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往前,滑了百多米遠,地上的腳印邊的更是錯綜復雜,朝元寶指引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呂律就停下來了。
前方林木間的雪地上,一棵倒木橫亙著。
再看看周邊,他初步猜測,那熊瞎子很有可能就趴在樹干后邊,借著樹干擋風。
只是,那樹直徑最起碼得有到人腰桿那么粗,根本看不到后面的情況。
呂律之所以確定,那是從元寶指引的方向上進行判定的。
因為除了那倒伏的大樹,往那個方向看過去,沒有比這大樹更好的藏身之地了。
呂律指了指右邊,準備領著兩人繞過那棵倒伏的大樹,看看樹干后邊的情況。
陳秀清和張韶峰兩人會意,一邊瞅著那倒伏的大樹,一邊隨著呂律往左側繞行。
相比兩人的小心翼翼,呂律反倒顯得隨意很多,踩著木馬在雪地上走得咔嚓響。
“這聲音太大了,咱們要不要解下木馬?”張韶峰聽著這聲音,有些提心吊膽。
他這是第一次要見到活的熊瞎子,以前只聽說過它兇猛,大概是傳聞聽得太多的緣故,心里莫名地開始緊張。
陳秀清一聲不吭地走著,不過,看他臉色慘白,眼睛死死盯著倒伏的大樹的樣子,心里的驚悸程度,比張韶峰強烈太多,根本就是害怕。
呂律能確定,有過被熊瞎子差點一巴掌結果了小命的經歷,陳秀清心里邊是有很強烈的陰影的。
他甚至已經注意到陳秀清開始有些發抖的身體。
“沒事兒,咱們呆會要打熊瞎子,如果它是睡著的,咱們也得將它喚醒才行。
其實,熊瞎子現在睡著了的話,那狀態也跟蹲倉的熊瞎子半睡半醒的狀態差不多,把它喚醒惹怒,熊膽才會充盈,那樣咱們得到的熊膽才會更飽滿,分量更大些”
呂律說這話的時候,又瞟向陳秀清,見他臉色變的越發慘白了,頓了一下,呂律接著說道:“要把它喚醒,看它是逃還是迎著咱們沖過來,如果迎面沖過來,那再好不過,正好射殺。”
他想要把情況弄的看上去更危險些,那樣的情況,對于陳秀清克服心理陰影的效果才會更好。
沒用多長時間,三人遠遠地繞到那棵倒伏的大樹左側,果然看到一大頭熊瞎子就爬在樹干后的雪地里,腦袋枕在一雙前掌上一動不動,只有一身長長的黑色毛發在寒風吹拂下,不時地晃動著。
這是個大家伙,看那樣子,已經接近熊霸級別了。
“清子,接下來就看你的了,你準備好!”
呂律看著陳秀清,不無安慰地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心里邊一定很怕,但想要當一個獵人,有的事情就逃避不了,必須得面對,就像是你被熊瞎子撓過這事兒,在你心里,那就是一道必須跨過去的坎。
不然的話,你若是連對付熊瞎子的勇氣都沒有,萬一你一個人在山里再次碰到,怕是只有再次被熊瞎子撓的份的。”
陳秀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趴在雪地上的熊瞎子,像是完全沒聽到呂律在說什么一樣,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一動不動。
呂律不由拍了他肩膀一下,再次問道:“你聽到了沒有?”
陳秀清在呂律拍他這一下的時候,嚇得渾身顫抖了一下,回頭愣愣地看著呂律,用顫抖的聲音問:“律哥,你剛才說啥?”
就即使在說這話的時候,他依然忍不住時時看著那一動不動的熊瞎子,就像是生怕它突然竄起來朝著自己撲過來一樣。
呂律只得再次將剛才說的話,跟他又說了一遍。然后補充道:“我和峰哥在這里等著,你啥時候準備好了,就去把它叫醒。”
他說著,雙手抱著半自動,隨時做好射擊的準備。
張韶峰也知道陳秀清的情況,清楚呂律這近乎在逼著陳秀清去直面熊瞎子的事情,實則是在幫陳秀清。
他哪怕有當兵的經驗,有著過人的膽魄,但在面對這熊瞎子的時候,也是莫名地緊張,而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像呂律一樣,抱著手中的半自動,隨時做好射殺的準備。
此時此刻,張韶峰打心里,是相當佩服呂律的。
他很難想象,為什么呂律在面對這熊瞎子的時候,還能表現得如此淡定自若。
不愧是手中還沒有槍,憑借一把鏡面大斧就能夠劈死熊霸的人物。
他哪里知道,手持大斧劈死熊霸的事情,對于呂律來說,就是一場極其強烈的心理蛻變,再加上現在,呂律的槍法已經狠狠地錘煉過,又曾打殺過幾頭熊瞎子的經歷,讓呂律在面對熊瞎子的時候,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信。
再強大的野獸,在半自動面前,都是紙老虎。
打準了,就沒有一顆子彈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再來一發。
當然,那上千斤的大炮卵子是個例外,太過皮糙肉厚了,長到上千斤,那身上的肉帶回來煮熟了都柴得要死,吃不動,可見防護能力強到了何種程度。
呂律到現在都還在時不時想起那頭松嶺里打死的八百斤大炮卵子的情形,就不由自主地思索制服千斤大炮卵子最有效的法子。
對于呂律來說,那大炮卵子雖然被打死了,但終究也在他心里有了些陰影,只是這種心理陰影,遠沒有陳秀清面對熊瞎子時強烈。
陳秀清盯著那熊瞎子,不停地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呂律身旁的元寶和五條狗崽也在盯著熊瞎子,躍躍欲上。
三人和熊瞎子之間,就隔著五六十米,而且,從現在這位置看過去,也就只有四顆大樹能造成阻擋而已,挪上一兩步就能找到很好射的擊角度的地方。
這一等就等了五六分鐘,陳秀清似乎在心里說服了自己,他回頭看了呂律一眼:“律哥,用槍喚醒它行不行?”
