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爪子腳印出現在梅花鹿養殖場的柵欄外,分明就是沖著梅花鹿來的。
梅花鹿向來是大爪子喜愛的食物之一。
“咋辦啊律哥?”陳秀清心里有些發毛地問。
在大爪子面前,哪怕手里有半自動,也沒法帶來足夠的安慰。
這玩意兒速度太快,而且極其擅長隱藏、伏擊,除非眼睛能一直盯著,否則都不知道下一秒它會從哪里蹦出來發動攻擊。
呂律打過大爪子,但那是遠距離的伏擊,清楚大爪子所在的位置,地點又開闊,方便行事。
現在是在林子里,事情有些麻煩。
而在不知道位置的情況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依舊只是獵物。
以大爪子突然發動攻擊所能爆發出的速度和喜歡背后襲擊的特點來說,倉促之間,呂律是真心沒把握能夠擊殺。
關鍵是,在沒傷人的情況下,不能隨意射殺。
呂律沒有立刻回答陳秀清的問題,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包括樹上都看了又看,沒發現大爪子的身影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到地上留下的爪印。
順著爪印看過去,是沿著柵欄一直往深處走,包括兩只虎崽子的腳印也是一樣,并沒有立刻翻越柵欄進入養殖場內。
“回去找峰哥他們…”
呂律放下半自動,就掛在自己面前,雙手重新抓上用編織皮繩套在自己雙手手腕上的滑雪杖,往雪地上一杵,領頭朝著雷蒙練習滑雪的地方走。
陳秀清連忙跟上。
雷蒙踩著短木馬,微曲著雙腿,從山坡上滑雪而下,越到下邊,速度越快,眼看著即將失控撞向下方的紅松,身體趕忙向右傾斜,準備繞過紅松,結果,避開了和紅松的親密接觸,卻沒能讓過一旁的小灌叢,被掛了一下,整個人突然往前撲倒在地。
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正值壯年,一膀子力氣,卻沒了十多二十歲時的靈活,他學起滑雪,比呂律等人可笨了不少。
好在這幾天下的雪,堆起了厚厚一層,看似摔得很慘,倒也無傷大雅。
從勉強能站穩滑走,到現在控制好速度,能在稀疏的林木間穿行,也算是很有長進了。
只是,他始終有些心急,總希望自己能滑得更快些。
一天下來,沒少摔跤。
在坡上看著的張韶峰趕忙滑下來:“沒事兒吧,大哥!”
“沒事兒!”雷蒙一翻身,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東北的雪是“干”的,不像是偏南地方的雪,很快就會兒融化將衣服浸透。
“還是得慢點,別太心急了!摔倒了就怕被石頭磕到,被樹枝戳到,那可夠受!”張韶峰笑著說道。
他正想跟著在旁邊坐下,忽然看到呂律和陳秀清從遠處滑雪快速靠近,跟在下邊等著的趙永柯和獨自訓練的梁康波碰面,然后沖著上邊喊了兩聲,說了些什么,隔得太遠,聽不太清楚,但肯定是有事兒了。
“走…下去看看!”
“嗯吶!”
兩人順著山坡滑了下去,數分鐘后和呂律幾人碰面。
“上次發現的那頭大爪子又來了,我們在鹿場東邊的柵欄外,看到了大爪子和兩只虎崽子的腳印…咱們回鹿場,把鹿給叫回來!還得趕緊跟在養殖場駐守著的林玉龍、周方敬他們打聲招呼。”
斷斷續續地下著雪,那樣的腳印,清晰可見,并沒有被雪花覆蓋,大爪子應該是剛出現沒多久。
呂律擔心它傷到梅花鹿,更怕它會傷到人。
聽到事情這么這么嚴重,雷蒙等人也不敢大意,紛紛點了點頭,滑著雪往鹿場趕。
一路返回的時候,在路上看到同樣踩著木馬巡守的林玉龍和劉寶他們三個民兵,也被呂律趕緊叫了回去。
到了鹿場,雷蒙和張韶峰兩人爬上旁邊的山頭,兩人敲著盆子,沖著山林里呼喊,不多時梅花鹿紛紛從林中鉆了出來,都以為是在喂食物了,朝著養殖場里飛跑而來。
梁康波和趙永柯則分別去了大雁養殖場和蜂場,將守在兩個養殖場的周方敬和孟兆華等人全叫到鹿場里邊。
“十八只梅花鹿都在!”陳秀清清點過進入鹿場后直奔食槽的梅花鹿,發現一只不少。
呂律微微點了點頭,等到一幫子人齊聚雷蒙家里的時候,沖著一干子人說道:“附近出了大爪子,今天都不要亂跑,全在這兒守著。”
“那大爪子咋辦?”張韶峰催問道。
“打又不能打,只能是把它攆走了,領著虎崽子的大爪子,可比平時要兇狠得多…峰哥,你跟我跑一趟,去召集民兵兄弟們過來,人多聲勢更大,才好進行驅趕,我去林場和屯里通知一聲,讓大伙不要輕易進山。”
下了雪,還是有不少人進山打柈子,下套、打獵,這些人一旦碰上四處游蕩的大爪子,太容易出事故了。
張韶峰點點頭,當先出門,翻身上了鄂倫春馬,提著槍,騎著往回走。
呂律也緊跟著出來,騎上追風追了上去。
經過林場的時候,呂律拐進去,直接去找聶景國,得知聶景國到區上去開會以后,只能又去找了林場保衛處,把山上出現大爪子的事情告知。
