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發出援助請求后,海內外積極響應,港臺尤為熱烈。
香港演藝界用短短數日拍攝了電影《豪門夜宴》,并舉行音樂會籌集善款。僅十天時間,總額已達4.7億港元。
灣灣也捐了300多萬美元,臺視、中視、華視通過各自的“愛心專戶”接受捐款,同時也舉辦賑災晚會,一場便募得新臺幣四千多萬。
澳門也捐了2000萬澳元。
約莫從1991年7月11日到12月31日,捐款合計23億人民幣,近四成來自港澳臺地區和海外華人。
而李曉樺組的局,十余人小則50萬,大則150萬,共籌七百多萬善款,以各自企業的名義捐贈,一時轟動全城。
但這股風頭還沒出多久,便被另一則驚天動地的消息掩蓋。
“罐頭換飛機了!”
“罐頭換飛機了!”
“南德、川航已與蘇聯方面達成協議,中方用價值4億人民幣的日用小商品換購四架蘇制圖154飛機。據悉,第一架飛機將在年底交付!”
整個夏天,老牟成了全國最火熱的家伙。
由于太過天方夜譚,很多人表示懷疑,但新聞說的有鼻子有眼,亦有很多人相信,并紛紛把他視作榜樣。
倒彩電,倒水泥,倒鋼材算什么?這可是倒飛機!還是從老大哥手里倒,即便老大哥搖搖欲墜,但余威猶在啊。
一時間,甚至給他冠上了民族英雄的字號。
此事的大概過程:老牟無意中聽說蘇聯有飛機要出手,遂四處打聽,聯系到了川航,達成用輕工產品交易的協定。
他其實就是中間商,聯系積壓貨品的國企廠家,聯系有外貿權的公司。
當第一架飛機飛抵蓉城時,他迅速將其在銀行抵押,將貸款付給廠家,廠家發貨給貿易公司,貿易公司發貨給蘇聯。如此,中方連續發出500車皮的產品。
老牟在里面賺了八千萬。
后世說法不一,有說1000車皮的,有說賺一億的,反正大抵是這個過程。
而經此一戰,老牟正式成為全國商界的偶像,也隱隱拉開了一個野蠻時代的大幕。
后話暫且不提。
單說這個新聞剛爆出來時,著實讓京城商界震了三震。
“哎喲,真是天外有天啊!”
總經理室,李程儒捧著報紙反復看了幾遍,酸道:“本以為自個走在時代尖端,沒想到還有更野的。
罐頭換飛機,咋想出來的?”
他搖頭晃腦,忽地一拍桌子,“我說許老師,老大哥眼瞅著玩完了,咱們要不要過去撈一筆?”
“怎么撈啊?反正我不會。”
許非核對著賬目,頭也沒抬,“牟其中玩的響,但性價比也就那樣。我們穩當當干兩年不比他差,還沒風險。”
“嘖,我說怎么老覺著你保守呢?問題原來在這兒,你是野中帶穩,拼的成功率。”李程儒恍然。
“廢話!來瞅瞅…”
許老師把賬目一擺,道:“4月6號開張,今兒七月底,就按4個月算。日流水穩中有升,現在30萬左右,除掉成本2000萬出頭。
百分之三十是六百萬,剛好每人三百。”
“那都提出來,提出來,正好夠我下個底兒。”
“確定了?”
“確定啊!”
李程儒還沒炒就上癮,道:“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聽說現在計算器能看盤,我準備買一臺,還有他們那boss機…”
“POS機。”
“POS機,我也準備弄一個。”
這貨站起身,拍拍腰間,“以后我就腰里別個pos機,手里拿著大哥大,這邊一開盤,立馬打電話。哎,還挺合轍。”
“我說老李,我得提醒你一句。實業才是基礎,金融都是虛的,賺筆快錢就撤,千萬別掉里頭。”
“明白!”
你明白個粑粑!
許非知道這貨愛飄,到時候還得交流交流。
倆人算完賬,又跑了趟賽特大廈。這里面有很多擦邊球,但外匯經紀商就是干這個的,只要客戶想玩,他們一切搞定。
從賽特出來,恰是中午,許非想了想,又獨自駕車去一個部隊大院。
前年,這里是《渴望》拍攝地,今年換成了《編輯部的故事》。同時《三國演義》也正式開機,洪災限制了很多外景,暫時就近忙活。
還是兩個籃球場建的攝影棚,大家都在外面歇著,喝水吃冰棍,里面排風扇嗚嗚嗚工作。
因為棚內太熱,人和機器都受不了。
“喲,許老師來了!”
“這顧問當的不像話,今天頭一次來吧?”
“對不住,實在是忙。”
許非找了個座,掃一眼,“咦,大鋼子你怎么在?”
“呃…”
趙寶鋼面露尷尬,沒接茬,導演金巖更是難堪。
他見氣氛不對,打了個哈哈,過了一會湊到鄭小龍旁邊,“怎么回事啊?”
“別提了。昨天曉剛給我打電話,說劇組亂套了,金巖瞎指揮,誰也不聽。我特么肺炎正住院呢,這不提前出院了么?
又把趙寶鋼調過來,他現在是總導演。”
鄭小龍氣色十分不好,嘆道:“我現在算明白,這天賦就是有差距。金巖拍了那么多單本劇,連個室內連續劇都玩不轉,唉…”
“問題解決就好,不也多虧你在這坐鎮么?”
許非笑笑,中心現在出頭的全是真金,現在還不行的,以后也沒怎么行。
“哎對了,美國公司那事兒有眉目么?”
“嗨,什么公司!”
鄭小龍愈發來氣,低聲道:“就一租售錄像帶的,啥合作方都沒有,一共倆名額。我爭取到一個,算總經理,那個算副總經理。”
“不過也行,能去看看女朋友,順便體驗體驗生活。”
他從包里摸出一本書,“我最近看這好,想拍成電視劇。”
許非一瞧,《北京人在紐約》,作者曹桂林。
“你現在跟出國干上了?”
“不是干上,現在男女老少都想往美國奔,我就納悶,美國真那么好么?書里沒這么寫啊,我就是想往大家頭上潑點冷水…哎小許,你現在…”
鄭小龍忽然想起一事,又似不知怎么說,“前陣子我跟曉剛不寫個本子么?現在改名叫《大撒把》,至今沒找著投資,呃…”
“呵,我一會跟他聊聊,看能不能幫幫忙。”
“那謝謝了。”
鄭小龍對他的態度也潛移默化的在變,這貨太掛逼了,誰也甭談什么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