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清和張韶峰加快腳步,趕了過來。
“我到區上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吳彪手頭的瞄準鏡買過來!”
昨天晚上在田友誠的四幌子館子里,聽著呂律跟吳彪說了半天,陳秀清這些山村里的人不懂瞄準鏡是啥玩意兒,但從部隊退伍回來的張韶峰卻多少了解一些。
這也是在知道吳彪那里有瞄準鏡,呂律一個眼神,他就立馬會意,在一旁幫著使勁勸酒的原因。
那玩意兒太厲害了!
有了瞄準鏡,那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神槍手那么簡單,單是能輕松完成幾百米外的精準射擊,就是一件相當了不得的事情。
這是肉眼無法辦到的事情。
一個瞄準鏡,對于狙擊手而言,那就是個大寶貝。
那么多當兵的人,能配上瞄準鏡成為狙擊手的,能有幾個?
要知道,一個好的瞄準鏡,甚至比槍本身還難得。
“那東西,可不便宜!”張韶峰認真說道。
“我知道不便宜,但確實值得入手!”
錢花出去,把東西弄來,運用好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輕松把錢給賺回來。這錢,呂律舍得花。
“那趕緊去吧!”張韶峰也不耽擱他。
“你們先去忙著,我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回來!”
呂律說完,一撇韁繩,雙腿一夾馬腹,追風立刻順著大路狂奔起來。
全速奔行,呂律趕到區上,也不過就是十來分鐘的事情。
到了區上,呂律沒想到,今天居然是區上趕集的日子,往來的人員眾多,他只能從追風背上跳下來,牽著追風徑直朝著收購站走。
每到趕集的日子,總是收購站最繁忙的時候。
收購站門口的人烏泱泱的,但吳彪始終那么顯眼。
呂律朝著收購站兩邊的墻根腳看了看,很快就看到雙手抄袖子里,裹著棉大衣,戴著狗頭帽斜靠在巷道口的吳彪。
他牽著追風,朝著吳彪走了過去。
原本他想將追風拴在電線桿子上的,可看著那么多人,萬一誰不注意靠近追風,被來上那么一蹄子,那可就闖禍了。
吳彪正伸長了脖子看著收購站賣東西的那些人交易,猛然看到呂律牽著馬走過來,微微愣了下,掉頭就走。
呂律也沒想到吳彪是這反應,趕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彪子,你跑啥呢?”
吳彪頭也不回,直接開跑。
呂律見狀,干脆翻身上馬,就這么不緊不慢地跟著他。
終于,在跑了一分多鐘后,發現根本就是徒勞后,吳彪終于停了下來,扶著墻大口喘著氣。臉上貼了快狗皮膏藥,看上去挺滑稽。
“跑啥呢?”
呂律跳下馬,走到他面前:“做賊心虛啊?”
“說啥呢?”吳彪白了呂律一眼,沒好氣地說。
“拿著瞄準鏡看姑娘,可不就是做賊嗎?”呂律打趣道。
“昨天晚上就不該跟你去喝酒,就知道你肯定會找來!”吳彪一臉惱火地搖頭。
“就為這,你就跑!”
呂律也是挺無語,見他知道自己來的目的,呂律也就直話直說:“說吧多少錢能轉賣給我?那是瞄準鏡,配槍上來用才是它最好的歸宿。你說你用來看姑娘,算是咋回事兒啊?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我愛咋咋地,關你啥事兒?我就愿意用來看姑娘,我樂意!”吳彪沒好氣地說。
“我跟你說,你這可是耍流氓,要是舉報上去,你知道后果有多嚴重嗎?”
呂律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昨天晚上在館子里,可是很多人聽著的。”
流氓罪,在這小情侶牽牽手都得掂量著點的年頭,認真起來,確實很嚴重。不過,現在風氣漸漸開放,沒那么多無聊人真去當回事兒。
“咋地?你想舉報我?去呀!”
吳彪還一下子來了脾氣。
“你說的啊!”呂律看了他一眼,轉身牽著馬就走。
見呂律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吳彪一下子愣住,反應過來后,趕忙上前拉住呂律:“爺們,你還真去啊?”
“那不然呢?你自己叫我去的,證人我分分鐘可以給你找一幫子出來,很簡單的事兒!”呂律笑道。
“你威脅我!”吳彪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我可沒有,我就是來買瞄準鏡的!”呂律將他拉著自己胳膊的手掃開:“賣不賣嘛?說真的,你留著確實沒啥大的作用,一個望眼鏡能解決的事情,你用瞄準鏡,這不大材小用嗎?有換成錢實在嗎?”
“一遇到你,就知道準沒啥好事兒,行行行,你開個價,多少錢?”吳彪也被弄得沒脾氣了。
“一百!”呂律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說道。
這話一出,吳彪血壓瞬間飆升:“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開價會被人打死啊?知道是好東西,你就開這么點?”
“那不然呢?你自己的東西你讓我開價?你干啥的?不有病嗎?”
呂律瞪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你多費口舌,直接給我報個實誠價。當然了,你也別以為你這里有一個瞄準鏡就寶貝得不得了,反正我現在買回去也不急著用,頂天了我到內蒙去買,那邊多的是,國內外的都有。
甚至我都不用去內蒙…知道昨天晚上我跟你介紹的治保主任是什么人嗎?那可是老英雄的后輩,背景大著呢,我只是不好得開口,不然,跟他說一聲,他就能托人給我弄來,甚至都不用花錢。
你自己也不想想,那么長時間,有人問你買過瞄準鏡嗎?你留在手里邊,也就能當個望眼鏡用用,別的屁用沒有,你昨天晚上當著那么多人說了那種話,搞不好哪天被人逮著了,有你好果子吃。干啥不好,你當個流氓!”