“可以…”呂律點頭。
“我擔心元寶它們!”陳秀清說了自己的憂慮。
槍聲一響,元寶它們勢必朝著熊瞎子沖出去。陳秀清心里本就相當緊張,他很擔心自己打不中,若是再加上元寶它們參與襲擾,情況變得更復雜,他怕自己被影響不敢開槍,或是開槍了傷到狗子們。
“我會管住元寶!”
呂律也舍不得自己的狗被傷到,誰知道陳秀清會是啥樣的狀態,若是慌亂之中亂來,子彈不長眼啊!
他說完,蹲下身,摟住元寶。作為頭狗,元寶在幾條狗崽面前,很有權威,它不領頭沖,其它幾條狗崽也不會亂動。
陳秀清見狀,往前走了兩步,再次深深吸了口氣,抬起半自動,朝高處開了一槍。
槍聲在山坳回蕩,顯得異常響亮。
那熊瞎子身體一顫,猛地翻身站起,一下子就鎖定三人這邊。
雖然被叫作熊瞎子,但也只是說熊瞎子的視力不如聽力和嗅覺那么敏銳而已,但其實,熊瞎子的視力并不比人類差。
它在看到呂律三人的時候,立馬人立而起。
沖著三人憤怒地狂吼一聲,它一雙前掌落地,立馬朝著三人所在的位置狂沖過來。
四條腿在龐大的體重下,深深陷入雪中,每奔跑一步,就帶起大片雪花,弄得周圍雪沫飛揚,躥跳間,速度也慢了一些。
元寶在陳秀清槍響的時候,幾次使勁,都被呂律緊緊地摟著前胸給拉住,至于幾條狗崽幾乎本能地沖了出去,但跑上一段后,見元寶沒跟來,一個個也停下腳步,沖著熊瞎子狂吠的間隙,不時回頭看著呂律這邊。
通常情況,熊瞎子在見到人或是狗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逃跑,聽到槍聲更是懼怕。
可眼下的情況不一樣,有人已經靠它靠得很近了,而且是在睡眠中被突然驚醒的。
那種強烈的危機感,熊瞎子也有。
正是這種驚恐,讓它變得狂怒,一鎖定三人的位置,立馬狂沖過來。
五六十米的距離,哪怕有雪層阻礙,奔行稍顯困難,但熊瞎子的速度依舊不慢,只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面對這種情況,呂律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所以,在摟著元寶的時候,他自己右手單手持槍,單膝跪地,也早已經擺出瞄準射擊的準備。
張韶峰更是神色凝重地和兩人錯開身位,努力瞄準。
兩人都在等著陳秀清。
果然,在熊瞎子朝著飛奔而來的時候,陳秀清是懵的,抱著槍都忘記了射擊,身體再一次忍不住地顫抖,滿臉驚恐。
“清子…打它啊!”
呂律不得不大叫一聲提醒,讓他回魂。
也正是這聲大叫,陳秀清猛地一顫,似乎才回想起現在的情況,看著熊瞎子沖過來,他本能地扣動了一下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卻對熊瞎子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只是高處的樹枝被打斷了,枝條掉落下來,雪沫飄灑。
慌亂之下,陳秀清自認為已經有一定射擊水準的槍法,直接就是瞎的。
可也正是這槍響,讓陳秀清終于意識到自己手中有武器,很好用的武器,心緒一下子平靜了很多,他開始認真瞄準,在熊瞎子奔到距離三人已經只有二十多米的時候,他再次開了一槍。
這一槍還是有些慌亂,但好歹有了些準頭了,在熊瞎子腦袋上,擦出一條血槽,痛得熊瞎子嗷嗷怪叫一聲,身形一滯后,再次以更兇猛的姿態朝著三人沖來。
眨眼間,只有十來米了。跑出去的幾條狗崽已經和熊瞎子對上,狂吠中,見熊瞎子迎面沖來,紛紛跳避到兩旁,繞后,然后沖著熊瞎子屁股就咬。
這是一頭雄性熊瞎子,卵泡當場就被黑嘴咬住,短小的尾巴被白龍咬住,其余的,則是朝著熊瞎子的臀部和腿腳招呼。
見狗子們已經不可避免地加入戰團,呂律干脆將一直摟著的元寶也松開,那一剎那,元寶如同離弦的箭矢般,狂吠著沖了上去。
看到人類必然以攻擊人類為主的熊瞎子,在幾條狗崽的拖拽下和那等疼痛的刺激下,也不得不停下來。
比起野豬的后坐護卵,熊瞎子的后坐更為專業,迅速而果斷,這逮到野物就往屁股下邊塞,然后兇猛地一屁股坐下,本就是它的攻擊方式之一。
被它這么一坐,幾條狗紛紛撒口跳往一旁。
也就在這時候,第三聲槍響傳來。
還是陳秀清開的。
熊瞎子的這一坐,稍微的停留和昂起的腦袋,成了射殺的好時機。
這一槍,子彈直接從熊瞎子嘴巴中射入,從后腦飛出,帶出一股子血箭。
緊跟著,熊瞎子咆哮一聲,轟然倒地。
看到這情形,呂律稍稍松了口氣,他知道,事情成了。
(本章完)
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