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對這些鹿沒招,幾個公安將目光從梅花鹿身上收回來,轉而看向呂律等人。
“進辦公室!”
為首的公安先一步進了辦公室。
呂律也不遲疑,叫上幾人,跟著就走了進去。隨后又跟進來三個公安,另外兩個則是守在門口。
他們幾個也不客氣,直接在辦公室墻角的條椅上坐下,而呂律和張韶峰更是直接,拖了椅子,就坐在那公安的面前。
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讓那公安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他猛地一拍桌子:“誰讓你們坐的,站起來!”
“我們是平頭老百姓,又不是犯人,憑啥不讓坐?你們派出所里掛著的‘為人民服務’幾個字,不會只是做做樣子吧?還是說,你已經認定這些鹿是我們藥的了?”
張韶峰眉頭一挑,直接懟了回去。
從進林子開始到現在,他看著這一個個的臉色,已經憋了一肚子火了,若不是呂律讓他壓制,早就爆發出來了。
一句話,直接說得那公安當場愣住。
就單憑這句話,他就覺得,眼前這幾人,怕是不會太簡單,一般人,可不敢這么說話。
他深深吸了口氣,也怕事情鬧大,不敢再擺出架子,只是皺了皺眉頭,接著問道:“你們說你們是從伊春來的,出行證明、身份證明,拿出來看看!”
既然要出行,這些東西免不了要準備,而這些事情,一向是張韶峰準備。
張韶峰看著那公安,不屑地笑了笑,從貼身內袋中取出他到區上派出所和武裝部打來的證明,放在桌上:“你最好看清楚一點,順便打個電話核實一下。”
那公安瞟了張韶峰一眼,將那些證明拿到手中,打開來看了一下,眉頭微微皺了下,連忙問道:“張韶峰是誰?”
幾人不簡單啊,平時出行,去比較遠的地方,通常情況只需要屯子里找屯長和治保主任打個證明,再到區上派出所開一個證明就行。
這倒好,幾人遞過來的,這些證明齊備,除了屯里的、派出所、區政府的,居然還有武裝部的。
“就是我…秀山屯治保主任!”張韶峰懶洋洋地回答。
“那梁康波是誰?”
“我!”
他一連問了幾人的名字,算是對號入座,最后看向呂律:“你就是呂律吧?”
呂律微微點了點頭:“是我!”
“嘶,呂律…這名字咋聽著有點耳熟?”那公安再一次微微皺起了眉頭。
站在門口偏頭看著的林場警衛處隊長也是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跑到另一間辦公室里面,在靠墻的文件柜上抱下一摞報紙,快速地翻找,很快取出一張報紙,正是大篇幅報道呂律組建家庭農場的文章。
報紙上面就有著呂律的照片,一看之下,他趕忙將報紙送出來,遞給門口守著的公安,那人看了一下后,也是愣了下,轉身送到辦公桌上。
這是鼓勵興辦家庭農場的第一朵報春花,當時這份報紙,可是被各處林業局下發到每一個林場,還專門組織學習過的。
幾乎在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這警衛處的隊長就能肯定,這些鹿不可能是呂律等人來弄的了,他們應該真的是誤打誤撞來到這里,而且,人家的家庭農場中,也養著有梅花鹿,他們是來抓捕梅花鹿這一點,應該也能相信。
而那公安,則是在認真地看著那份報紙,當看到呂律是興辦家庭農場的名人時,他還不覺得咋樣,再看到呂律是獵虎,張韶峰是治保主任,還是老英雄后人的時候,臉皮就忍不住抽動起來。
這分量,他清楚地知道意味著什么。
難怪張韶峰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樣子。
呂律卻是有些等不及了,他擔心外面的那些梅花鹿。
眼看眼前的公安一直不說話,他催促道:“我們的身份和證明沒問題吧?”
“沒…沒問題!”那公安一下子沒了氣勢。
“我們昨天早上動身從秀山屯出發,昨天晚上天黑好一會兒才到的仙洞山,還是問了人才找過來的,要不要我帶你去問問我們問路的那家人?
還有,我們來的時候是找了三輛車一起來的,就在林場次生林外邊,三個司機和三輛車都在那兒等著。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知道這里已經劃成保護區,肯定不會過來。
還有,如果我們是來盜獵的,也不需要用下藥這樣的手段,用槍,用獵網,再配合上馬和狗,直接圍獵,完全沒問題。藥豆用的是劇毒,動物吃了,身體里的肉也是帶毒性的,處理不好,都不放心吃,我也沒必要這樣亂殺。
就即使真打的是這樣的主意,也不需要大張旗鼓!
我要說的話說完了。公安同志,辦案講究證據,懷疑我們是來盜獵的,得拿出證據來,證明那些藥豆,是我們下的…當然,我們現在也可以跟你們去派出所…到派出所慢慢審?”
