她這樣多久了。”
“不到兩個小時。”
走過來的醫生接過話，連忙說道：
“她每十五分鐘就會突然加劇一次，本來只是暈倒，但結果沒想到現在已經有生命危險了。”
“這種情況基本可以斷定為急官衰竭，是遭到輻射污染的典型現象，但怎么會突然被輻射呢？我們手術把握也不大，張先生你做好決定。”
急官衰竭？輻射？
醫生們會這樣想理所當然，但這種奇怪的現象很顯然還有另外一種解釋。
那就是鬼在影響著林夢瑤。
倘若是鬼的原因，普通人是斷然沒有辦法解決的。
但在處理林夢瑤之前，他還得知道一件事。
“護士小姐，請問一下我爸張建國現在在哪？”
“張建國？”
顯然是慌亂中的護士思索了一番，隨即有些疑惑的看向張恩。
“張建國？”
“他是誰啊，是張先生的爸爸嗎？除了你之外并沒有其他人來過…”
看著護士一臉茫然的樣子，顯然，她根本不記得張建國的存在。
張建國消失了。
而且林夢瑤也快死了。
事實比張恩想得要嚴重很多，如果兩個人都死了，那這條父母線的線索就斷了。
“我想進去看看。”
眾人讓開路，讓張恩走進了病房，張恩邁進，而護士他們也跟著走進了房間。
下一刻，張恩抬起了手。
“抱歉了各位。”
突然間，張恩的話讓其他人摸不著頭腦，但是下一刻，他們就眼睛一瞇，腦袋猛地昏昏沉沉…然后一個又一個的摔倒在地上。
他們睡著了。
張恩身上的血衣發著盈盈的紫光，使周圍的人都睡著了，同時畫鬼制造出大家還清醒駐足的假象，免得外面的人誤闖進房間。
張恩立刻開始行動，他走到林夢瑤的床邊，隨即仔細開始觀察。
她身上看著沒有傷痕，但奇怪的是她看著衰老了非常多，整個人像脫水的人參，手臂上滿是黑斑和老人筋，而且她的身上還有熟悉的鬼的氣息…這顯然是被鬼影響了無疑。
眼下必須先保住林夢瑤的命，無論用什么方法。
如是想著，張恩從背包中取出一串銀色的風鈴，掛在了林夢瑤的病床前，銀鈴無風自動，上面些許黑色的斑紋在蔓延，銀黑交錯，流露出詭異的氣息。
“鈴鈴鈴。”
伴隨著沉悶的鈴聲，病床上的林夢瑤臉上明顯出現了些許的掙扎，她皺著眉頭，身子還忍不住一陣一陣的顫抖。
沙啞的聲音從她的喉嚨忍不住發出，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唱歌。
病鬼的病在她身上生效了。
這是張恩能想出來最可行的方法，通過一只鬼，壓制另一只鬼的影響，暫時吊住林夢瑤的命。
然后便是等待。
等到這一次第十五分鐘時候的到來，看看林夢瑤病發到底是什么情況。
只要撐過這一次病發，張恩就能分析如何解決這只鬼。
張恩舔了舔嘴唇，摸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而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在地上昏睡的人沉重的呼吸聲。
寂靜的讓人不寒而栗。
但寂靜是暫時的。
沒過多久，林夢瑤便猛地睜開了眼睛，張恩也警惕起來。
當她睜開眼睛，張恩這才發現了她眼睛里全是黑色，沒有一點眼白。
“哆，哆，哆…”
周遭驀然響起拐杖的聲音，張恩尋找聲音的來源，四處掃視，直到最后，看向了林夢瑤。
拐杖聲是從她體內發出來的。
而伴隨著她每一次的拐杖聲，她的身子再次有了變化。
“啊…啊…”
沙啞的歌聲戛然而止，她猛地張開著嘴，嘶啞著慘叫，發出難聽的聲音，她喉嚨的青筋暴起，十根手指死死的攥著床單，而她身上的皮膚肉眼可見的開始老化，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
這只鬼的效果是老化。
但老化本質上也是病的一種體現，病鬼也是行家。
只見銀鈴聲響，沉悶的鈴聲像是暮鐘，一陣又一陣的鬼氣散出，像水波一樣散播而出，和拐杖聲分庭抗禮。
銀鈴聲急促的可怕，它顫栗著，幾乎快到震動的程度，顯然已經竭盡全力。
但與此同時，拐杖聲也開始削弱，似乎已經度過了這一次爆發的時間，開始慢慢消退。
直到拐杖聲徹底消失，床上的林夢瑤才喘著粗重的呼吸，死里逃生。
她的眼睛漸漸閉上，似乎又要回到剛剛沉睡的模樣，只是人看起來更加蒼老了些，按照這個狀態，當下一次拐杖聲響起，林夢瑤肯定就扛不住了。
所以張恩必須要在這段時間里，找到鬼的隱匿之處。
這只鬼的能力是老化人的身體，與此同時會伴隨著有節奏的拐杖聲，或許只要找到這只鬼，處理掉他發出聲音的拐杖，就能解決這只鬼。
他必須得首先找到這只鬼。
張恩如是想著，抬起頭看向門外，準備出去看看。
可就當張恩抬起頭時，他的臉色猛地一凝，后背發寒。
