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三棵棒槌抬下來,花了三人一整天的時間。
剩下的四品葉棒槌、燈臺子棒槌和二甲子等,明天呂律領著陳秀清一起幫忙上手,那也有得抬。
今天這收獲,足以讓幾人都樂滋滋的了。
天色已晚,一行人各自牽了馬匹往回走。
元寶它們一開始的時候還挺安分,到了后面就開始到處折騰,擔心可能傷到棒槌,呂律不得不找繩子將它們一個個給拴起來。
現在繩套一解開,一個個瘋狂地林木間來回奔跑,發泄著一天的憋屈。
“今天回去,得好好慶祝一下!”
路上的時候,梁康波湊到呂律旁邊,高興地說。
“是該慶祝一下!”蔣澤偉也說道。
“就是肉也沒了,不然還能弄點好吃的,回去也能弄點蘑菇、小米飯、鹽豆子和咸菜疙瘩…”陳秀清有些遺憾地說:“這天暗下來,也不好打獵了。”
“想吃肉啊…明天早上你們去抬棒槌,我領著元寶它們轉轉,打只狍子啥的!今晚就簡單對付吧!”
正好,元寶它們幾個,也已經閑的很慌,得讓它們好好活動。
“也行,回去吃過飯,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得忙!”蔣澤偉點頭笑道:“今晚可以喝點酒,解解乏。”
一天下來,趴著跪著的,活計太細,大伙也都疲憊,適當喝點酒,倒也應該。
呂律心里卻還一直有另外的想法。
今天發現三棵五品葉棒槌而不只是一棵,這何嘗不是更大的開山鑰匙,怎么想都應該還有年份更大的棒槌才對,不然,這幾棵五品葉怎么來?
想到這些的時候,呂律故意落后了些,跟蔣澤偉一起走的時候,小聲說了句:“蔣大爺,會不會還有更大的?”
蔣澤偉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呂律知道,蔣澤偉的想法跟自己的一樣。可呂律今天轉了一天了,沒有任何發現,對那棒槌究竟在什么地方,始終有些琢磨不透。
當然了,還有沒有更猛的貨,這只是猜測。
畢竟,棒槌靠參籽傳播。
最簡單的,棒槌鳥喜歡吃參籽,這鳥是有固定巢穴的,如果這巢穴就在附近,那么,就很有可能棒槌鳥吃過參籽,消化掉果肉,將參籽排在巢穴周圍,在一片區域出現那么幾棵五品葉棒槌,那就很正常了。
但呂律還是覺得,應該有更高年份的棒槌,可能性更大一些。
畢竟,這幾棵棒槌,都是通過跨海兒這種難以證實但卻不得不承認的方式找到的,那就說明,它們彼此間有一定聯系,是一個族群。
就像呂律以前聽人說過的雞樅一樣,長出來的雞樅頂上的小尖兒朝向那一邊,順著那方向找,就很有可能在不遠處發現另一窩雞樅,俗稱對頭雞樅。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聯系,也說不明白,但確實存在。
不過,現在想那么多沒用,只能等將這些棒槌采完,一干人好好翻一次趟子就知道了。
至于有沒機會找到更大的棒槌,得看運氣。
回到帳篷邊,陳秀清和梁康波忙著做飯,呂律和趙永柯則忙著給牲口喂料。
元寶領著幾條狗崽,到處嗅,不時發出低沉的兇叫聲。
有人?
呂律疑惑地過去看了下,見元寶又很快恢復正常,他看看四周,也沒啥異常后,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在取小米煮飯的時候,陳秀清嘀咕了一句:“這兩天的小米子下得好快,昨天我記得都還有不少的,今天一看,感覺少了好多。”
“大家這兩天都辛苦,吃得多點很正常,就像昨天,蔣大爺做了葉包飯,一個個都吃了不少!”呂律笑道。
只是,在他打開苞米袋子準備弄苞米喂追風的時候,他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這些苞米是呂律特意交代陳秀清三人去葦河鎮上買來喂馬匹的,這深山中不像草甸子那樣,馬匹容易采食,這就需要每天多少補喂一些苞米給它們,能讓它們不至于挨餓,保持精力。
呂律是接觸這些苞米最多的人,也最清楚剩下還有多少量。
可眼下這裝苞米的袋子中,他明顯地感覺出少了不少。
他心里忽然一下子迸出個念頭:有人來過!
“我這里苞米也少了,趕緊好好看看,帳篷里還少了些啥!”
聽呂律這么一說,幾人都鉆進帳篷里,細細翻看了一下。
“豆子少了一些。”
“咸菜疙瘩沒了。”
“這是哪個癟犢子,把鹽葫給拿走了。”
幾人紛紛有了發現,尤其是趙永柯,看到用來裝鹽巴的葫蘆都不見了的時候,一下子忍不住罵了出來。
放山搭建的熗子里放著的東西,若是有放山人經過,需要的話可以取用,甚至參幫在離開的時候,搭建的熗子還會特意留下不拆除,有剩余的糧食也會留下,就是留給那些進入深山而且有需要的人的。
原本東西少了些不足奇怪,頂多能說明有人來過。
可像現在這樣,直接把咸菜疙瘩和鹽巴都拿走,一點不剩的,這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這是有人故意的!”
想到剛才元寶的反應,它一定是覺察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再加上這檔子事兒,呂律一下子就能斷定。
梁康波也點點頭:“是故意的,一兩天不吃鹽還好說,多有幾天不吃鹽,人都沒精神,有人使絆子!”
這每天下來,可都沒少出汗。
“是得小心防著點了!”