呂律直接闡明了自己的立場。
他自己也沒想到,仙洞山這里居然這么早就化成了保護區,縣政府的人倒是挺有遠見的。
只是,這里有鹿也不能捕了。
如果按照正常情況,這一趟撲了個空,幾人只能打道回府,另外選擇其它有梅花鹿的地方進行捕捉。
但現在,呂律卻是打起了外面院子里那些趴著站不起來,或是站起來以后都打著趔趄隨時會跌倒的梅花鹿的主意。
保護區里的醫生不在,看樣子,怕是也不會治,而在警衛處這些人看來,吃過藥豆的梅花鹿,根本就活不了。
但呂律卻是知道,藥豆中所用的氰酸鋁鉀是劇毒,但跟用量還是有不小的關系。
根據藥量,毒性癥狀那也是分為輕度、中度、重度三個檔次。
根據呂律的判斷,這些梅花鹿,只是達到中度的程度,還沒有達到重度快速致死的程度。
輕度中毒的話,它們自己就能緩過來,而到了重度,那是直接陷入昏迷的,即使沒有死亡,也會留下很嚴重的后遺癥,比如癱瘓。
既然現在保護區的人放棄治療了,呂律也就毫不客氣地打起了主意,看能不能花點小錢,將這些他剛剛清點了有二十六只的梅花鹿給弄到手,抓緊時間進行治療,就能白撿很大的便宜。
所以,他直接擺明了立場,也不跟他們在這里死纏爛打,做些沒意義的事情。
被呂律這么一追,那公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抬頭看向警衛處的警衛隊長:“他們幾個的身份沒問題,你這里還有些什么證據?”
那警衛隊長也是干笑一聲:“他們幾位,就憑這身份就知道是不會亂來的,看來真是個誤會,我們弄錯了。”
“那就是…我們可以走了?”呂律鎮定地看著對面的公安:“這里不能抓鹿,我們只能到別的地方去找了。”
“既然誤會解除,當然能走了…對不起,幾位,耽擱你們了。”那公安很識趣地借坡下驢,居然還道歉。
“身為老百姓,配合調查是應該的!”
這話有多假,大伙都清楚,但都知道不能說。
呂律立刻起身,回頭招呼幾人:“哥幾個,咱們走吧,換個地兒…”隨后,他又看向那警衛隊長:“我們的東西該還我們了。”
“對對對!”警衛隊長趕忙沖著手下的警衛揮手。
幾人趕忙將呂律等人的半自動、獵囊、獵刀等東西還了回來。
呂律接過自己的東西,穿戴整齊,這才沖著那警衛隊長說道:“能一下子藥那么多鹿,撒的藥豆應該會很多,這東西,得好好清理一下,與其跟我們在這里耗,還不如去把這些藥豆好好清理一下,另外,說不定這時候藥鹿的正主,也在等著這機會…”
被呂律一提醒,警衛隊長立刻心頭一驚,趕緊讓幾個警衛去加強巡守。
呂律則是轉身就走,一直走到追風旁邊,才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警衛處的隊長:“這些鹿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能怎么處理,跟上邊匯報一下,趕緊派食堂的人來進行宰殺放血,看看肉還能不能吃…”那警衛隊長說道:“以前也出現過用藥豆盜獵的,都是這么處理。鹿心肯定是沒法要了,這時候又沒有鹿茸、鹿胎,也就能剝一下鹿皮、取鹿筋,也就鹿鞭能賣點錢…可顏色不對,收購站給的價格也低。”
呂律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你打電話問一問,如果我們買的話,這些鹿多少錢能賣?買回去吃肉。”
聽呂律說要買這些半死不活的鹿,張韶峰有些不解:“又不值多少錢,買回去吃,那么多,吃得了嗎?送給屯里的人吃還怕吃出問題來。”
“好好打理一下,還是能吃的!這東西稀罕啊,平日里可不容易吃到,帶回去讓大伙嘗嘗,還是不錯的。”呂律微微笑了笑,伸手碰了碰張韶峰,然后使了個眼色。
看到呂律的眼色,張韶峰雖然不明白呂律的用意,但卻知道,呂律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你們真買?”警衛隊長問道。
“我沒開玩笑!”呂律催促道:“你趕緊問問,現在還沒死能放血,減少些毒性,若是死了,毒全在血肉里,我也不要了。”
“那行,你等著,我打電話去問問…”警衛隊長連忙跑回辦公室,撥動轉盤電話。
聽著他在里邊說了一陣,又等了一會兒,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他進行了接聽,很快放下電話走了出來:“跟上面請示過了,大的五十塊,半大和小的,二十五塊,要的話就拉走,如果嫌貴了,我們自己留著。”
呂律猶豫了一下,又到那些鹿旁邊轉著看了一遍:“二十六只鹿,大的有十五只,半大的十一只,一千零二十五…你們身上帶錢沒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向張韶峰等人。
幾人紛紛往兜里掏,呂律這里掏出四百多塊,張韶峰也掏出三百多,加上雷蒙等人的,這錢一湊,除去買鹿的,還能有大幾百的余額。
呂律當即數了一千零二十五遞給那警衛隊長:“我買了,對了,得給我開個字據做證!”他順便也看向在旁邊看著的幾個公安,“還請公安同志作證…”
那領頭的公安看看雙方,微微點了點頭。
在警衛隊長接過錢后,呂律當即轉身沖著陳秀清說道:“跑快點去叫華子他們過來裝車,我們拉遠點處理,不能把這地兒弄臟了…也不知道是誰干的,一下子鬧那么多,這些梅花鹿,在山上都快見不到了,咋舍得弄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