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炕上坐著,呂律將兩封信放在炕桌上,先打開劉浩寄來的那一封,如同意料的一樣,信件內容都是段大娘口述,劉浩的媳婦兒代筆寫的家常話。
一遍看下來,挺暖心的。
接著,他打開鄧益民的那一封信,內容上,簡單的問候,說了兩件事情。
一件是有港商前來詢問四合院賣不賣;另外一件就是問想不想跟他一起跑K3列車,他想把生意做大些。
呂律當即找來信箋和筆,給兩人回信。
回給段大娘的自然是家里的日常。回給鄧益民的,也是不用考慮的東西。
提及港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霍家老爺子…買房可不是為了現在賣的,當然是一口回絕,這是他買下來的,不再是公家給人住著的大雜院,當然是自己說了算。
至于乘坐K3列車當倒爺,呂律也覺得,還在不是時候,真正大宗的,還得是在91年毛子解體以后,很多人變賣各種重工產品,那是個大的機會。
而且,呂律已經有了很好的路子,搭上蘇馬羅科夫這條線,會比去找別的路子更方便。
當然,前提是作為律賊的蘇馬羅科夫能活到那會兒。
兩封信寫完的時候,陳秀玉也已經把酸菜簍子做好,像是餓急了一樣,呂律接連炫了三大碗。
直到肚子都吃得鼓了起來,這才覺得舒坦。
這次過老爺嶺抬棒槌,一個多月下來,就沒吃過幾頓像樣的飯菜,大概是吃的苞米大碴粥多了,連看到苞米,都感覺有些怕。
休息一會兒之后,呂律這才給浴室里的水池換了水。
在下午一點左右的時候,張韶峰、雷蒙等人陸續地來到呂律家里。
陳秀玉給幾人都泡了茶水,聽著他們嘮嗑。
呂律沒少問其他幾家人的情況,都表示挺好,也就張韶峰家兩個雙胞胎兒子搗蛋,又把他的自行車弄出去騎,結果闖禍了,下坡剎不住自行車,把別人家的孩子給撞翻,那孩子摔了一跤,把手給弄折了,吳月佳趕忙將人送去醫院接骨,后來沒少上門去賠禮探望,說了不少好話,善后的事情做得很足。
看在張韶峰等人的面子上,也沒有刁難。
并沒有因為有錢而顯得蠻橫,挺好!
“既然哥幾個都到了,咱們把東西給分了吧!”
呂律翻身下炕穿鞋子:“這次事情不同以往,咱們哥幾個都冒著一樣的兇險,聽我的,所有東西平分了,不要再說其它的,這不比咱們在大荒里打獵。”
“這…不合適吧?”
幾人紛紛看向呂律。
呂律只是淡淡地笑笑:“沒啥不合適的,這次過去,咱們承擔的風險都是一樣的,是我領的頭,領著你們去冒的險,都是玩命的事兒,命都一樣。這是最后一次過去抬棒槌了,冬季也是最后一次過去打獵。事情就這么定了吧?”
“啥意思…我咋覺得你是準備解散獵隊啊?”
張韶峰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呂律笑笑:“沒說解散獵隊,咱們時不時的,還是能出去到山里混混,只是不到毛子那邊去了,就在咱們這邊,而且,我覺得這打獵吧,也打不了多長時間了。”
事實也是如此,在呂律的記憶中,八九年的時候就頒布了各種法案,在這其中,很多獵物都列入了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這其中大爪子是早就保護起來的。
而就在這名錄中,像梅花鹿、紫貂、秋沙鴨、貂熊、豹子等列為一級。
熊瞎子、豺、棕熊、水狗子、猞猁、麝、馬鹿、駝鹿、飛龍等為二級。
就連豹貓、貉、狐、黃皮子、獾子,還有些品種的兔子、松鼠等,列為三級。
還有很多魚類、鳥類…這些東西一點出來,就知道,都是賺錢的玩意兒,呂律等人進山打獵,那也是瞅著這些東西打。
都成保護動物了,也就到了該放下獵槍的時候,再繼續下去,那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
很多人認為是到九六年才禁獵的,其實不是一個概念,到了九六年,那是全面禁止獵捕陸生動物,啥都不讓碰到。
過了八九年,大概也就能弄點跳貓子、野雞、野豬、狍子啥的,比較值錢而且能打的,大概也就是狼了…但就這點東西,又能打到多少。
其實也就相當于斷了獵人的路子,再打就是盜獵了。
翻過年就是八七年了,也就明年和后年兩個冬季…沒多長時間可以玩了。
而且,以大荒現在的情況來看,動物已經很少很少,一天到晚遇不到一個值得下手的獵物是很正常的事兒。
“先聽我的,把東西分了,泡澡的時候,我還有些話要說!”
呂律笑著說道:“帶回來的這些棒槌,數量還是太多,不能一次性全都給了魏春安他們,留出一部分交給他們,剩下的,比較小的,送去移栽,好點的,我們哥幾個分了,包括冬季帶回來的那些也是一樣,小的移栽,其它的平分,至于接下來怎么處理,看你們自己。還有那些黃金也一樣!我的建議是,兩樣東西,都好好存放著。”
“不對頭不對頭…你今天不對頭!”
梁康波聽到這些話直搖頭:“話是散伙的話,做法也是散伙的做法!”
“二哥,你真是想多了…泡澡的時候,我會好好跟你們說,說完你們就明白了!”
