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和趙永柯兩人靠墻擠著坐在一起抱團取暖,哪怕是間屋子,沒了火,在這樣的夜晚,也遠不如撮羅子里溫暖舒服。
蘇馬羅科夫被帶出去一趟,隔了那么長時間又被扔回來,也就在進門的時候,從門口的火光中能看到,他是挨了一頓胖揍,臉上都被弄得血呼啦的。
另一人被帶走,門被關上以后,蘇馬羅科夫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呂律旁邊,也一屁股跌坐下來。
屋子里的人都是跟他混的,不少人出聲詢問。
呂律也聽不懂說的是些啥,沒有插嘴,只是雙手攏在袖子里,抱著膝蓋,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屋子里的人重新安靜下來,呂律才小聲問道:“啥情況?”
“在盤算著怎樣將我手里邊掌握的東西給全都摳出來,野心不小,除了酒廠,包括其它倒賣軍火、物資,還有其它產業,都想要拿走。我當然不會說,這要是說出去了,我們也就沒有價值了,打死都不會說。”
“這些人什么來路?”
“素卡,我以前沒有開辦地下酒廠,倒騰軍火的時候結下的一個仇敵,一直在想方設法搞我。我這酒廠辦得原本挺隱秘的,他們從一個賣酒的渠道打聽到是我開辦的,專門從基洛夫找來的,依附在某人手底下,專幫人干私活,就一幫子走狗,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說到這兒,蘇馬羅科夫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們明天小心了,這些家伙沒啥人性,認為你們是埃文基人,知道你們打獵厲害,明天想讓你們跟籠子里關著的老虎斗上一斗。”
“讓我們跟大爪子打?”呂律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的,也不想這里的事情傳出去,想讓你們在死之前,看出好戲。”
蘇馬羅科夫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赤手空拳…我聽那家伙的一個手下說的,那家伙表示很有興趣,避免不了。”
呂律心里哇涼哇涼的,自從手頭有了槍,徒手跟大爪子搏斗,是他再也沒想過的事情。
他很清楚大爪子的厲害,徒手搏斗,簡直跟送死沒啥兩樣。
必須得想辦法突圍出去,借著呆會人被送回來開門的機會?
可是,現在手頭連家伙都沒了,怎么突圍?
奪槍!
一個念頭在呂律心頭冒了出來。
都這種時候了,哪還管得了其它?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如果把這些人全殺了,會咋樣?”呂律沉思一會兒,小聲地問道。
“全殺了,要有這能耐,現在就不會在這兒關著了,這里邊有幾個厲害的家伙,用的是SVD半自動狙擊步槍,今天你也見到,就是那種槍,誰動殺誰。這可是世界上第一支專業狙擊槍,是老式的莫西納甘狙擊步槍沒法比的。
SVD狙擊步槍,全長一點二二米,由十發彈夾供彈,槍口初速度每秒八百三十米,配備PSO瞄準望遠鏡,有效射程八百米。導氣裝置和槍膛都鍍了鉻,具有良好的耐腐蝕性,并且容易清潔,配備專門的子彈,威力強,精度非常高,這也就使得這種狙擊槍被長期而廣泛的使用,直到現在都還在大量裝備。”
不愧是手底下有倒騰軍火的業務,蘇馬羅科夫對今天的狙擊槍說得頭頭是道。
呂律沒接觸過這玩意兒,但從蘇馬羅科夫的充滿贊嘆意味的話語中不難聽出,這是種很精良的狙擊武器。
今天他也見識了它的厲害,確實非常不俗。
卻聽蘇馬羅科夫繼續說道:“AK47知道吧,這種狙擊步槍,如果沒了瞄準鏡,外形跟AK47很像,甚至可以看成是AK47的放大版本,很厲害…呃,AK47知道吧?”
知道,太知道了!
這么出名的槍械,呂律怎么可能不知道,關于這武器的信息,實在太多,就連射擊游戲里都少不了。
只是,實物呂律依然沒有機會接觸,更談不上上手了。
但是,這一點都不妨礙他知道這槍的厲害。
“一看你就不知道…我看你的五六式半自動也很厲害,也裝了瞄準鏡,你要是有這種槍,那打獵就更厲害了!說這些都沒用…還是想想接下來怎么應對了。”
蘇馬羅科夫搖搖頭,他自身難保,也顧不上呂律等人,只是拉緊自己的衣服,縮成一團。
“我是問你,如果把這些人全殺了,后果會怎樣?”呂律又小聲地問了一句。
這話讓蘇馬羅科夫愣了一下,他扭頭看向臉上有透過門縫照射進來的火光跳動著的呂律,從話語中聽出了非常認真的意味。
“沒啥后果,都是跟我一樣的亡命徒,不少人現在就是被通緝的,死了就是死了,誰管那么多,你要是有能耐殺了他們帶著我們翻盤,天大的事兒我也幫你兜著…知道我那保險柜嗎?里面的美金、金條全是你的。”
蘇馬羅科夫小聲地說,想了想,他接著說道:“你還真有這可能,我差點忘了,你還有三個兄弟在外面,可都是好手…你一定行的!”