吳彪揚手就給了自己兩巴掌,他現在無比后悔昨天跟呂律喝酒的事兒,倒不是擔心呂律真的去舉報,而是擔心被別人聽了去。
能進四幌子店里吃飯的人,就沒幾個是普通人,事情傳出去,他自己很清楚,怕是會被不少人惦記著,若是真打他的主意,太容易。
這也是他今天沒有選擇湊到收購站辦公桌旁的墻根腳蹲著,而是選擇站巷道口的原因。
就怕被人惦記了較真!
雖然喝醉酒了,但他腦袋里沒斷片啊,早上睡醒后,一想起昨晚說的哪些話,自己都把自己嚇了一跳。
“一千塊錢不能少,要我就去拿!”
正如呂律所說,留在他手里確實只是當個望眼鏡用,沒必要一直留著。
“是全新的吧?”呂律問道。
“全新的,瞄準的時候有紅點準星!”
“成交!”呂律果斷答應:“我就在這等著,你快去快回!”
見呂律這么痛快,吳彪不由愣了下,嘟囔道:“早知道該喊高一點!”
但話已經出口,沒法反悔了,他只能快步離開,去取瞄準鏡。
呂律也沒想到,吳彪這次只是開出了一千塊錢的價格,他帶了兩千塊錢過來,已經做好吳彪會開更高價格的準備了。
但事情也說不準,畢竟走的是地下渠道,說不定只是因為他弄到手的時候,價格并不高,而且,這年頭打獵的人,也確實很少用到,所以并不怎么被注意。
價格低一些,倒也正常。
這一次啊,呂律等了沒多長時間,吳彪就帶著東西回來。
瞄準鏡用一塊棉布,小心包裹著的,打開來一看,確實是個嶄新物件。
呂律拿著瞄準鏡湊在眼睛前看了下,老遠的地方,肉眼難見的東西,果然清晰可見。
接下來要用的時候,只需要在機匣上鉆孔,用螺絲固定好,校準瞄準鏡上的準星就行,這可以通過射擊來進行調整,精確后進行固定就行。
至于倍率,就是固定的四倍,沒法調。
事實上,槍只是用來打獵,他也不需要像狙擊手那樣進行風速、空氣濕度等方面的把控。
因為幾乎就不會出現打超過四百米的獵物。
四百米那么遠,就即使是高談闊論,野物也沒那么容易被驚動。
足矣!
滿意地將東西重新用棉布包裹好放入隨身的挎兜里,呂律取了一沓大團結遞給吳彪:“數數!”
吳彪接過去錢,想都沒想就隨手裝在自己兜里:“數啥數啊,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那就這樣吧!”
事情辦妥,呂律牽著追風轉身離開。
雖然是趕集,但呂律也確實沒啥想買的,只是走著走著,還是被嘈雜的聲音中傳來的清脆叫賣聲引得心中微微一動:“買梨呀,個大的凍梨便宜賣了!”
呂律靠近看了下,一輛馬車上,滿滿地垛著蛇皮袋子。
賣梨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高聲吆喝著,反倒是旁邊站著的男人漲紅著臉,畏畏縮縮。
看著那倒出來的黑黝黝的凍梨,一種久違的感覺涌上呂律心頭。
“大姐,這凍梨咋賣啊?”呂律問道。
“一毛錢一斤!”女人笑著說道。
“給我來一袋!”
多帶點回去,放雪地里埋著,還可以吃很長時間。
見呂律張口就要一袋,女人顯得很興奮,伸手拍了旁邊的男人一巴掌:“還傻站著干啥?幫忙稱啊!”
男人愣了一下,沖著呂律勉強擠出個笑容,趕忙幫著將呂律選的那一蛇皮口袋的凍梨分批稱重。
稱太小,一次稱不完。
“有一百二十三斤,大兄弟那么痛快,給你抹個零頭,就算你一百二十斤好了!”女人樂呵呵地說。
呂律付了十二塊錢,將那一袋凍梨綁馬背上馱著,隨手又從攤子上拿了一個,笑著說道:“再送我一個嘗嘗!”
“你盡管拿就是!”女人笑道。
“謝謝啊!”
呂律道了聲謝后,抓著凍梨小小地啃了一口,一瞬間,那份讓人忍不住皺眉,讓牙齒忍不住打顫的涼,瞬間彌漫心頭,還是那么地讓人迷戀。
殊不知,剛咬了一口呢,跟在后邊的追風伸著腦袋到呂律手里邊索食,看著自己剛咬了一小口就被追風嘴皮子卷了一下的凍梨,呂律干脆將整個凍梨遞到追風嘴邊,被它嘴皮子兩下卷入嘴中,嚼得咔嚓響。
難道就不怕冷嗎?
呂律看得驚奇無比。
一邊喊著借過,一邊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呂律又猛然站定,扭著頭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搜尋。
剛剛他似乎在眼角余光中看到個人,感覺有點眼熟,跟著心頭也是一驚。
那人好像是老金大車店的掌柜金志泉。
可當他細細在人群中搜尋的時候,卻根本找不到。
“是我看花眼了嗎?”呂律自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