入冬伐木正當時,在山上,好幾個木幫把頭領著人在從事著伐木生產,在各處指定的班號忙碌著,人員散亂,也是非常危險的,那保衛處的人也不敢耽擱,趕忙提了半自動步槍,跑去各處通知。
隨后呂律騎著追風趕上張韶峰,一起回到秀山屯,直接到打谷場,敲響柿子樹上掛著的那段鐵軌。
當當當的聲音傳遍屯子,屯里的人紛紛從四面八方匯集。
呂律也懶得跟一幫人多說啥,直接找了王德民,把事情跟他說了,讓王德民跟拖拖拉拉匯集過來的村民進行安排,他自己則忙著和張韶峰兩人去招呼民兵,打開槍械保管庫,散發槍支彈藥。
不少民兵和青壯,大都去了林場伐木,在家的多是老人、婦女。
一番忙碌,也不過就召集到十三個民兵。
人實在是少了點,但也只能將就著用了,他們都受過民兵訓練,都會用槍,每年也都參加春獵和護秋,尤其是這兩年,有呂律等人帶領,好幾個對于打獵,也開始熟稔、膽大起來。
領著一幫子人回到農場,簡單地說了情況后,呂律掃視著連帶林玉龍、劉寶在內的四人,有幾個顯得很興奮,都說想好好看看大爪子有啥能耐,但更多的則是有些擔心,都清楚大爪子厲害,這是要命的事兒。
“召集大伙,不是為了打大爪子,目的只有一個,靠槍聲、吼叫,去驚嚇大爪子,將它趕進山里。待會進去的時候,大伙一定要聽指揮,連上我們幾個,才二十三人,不能打的情況下,人還是少了些,所以一定要抱團,千萬不能亂跑,若是人跑散了,哪怕是有半自動,也不一定能對付。”
呂律隨后做了安排:“四哥,你跟二哥三哥為一組,領九人,我跟大哥和清子,領八人,找到大爪子后,從兩側,呈掎角之勢,進行驅趕。一定要抱團!”
他再次做了強調。
“那大爪子若是攆不走咋辦,它如果不怕,沖過來咬人咋辦?”有人問到。
“你傻呀,大爪子不跑反過來咬人,那除了打還能咋樣?等著被大爪子咬死啊?”
張韶峰笑著說道。
聞言,一幫子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樣分下來,一組十二個,一組十一個人,都有十來條槍,打死一只大爪子,火力也足夠了。
主要是,這也是一個不得不解決的問題,放任大爪子在周邊游蕩,不僅僅是對呂律的家庭農場有很大影響,對于響水溪林場和秀山屯,甚至包括洄龍屯,都是一種威脅。
大爪子的領地范圍實在太大,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會游蕩到哪里去,找不到足夠多的食物,太容易傷人和牲口了。
都沒啥問題后,人員很快分成兩隊,由呂律和趙永柯兩人領頭,朝著發現大爪子腳印的地方直接從鹿場里抄近道趕過去。
一眾人都不說話,小心地提防著周邊,在沒到小腿肚深的雪地里跋涉。
沒有用馬,也沒有踩木馬。
并不是所有的馬都像呂律的追風和趙永柯的鄂倫春馬那樣遭遇過大爪子,不那么怕,換作是別的馬,怕是一覺察到大爪子的氣息,輕易就會失控。
踩著木馬,下坡滑行方便快速,上坡卻是得一步步往上走,運用熟練了還好,不然,比直接甩開雙腳往走還費勁,這些土生土長的民兵,雖然大都會用木馬,但也就是平日里玩一下,并不精通。
誰沒事兒大冷天地練這些東西。
趙永柯從小生活在山里,打獵離不了;張韶峰是作為抗聯老英雄的后人,被要求掌握滑雪射擊的技巧;陳秀清屬于是想通過狩獵改變生活,強逼著自己去學,以“雪上飛”為目標。
所以三人在這方面才有都付出過不少努力,也很有成就,其他人可不是這樣,真正用起來,木馬只會是掛礙。
無論是騎馬還是滑雪,都不利于相互抱團防護,所以直接選擇腳走,真遇到情況,閃避起來,也能更靈活些。
一行人一路順利到了發現大爪子腳印的地方,直接翻越柵欄,都好奇地看著比人手巴掌還大些的大爪子腳印,沒見過的,都驚嘆連連,不愧是大爪子。
這也讓有輕視之心的人,趕緊收斂起來。
這得是多大的猛獸啊。
會要命的,當真開不得玩笑。
一個個都小心地抱著槍,然后隨著呂律和趙永柯兩人順著大爪子的腳印追蹤下去。
而就在響水溪林場,臨近東營溝靠近山頂的伐木點上,幾個伐木工聽到了山下傳來的哨子聲,知道這是在招呼人手下山。
“今天啥情況?上山干活不到三小時,就叫下山!”有個伐木工看著眼前這棵鋸了一半的大樹,嘀咕了一句。
另外一組人的大樹也還沒有放倒。
“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是啥事兒,樹都鋸成這樣了,不管咋說,也得將樹放倒。”
把頭朝山下看了一眼,回望著幾人:“別管他們,老馬,順福,繼續把你們鋸的兩棵樹放倒,其余人打枝。”
這把頭正是去年呂律和趙團青父子應響水溪林場邀請,到林場打狼落腳的十三號伐木點的把頭。
而被他叫做順福的,就是他的弟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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