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中的隧道,一頭是南極大陸,一頭是漠河。
模樣是圓筒狀的深井,但不是筆直的,而是考慮地球的自轉因素,與地軸成一定角度。而這個彎曲度,正好能讓列車平滑通過。
直徑才十米,井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個環繞光圈。
隧道和地下船的建造材料,便是那種新物質“新固態”。
攝影棚的門一打開,眾人就看到這么一個微縮版的大家伙:豎立的深井隧道,可以合攏,可以打開,里面一層層的發光環圈。
限于攝影棚的高度,它并不太高,但依然能稱作震撼。
另有一輛貌似“和諧號”的縮小版列車在旁臥著,一條平軌,一條豎軌。
眾人到近前,一個個忍不住伸手觸碰,冰冷強硬,當當有聲。
張國師看著那條豎軌,問:“這車能附著隧道上么?”
“可以的,需要一個壁掛裝置,那得吊車操作了。”
“這車真能動?”
“能啊!”
許非笑道:“看著它唬人,沒什么高科技,頂多游樂場級別。只是應用在電影里,瞧著心潮澎湃。”
他扭頭喊:“現在車能走么?”
“沒問題!”
“走一個!”
工作人員一頓操作,那列車咔咔一動,差別就出來了。速度、重量、聲音、沖擊感,自然不能跟真火車比。
“我要求這些機械,后期音效一定要有那種…”
徐克比劃著雙手,艱難形容:“那種轟!砰!嘎嘣!”
“明白明白!”
姜聞等人點頭,只可意會。
這叫每個男銀重工業暴力美學的夢!
待了半天,幾個老男人還爬上火車過過癮,快樂如此簡單。
出來時影視城完全入夜,各處燈光點點,那是劇組在拍夜戲,吵鬧不亞于白日。
攝影棚這邊相對安靜,無心返回,就在大門口繼續聊。
“這既是隧道,也是炮管,最為核心,但只是一小部分內容。
還有城市、民用汽車、武器、運載車、太空船、船艙內置景、發射太空時的美術概念等等,就得我們自己上了,跟老外協作。
說是協作,其實是學習。
等這部電影拍完,這批人就是火種,以后再想搭個太空艙,也不至于找不著人。”
許老師談興頗濃,道:“還有特效,我早就想培養自己的特效人才,可惜那時財力不足。
在商業大片模式上,特效是決定性因素。香港那邊本來頗有潛力,但不愿意投入核心技術,水平提升緩慢。
韓國特效人才正在崛起了,別等幾年后,我們非但沒趕上好萊塢,連韓國都追不上。”
夜色下,一個男人侃侃而談,眾人在聽。
在整個產業鏈里,他們只是導演,一部影片的執行者。上游、下游的事兒,自己無力顧及。
但不妨礙他們期待有這么一個人在做。
許非巴拉巴拉說完,一時不曉得怎么應,還是馮褲子,啪的一拍大腿:“此情此景,好有一比!”
“比從何來?”
“大風起兮云飛揚啊!”
“哈哈哈!”
“我們已經把沈華北抹掉,把沈淵變成主角,他主張的就是地球大炮!
整個故事的大沖突,是人類究竟要向內,修建一條地心隧道,繼續糟踐南極大陸?還是向外,往太空發展?
立意就變成了:人類絕不能困囿于地球,一定要仰望星空!”
“時間線開始于地心隧道通車之前。
當時環境惡化,臭氧層破壞,強紫外線摧殘著地面,天空全是灰塵聚集成的云。人們都裹得嚴嚴實實,戴著一種透明的呼吸膜,還有一種類似草帽的防護帽。
這些已經有設計圖,我不重復了。
而書中有一段描寫,說無人駕駛的智能汽車,行駛在一座巨大復雜的環狀立交橋上。
車的時速都超過百公里,但車間距只有兩米。也就是說,在智能駕駛下安全性可以得到保障。
而這輛車沖向一個岔路口,眼看要撞入另一條車流時,車流中正好出現一個空檔在迎接它。
人工智能把公路的利用率發揮到極致…”
負責設定的作家貼上一張概念圖,正是剛才所述的場景:
一座環狀立交橋,每輛車在高速狀態下,始終保持著均等距離。于是,立交橋形成了一個汽車瘋狂大轉盤。
砰砰!
作家又敲黑板,寫上“智能,科技產品”幾個詞。
“我們擁有一個完整的世界觀,它的政治,SORRY沒有政治,經濟、文化、民眾生活都要有所體現,哪怕只體現一點點。”
“今天我們討論的就是,當時可能會出現哪些科技產品?”
“故事發生在近未來,不需要太過夸張。大家暢所欲言,也許誰的一句話就會激發靈感。”
這道題我會!
許老師眼睛一亮,小愛你好!SIRI你好!實體仿真娃娃你好!
但他沒有吭聲,因為不稀奇。
縱觀以前的科幻電影,在這些科技產品上一向不缺乏想象力。
果然,有說智能腕表的,有說智能眼鏡的,有說虛擬現實技術的…宛如1958年那部《十三陵水庫暢想曲》里,想象的ipad、筆記本電腦、視頻通話…
“許總有什么建議?”
七嘴八舌議論完,目光轉向許老師。
許非笑道:“我沒什么具體意見,就是突然想到兩件事。一個是你們設計的這些產品,除了完善世界觀,還要起到作用。
比如某一樣東西,在高潮時刻、在危險時刻,起到了逆轉結果、保護主角的作用。
跟劇情結合起來,更有代入感,不然就成展銷會了。”
“第二個,時代感。
故事在近未來,但觀眾在當代。可以設置一些小橋段,讓觀眾會心一笑。”
“比如呢?”作家問。
“比如現在的流行歌曲,在電影里就成老歌了。比如電影里的孩子,不認識蠟燭,不認識手電筒。
這種時間跨度的反差,會更有趣味。”
幾個搞設定的想了想,齊齊點頭,表示理解。
張國師等人在象山待了十天左右,告辭離開。
離開時,皆惆悵。
他們也想拍這樣的電影,但他們知道,自己還搞不了這樣的電影。
《地球大炮》可以說是許非憑借自己的財力、積累、人脈硬砸出來的,生生趟出一個電影工業的火種。
幾人走后,許非更靜下心。
完美履行了一個監制、制片的職責,跟徐克和那些伙計一起,沉浸其中,加緊籌備。
亦有源源不斷的廢稿、成圖,以及從別處、從當地打造的道具送過來。
《地球大炮》越傳越邪乎,然后突然某一天,省里來通知:
領導要來視察!
呀嗬!
許非只好準備接待。
接待過程404,404,404…
折騰完這件事,不知不覺他已經待到了5月,終于回了趟京城。
(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