蔣澤偉臉色也變得凝重,想了想,他將今天抬出來的打了封包子的三棵棒槌都取了出來:“怕是有人惦記上我們了,你們都相信小呂吧?”
幾人紛紛點頭,都是彼此了解的熟人,都沒啥問題。
“那這些東西,就交給小呂保管了!”
蔣澤偉說著,將三個封包子交給呂律。
參幫放山,采挖到棒槌,打了封包子后,晚上休息的時候,封包子一般都懸于熗子最高處的橫梁上,敞亮地放著。也有為了避免有人私吞拿走棒槌,而將封包子交給把頭藏起來保管的。
眼下都一致認為自己這參幫被人惦記了,那自然是交給最信得過的人保管。
呂律自然而然地成了首選。
他也不墨跡,將封包子接過,裝自己獵囊里。
“清子明天和我留下打狍子,順便查看下,究竟是些什么人打咱們的主意,趙大哥和梁大哥,你們和蔣大爺繼續抬棒槌,槍得隨時拿好,有人敢亂來,別跟他們客氣,照顧好蔣大爺。”
呂律很快做出了安排。
梁康波和趙永柯對視一眼,紛紛點點頭。
好在,呂律和陳秀清都已經養成身上隨時挎著獵囊的習慣,沒少在山里弄野味兒吃,尤其是呂律,獵囊里不僅裝有鹽,還有別的作料,供著幾人再多吃上幾天,也沒啥問題。
晚上的時候,小米飯、鹽豆子和蘑菇湯,簡單對付,一幫人早早睡下。
呂律不太放心,和趙永柯、蔣澤偉兩人輪換,守了后半夜。
進山那么些天,除了碰到那一伙人外,別的人一個都沒見過。
元寶它們這幾天也沒啥發現。
這事兒,呂律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們。
好在一晚上的時間并沒出現啥狀況,第二天早上起來,幾人弄了早飯吃過,蔣澤偉領著梁康波和趙永柯去繼續抬棒槌。
呂律和陳秀清兩人收拾下,提著獵槍,領著元寶它們,準備順著山坡往下,到遠處山溝里看看。
走了沒多遠,呂律又停了下來。
“律哥,咋啦?”陳秀清小聲問道。
“清子,咱們還是先往山頂上去看看…人要吃飯,要吃飯就少不了生火,那些苞米和小米,生吃可不好吃!”
“我明白了!”
兩人立馬掉頭,朝著山坡上走。
元寶領著幾個狗崽,歡快地順著山坡往上走著。
花了半個多小時,兩人上到山頂,可這地兒不像三禿頂子那些更為高大的山峰,依然被茂密的大樹包裹得嚴嚴實實。
呂律只能選了一棵高大的柞樹,爬了上去,四下觀望。
到了高處,看得就遠了,別說,這一看,還真看到了火煙,就在這山的另一面,一道不算大的青煙升起來,應該是在做飯。
呂律下樹后,當即領著陳秀清,朝著火煙升起的地方摸了過去。
透過林木間縫隙,遠遠看到幾人搭的臨時熗子時,呂律將元寶它們幾條狗伸手輕壓,按趴在地上,讓陳秀清留下,他悄悄地靠了過去。
一直到了那臨時熗子十來米的地方,呂律藏身在一蓬灌木后,打量著熗子前坐著的那些人。
沒有一點意外,這幾人正是進山時碰到的參幫。
此時,幾人一邊做飯,一邊在說著話。
“…咱們糧食頂多還能撐兩天,得趕緊出山了,不能再耽擱!”那頭發花白的男人說道。
“可是咱們的棒槌還沒找回來,那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棵五品葉大棒槌,可不能讓那癟犢子給一個人吞了。”
“追了那癟犢子那么些天,他倒是精明,一個勁地領著我們在這山里繞,越走越深,這種地兒,我是不想呆了。
你看看,就兩三天的時候,就撞到過大炮卵子,還碰到了土豹子,還有昨天的熊瞎子,要不是咱們人多,一個個沖它又吼又叫把它給嚇跑,咱們幾個怕是得全部交代在這里,這山里不是咱們能呆的。”
“還有德子,被野雞脖子給咬了,好在用了草藥,看上去沒啥大問題,我覺得也該走了。那狗日的在屯子里無牽無掛,就孤寡一個,他誠心要跑,直接就不回去,能拿他有啥辦法?自認倒霉吧。”
“你們說,那棒槌會不會已經落在前幾天遇到的那幾個人手里了?不然的話,那癟犢子沒吃沒喝的,幾次差點被我們追上,不想著往外邊跑,結果掉回頭來又往深山里來,這就是追著那幾個人做的標記來回跑的,怎么都不肯往外邊走,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很有可能…可那幾個人都有槍,到時候即使棒槌被人家吞了,人家不承認,我們能拿人家咋樣?”
“咱們今天就順著他們打的拐子去看看,如果沒人,搜一下,看在不在,不在的話,咱們就走!都給我聽好了,去了可不準亂動別人東西,只找咱們的,這些人一看就不簡單,不是咱們能惹的,別找死。”
最終,還是那頭發花白的男人做出了決定。
呂律聽著,眼睛卻是瞇了起來,這是懷疑那人把棒槌交給了自己這伙人啊!
看那把頭約束手底下的人,倒也還算識趣。
還有,最先遇到那起黑票的家伙居然還在跟著…
還敢跟著!
呂律微微一笑,悄摸著退了回去。
陳秀清見呂律返回,小聲問道:“律哥,咋樣啊?”
“咱們回去守著就行!嗯…順便弄幾個空封包子掛一掛!”
呂律說完,領著元寶就往回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