呂律不再耽擱,領頭當先出門:“走,幫忙拿東西。”
幾人面面相覷,但還是跟了出去。
藏房門被再次打開,幾人將獵囊和口袋里裝著的那些東西,全都搬到屋里。
呂律看了看陳秀玉,又看向小正陽:“小犢子,去外邊玩,爸爸不叫進來就別進來。”
包里大塊的金磚,呂律不想讓小正陽看到,孩子還小,容易把事情傳揚出去,至于陳秀玉,呂律覺得也沒必要瞞著她了。
小正陽聽話地往外走,在他出去以后,呂律關了大門,順便打開屋里的電燈。
五人移開地桌,空出地板位置,然后將獵囊和口袋里只是簡單用青苔包裹的一團團棒槌撿拾出來。除去青苔,把里面的棒槌一根根排在地上放著。
數了一遍,有五百一十三根,鋪滿整個地板。
這情形,陳秀玉還是第一次見。
寫信的紙筆還在一旁放著,呂律找來戥子,拿起紙筆,讓四人查看年份并稱重,呂律進行登記。
跟著呂律抬了那么長時間的棒槌,每次進山,住在窩棚里,聊得最多的就是關于棒槌的。
可以說,四人中,也就是雷蒙欠缺了些,張韶峰、趙永柯和梁康波,已經接觸過很多,在年份、形體判斷上,也是師傅級別的,拿捏不準的,還有呂律在。他們幾人知道呂律的水準,絲毫不比那些能當鑒定師傅的人差。
所以,由他們三人看年份,雷蒙稱重,呂律在一旁仔細記錄著。
三品葉、四品葉除去大半,剩下的五品葉和六品葉棒槌還有一百多棵,其中還有一棵七品葉的,這些玩意兒,談不上形體了,只能是考慮分量和年份,倒也好分。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是清點出來,留下二十棵六品葉,三十棵五品葉和那棵七品葉的,三品葉和四品葉的留著移栽,剩下的,按照年份、重量,呂律統計后,當場就分了。
接下來就是那些黃金…
當幾人那那四塊金磚和那些金條取出來的時候,陳秀玉一下子傻眼了。
“咋…咋又是那么多金子?你們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在老爺嶺深山里抬棒槌的時候,晚上在一條河邊露宿,誰知道有人順河下來,我們不想讓人看到,立馬就鉆出藏起來了,可那三個家伙不是啥好東西,經過我們帳篷的時候,沖著我們的盆子就用沖鋒槍一通掃射,還有兩個跳下船來追蹤我們…
哪有這種二話不說直接動槍的,我們當然得還手,被我們把三個人都打了,扔河里去了,從最后那人嘴里邊知道,這些黃金是他們偷運出來的,既然是偷運出來,也總不能扔山里邊吧,就被我們帶回來了。”
陳秀玉聽到這話,神色充滿憂慮:“你們殺人了!”
“不是我們要殺他們,是他們要殺我們,不得已才反擊的,再說了,我們過去,也不能讓人知道。”張韶峰強調道:“在我看來,那就是幾個強盜。”
“沒事兒,他們查不到我們這兒!事情做得很干凈。”雷蒙也出聲安慰:“去本該屬于咱們的土地上拿點本該屬于我們的東西,應該的,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他們先動了槍,我們也是逼不得已的。”
“如果不過去,就不會有這種事兒!”
陳秀玉看著幾個大老爺們,說道:“以后還是別去了吧!我今天剛跟律哥說,咱們已經有不少賺錢的門道,沒必要去冒那種險,你們中任何一個,一旦出事了,家里都有老小,該咋辦?”
幾人聽著這話,看看陳秀玉,又看看呂律,大概明白呂律為什么這么反常了,而且,呂律的反常在山里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苗頭,跟陳秀玉的說法,大同小異,但意思是一個。
“同樣的話,老五在山里的時候也說過…你們這兩口子,你擔心孩子和他,他也在擔心你和孩子,這才是一家人啊,上哪里去找你們這樣的一對!”
雷蒙看著這兩口子微微笑了笑:“老五,你想跟我們說的,也是這些吧?”
呂律微微點了點頭:“是這方面的事兒,但是不止是這樣…行吧,趕緊把這些金子給稱了!”
戥子稱不了這么重的東西,只能用買菜用的木桿稱。
兄弟幾個沒那么多講究,直接用兩來算,稱出來以后,共計一千四百八十七兩。金磚有十二公斤多的,也有十三公斤的,就連那些小金條,也有十多公斤。
呂律算了下,平分的話,一人有二百九十七兩四錢。
這要是放到后世,四五百塊錢一克的時候,那也是五六百萬的東西。
呂律當即找來小鋼鋸,在桌上撲了一塊紅紙,準備將金塊鋸小,分割開來。
見到呂律這樣,梁康波有些惋惜地說:“這些金磚鑄造得這么好,就這么切了,會不會太可惜?”
“這有啥好可惜的,不但要切了,還要融了。這些東西,上面的標志啥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在將來,一旦泄露出去,知道這是儲備黃金,就會有不少麻煩找上門來,不能這樣留著,這事兒,更不能傳出去,哪怕這些金子是從毛子那邊弄來的!
呆會金子分了,一起去泡個澡,晚飯在我這里吃,晚上的時候,咱們把各自的金子,融化了重新弄成沒有痕跡的小金條或是小金塊再帶回去吧。”
關于黃金,在現在以及接下來的那些日子,整個西伯利亞被偷運出去的、遺落的不少。
多少人抱著發財夢在探尋這些黃金的下落,這要讓人知道了,那還得了,一個個打著這方面心思的,不得找上門來。連金砂都爭搶得你死我活,更別說這種高純度的頂級黃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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