剛剛在地上昏睡的院長護士醫生們，此刻筆挺的站著，他們的眼睛也全都是黑色，已然被鬼控制。
他們伸出了手，齊齊的提起食指，抬起又放下，一下又一下的，好像在敲擊著什么。
“咚，咚，咚。”
“咚咚咚…”
拐杖聲再次響起，這拐杖聲直接穿進了張恩的腦海，讓他身體為之一震，他的眼睛在被黑色侵染，情不自禁的抬起右手，好像就要敲擊。
“鈴鈴鈴鈴鈴鈴…！”
病鬼急促的鈴聲再次響起，猛地將張恩的意識喚回，他連忙放下手，攥起了無頭人偶。
病鬼的鈴聲已經盡力了，他顯然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殺人他會，但是救人他做不到。
他僅僅只能讓林夢瑤不死，和讓張恩清醒，才保證能源源不斷的支撐下去。
張恩眼色陰沉，他看向門外，越來越多的人被拐杖聲所控制，開始下意識到點動手指，而點動的人越多，鬼影響人心神的能力便越強。
這只鬼在制造適合他的領域。
張恩攥著畫鬼，此時的畫鬼對付這種情況很難有所幫助，這是來自精神上的攻擊。
時間是有限的，他得找出真正的鬼在哪。
張恩穩住心神，走到了門邊，隨即擰開了門，看向門外。
門外是熙熙攘攘被控制的人，而沒被控制的人也視若無睹，似乎關注不到這個房間，這是張恩畫鬼的效果，免得波及普通人。
鬼會在哪你的？
恍然間，在人群中有一個蹲在角落的老人引起了張恩的注意，他面對著墻角跪下，似乎在用雙手捂著自己的眼睛。
“一…”
他好像在數數，很是沉迷。
這是本體嗎？
張恩攥著無頭人偶，走向了這位老人。
“二…”
他繼續數著數，對張恩的靠近視若無睹。
張恩舔了舔嘴唇，他手中攥著無頭人偶，漆黑的光從人偶中流出，像一道影子，朝著老人的襲去。
只要控制住了老人，就能用無頭人偶拔下他的腦袋，普通人可以再安回去，而鬼則直接滅殺。
但就在黑影靠近的那個瞬間，這位老人念完了第三個數字，緊接著，還有一整句話。
“三。”
“木頭人～不許動！”
他猛的轉過頭，看向了張恩，而此時一股巨大的危險涌來，在張恩聽見了這句話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連忙停下了腳步。
張恩定格在原地，而背后的那股恐怖但殺意還沒有消退。
面前的鬼只長了一顆碩大的眼睛，他看著張恩，一動不動。
似乎是沒有捕捉到張恩的行動，他有些不甘心，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回過頭。
張恩心跳的劇烈，他剛剛感覺自己跟死只有一步之遙。
顯然面前的這只鬼在玩“木頭人”的游戲，當在他數完數后，如果張恩沒有停下，就會立刻遭受他的攻擊。
張恩不知道會是什么攻擊，但剛剛那股生死的界限讓張恩后背發寒。
這只鬼并不是發出拐杖聲的鬼…這個醫院里有兩只鬼。
那拐杖鬼在…
“欻。”
一根拐杖戳在了他的旁邊，張恩瞳孔一縮，看著這根黝黑的拐杖，隨即順著拐杖看向拐杖的主人。
一擊未中，只戳到了空氣，顯然是畫鬼的能力發動，制造了視覺錯位。
看著這張臉…張恩表示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這只鬼…就是張建國。
當初在養老院張恩就有疑惑，為什么張建國身上會沒有血字，看來并不是張恩沒有找到，而是張建國本身就有問題。
眼下他穿著當初在養老院里的那套衣服，眼睛通體發黑，佝僂著后背，拿著手上的拐杖有規律的敲擊。
像是指揮官一般，敲帶領著周遭的人群們一起敲擊。
這個醫院里有兩只鬼。
一只是玩游戲的鬼，一只是張建國化身的鬼。
功能各異，毫不相干。
張恩必須解決了這兩只鬼，才能救回林夢瑤。
沒有任何猶豫，張恩再次攥緊了手中的無頭人偶，在鳳鈴聲和敲擊聲中，漆黑涌向了張建國，試圖將他控制。
張恩，要取下他的頭。
漆黑的影子像一條蛇一般極速的朝著獵物飛奔而去，觸碰了張建國的腳底，可就在要接觸的那一刻，一根拐杖猛地戳在了黑影上。
“咚。”
伴隨著敲擊，張恩看見手上的無頭人偶猛地一顫，上面出現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怎么可能！
張恩明明還沒有取頭，可竟然單單敲擊就能讓無頭人偶出現傷痕。
“一，二，三，木頭人，木頭人，不許動！”
那獨眼鬼再次回過頭，用眼睛掃視著兩個人。
兩個人戛然而止，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