他忽然一下子充滿了希望,但很快又變得猶豫:“你那三個兄弟,會來救你嗎?”
“肯定會!”
不待呂律說什么,一旁的趙永柯肯定地說。
對兄弟幾個,他一如既往地相信。
“我知道你們結義,也都很有義氣,但是現在是什么情況…”蘇馬羅科夫深深吸了口氣,沒有再往下說。
呂律也沒有去管他,之前他最擔心的問題就是怕死傷太多引起大的震動,既然這些人是蘇馬羅科夫說的這種類型,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輕輕碰了下趙永柯,附在趙永柯耳朵邊小聲地說道:“明天如果要對付大爪子,咱們生死難料,必須得想辦法,趁著晚上突圍出去。待會兒,等他們把那人送回來的時候,咱們看看有沒有機會奪槍,不拼不行了…”
兩人耳語一陣后,就各自靠墻,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著。
一直等了大半個小時,終于聽到外面的腳步聲。
呂律和趙永柯就在這時,倏地睜開眼睛,起身站了起來,朝著門邊走了過去。
一看到兩人的舉動,蘇馬羅科夫愣了下,趕忙起身往另一邊避開門口的地方藏,其余人則有些莫名地看了看呂律和趙永柯。
很快,門板上傳來嘩啦聲,這是門上的鐵鏈被解開。
呂律和趙永柯也在這時候屏住了呼吸。
門被一腳踹開,之前被帶出去的毛子被推了進來,緊跟著明晃晃的手電燈光照射進來,刺眼得一幫子人都不得不抬手遮光。
他們在掃視里邊的情況,呂律透過木墻縫隙一直在看著外面,見有四人一直端槍盯著門口,心里忍不住一陣黯然。
這種時候,顯然不是機會,對方也太謹慎了,他趕忙拉住已經在挪動腳步準備動手的趙永柯。
連上守在門口的四人,還有四個押送人回來的毛子,他在等他們帶人出去的機會。
誰知道,這次這些人并沒有多余的動作,手電一掃之后,其中一人順手就將木板門給拉回去鎖上,然后就離開了。
呂律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想拼命,居然不給這個機會。
等到明天,怕是懸了!
然而,接下來,再沒有任何動靜,眼看夜已深,重新跟趙永柯回到墻邊坐下的呂律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明天找機會了!我不知道明天有沒有機會,怕是跟大爪子一搏也避免不了,抓緊時間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好應對。三哥…是我害了你們啊!”
趙永柯拍了拍他肩膀:“誰都想不到會這樣,再說,這事兒都是我們自愿的,誰也不會怪你!”
呂律微微笑了笑,沒有繼續再往下說。
只是,此時此刻,他忽然想起從老爺嶺抬棒槌回到家的時候,陳秀玉跟他說過的夢。
又是大爪子追,又是人熊攆…貌似還真的要應驗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還能活著回去嗎?
呂律苦笑一聲,甩甩腦袋,拋開腦海中跳出來的陳秀玉和兩孩子的身影,現在想那么多,沒啥用了。
“如果能活著回去,再不過來了!”呂律在心里賭咒似地做出了這個決定。
然后,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想對付大爪子的招。
死在手頭上的大爪子有三只,大概有借鑒經驗的,只有庹德章一伙伐木工人對抗那大爪子的情形,還有在老爺嶺看到大爪子和棕熊搏斗的情形。
他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隱約記起當初救了王大龍的媳婦趙美玲,被請到洄龍屯他們家里邊吃飯的時候,聽王大龍他家里的老爺子說過的三父子鋼叉搏虎時說過的大爪子三撲…但明天很大概率是赤手空拳啊!
這是一個無法安睡的夜晚,一直到天亮,一直到太陽升起老高,外面始終沒有什么大的動作。
直到十點左右,才聽到有不少腳步聲進入這里,嗚哩哇啦地說著話。
蘇馬羅科夫小聲說道:“是來看你們跟老虎打架的…抱歉朋友,我現在幫不了你們什么!”
呂律沒有說話,直到木門被人抽了鎖鏈,將門踹開,外面一幫子人盯著里面,有人站在門口沖著呂律和趙永柯指了指,做出讓他們出來的手勢,見呂律和趙永柯沒動,那兩人直接舉槍瞄著。
兩人只得站了起來,走出門口,然后被推搡著進了圍欄。
這是要讓兩人一起應對嗎?
呂律四下一掃,看到圍欄兩邊的木板平臺上站滿了人,昨天透過瞄準鏡看到的那滿臉陰鷙的家伙也在。另外,他還看到在圍欄里堆放在一側的手臂粗的長桿,這是在建造圍欄剩下的,兩三米,三四米的都有,心頭又升起了些許希望。
事情避免不了,只能是小心應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