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事兒,雖然青狼僥幸沒出啥大問題,可再一次將呂律的弱點暴露出來。
他自以為比雙管獵槍更有槍感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他實際用起來,也就是那么回事兒。
真正碰到情況,他還是連射擊的機會都把握不住。
狩獵,最關鍵的就是機會的把握。
狗畢竟是狗,再有靈性,也更多的是靠著本能和習慣來行動,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思考。
呂律和元寶它們,只能是呂律去盡可能地配合它們現在的這種獵殺模式,然后把握射殺機會。
畢竟,它們也算做到了將獵物圈住,沒有放了逃脫。
怎么圈不是圈啊?
也正是因此,更考驗呂律的能力。
他看了看挎著的半自動,再看看五條獵狗,深知:工具再好,自己沒足夠的本事也發揮不出來。
打鐵還得自身硬!
回到地窨子后,呂律在王大龍等人放工要離開的時候,將肉食分給他們。
那豬砂也被他剝去包裹在外層的筋膜,用棉布包裹,細繩捆扎起來,放在地窨子中陰干著。
這是豬砂的保存方法。
陳秀清留在地窨子中吃飯。
在吃飯的時候,呂律看著陳秀玉認真說道:“秀玉,我明天開始進山練槍,咱們家里的事兒和建房的事兒你幫忙照管一下。”
陳秀玉在呂律回來后就已經看出他心思有些沉重了,一直沒有去打擾他,想著讓他好好靜一靜,她也相信呂律在想明白后會跟自己說。
現在終于聽到呂律說話,陳秀玉微微一笑問道:“律哥,你今天是咋了?”
呂律也將自己今天在山上拖狗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感嘆:“山里好東西是多,可我自身的能力還是有很大欠缺,沒有足夠的本事給拿出來,所以,我只能是去練,把本事兒練好。”
槍是最大的依仗,把槍用好了,能更有效地獲取獵物皮毛,也是對自身安全最大的保證。
“練槍…律哥,我也去!”
陳秀清眼巴巴地看著呂律。
今天他跟呂律一樣,端著十六號單筒獵,看著被五條狗圈著往來沖撞的大炮卵子,也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那時候,他心里也只剩下急了。
“你自己先練著吧,等過段時間再一起。”呂律拍了拍陳秀清肩膀:“反正練槍的法子伱都已經知道,并沒什么特殊。兩個人湊在一起,反而容易出問題。”
“那好吧!”陳秀清有些失望地說。
陳秀玉聽了呂律一番話,只是微微一笑:“去吧,你一定行的。”
其實在陳秀玉看來,呂律已經很厲害了,她也明白,呂律的心,不只是如此。
這種時候,她很聰明地選擇了支持和鼓勵。
這讓呂律感覺很暖心。
第二天大早上,呂律喚來追風,騎著往區上跑了一趟。
吳彪最喜歡干的事情,大概就是蹲在國營店收購點旁邊,看著送來山貨的山里人,看他們向收購點賣他們弄到的山貨,然后瞅著賺了錢的,可勁地推銷自己的槍支彈藥。
呂律只是到國營店收購點隨便一瞟,就看到靠在一旁墻壁上,看著早早排起隊伍的幾個山里人的吳彪。
見呂律朝著自己走來,他笑呵呵地打招呼:“爺們,好長時間沒見了,這段時間,咋沒看你來賣山貨啊?”
“這段時間忙著打理莊稼,沒怎么進山!”呂律隨便掰扯一句。
“那你今天過來是干啥?”
吳彪不相信呂律是專門跑區上來找他嘮嗑的。
“買子彈!”呂律直接說道。
“要多少?”
“一箱!”
一箱?
吳彪被嚇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呂律:“咋一下子買那么多?”
“這有啥大驚小怪的?我不過是準備進山,好好練練槍法而已。”
呂律說得一本正經:“怎么,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沒有吧?”
“倒不是沒有,只是第一次碰到一個人一次性買那么多子彈…等著,我這就去拿!”吳彪說完,起身就走。
呂律看著他離開,在臺階上坐下,也看著剛剛打開大門準備收山貨的收購點。
7.62毫米的步槍彈,一個紙包二十發,一個鐵皮箱有三十六個紙包,而一個木制彈藥箱有兩個鐵皮箱,也就是說,一個彈藥箱里面裝的是1440發7.62毫米的子彈。
這不是小數目,當然也需要不少錢。
二十多分鐘后,吳彪挎著兩個布袋回來,壓低聲音說道:“木箱太顯眼,我直接將里面的鐵盒取出來分裝在兩個袋子里面,友情價,給個六十塊錢得了!”
呂律將兩個袋子打開,朝里面看了子,隨后瞟了吳彪一眼:“還算實誠!”
他隨手就從懷里取了六張大團結遞給吳彪,然后將兩個布袋提著就走。
1440發子彈可不輕,足有三十多公斤重。
吳彪跟了上來:“爺們,啥時候來買槍啊?”
“等著!”呂律隨口回了一句,將兩個布袋系在馬鞍上,自己也踩著馬鐙翻身上馬,不等吳彪多說什么,雙腳一夾馬腹,韁繩一抖,騎著飛奔起來。
只剩下吳彪撓著頭看著呂律很快消失的身影,自語道:“一下子買那么多子彈,這爺們,是要玩大的啊。”
呂律路上沒有耽擱,一路回到草甸子,直接將兩個鐵盒提進地窨子,打開其中一個,從里面取些出來將子彈袋裝好,然后把鐵盒塞床底下放好。
端著苞米面喂雞的陳秀玉看到呂律回來,也趕忙跑了回來。
知道呂律要進山練槍,她早早地準備好早飯。
飯菜簡單,除了豬肉外,還有的就是開墾出來的菜園子里種出的小菜。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那些之前只是細小種子的菜籽,也已經變成能端上餐桌的菜蔬了。
小菜清脆爽口,呂律吃得很是舒服,吃飽喝足后,呂律伸手揉了揉陳秀玉腦袋,起身要走,卻被陳秀玉從后面一把攔腰抱住。
“媳婦兒,你咋啦?”
呂律輕輕轉過身來,憐惜地看著陳秀玉。
“我沒啥…我只是想跟你說,其實,現在你給我的日子,我已經很滿足了,你…沒必要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
陳秀玉能感受出呂律那種明顯有些急躁的心情,知道這個男人在想方設法地努力掙錢,她有些心疼。
“沒事兒,我有分寸。”
聽著陳秀玉的話,呂律心頭莫名地感動,這個上輩子,替自己扛下所有的媳婦兒,這輩子,還是一點沒變,仍然那么貼心。
他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下,將一旁放著的子彈袋遞給陳秀玉。
陳秀玉接過來,替呂律綁好:“放心,家里我能照顧好。”
她現在每天事情不少,每天順著柵欄檢查看有沒被破壞,查看鹿群情況,喂養雞仔、猞猁崽子和小飛龍,還得打理菜地,包括莊稼地里也得經常去看看,再加上做飯。
事情聽著似乎不難,但卻能將人推得跟磨似地團團轉。
好在,這些東西,都是讓人覺得高興的。
尤其是漂亮的木刻楞,她不止一次在里面轉過,寬敞明亮,在她所看到過的房子,就沒一座能比得上的。
每次進去轉轉,所想到的,都是美好。
木刻楞的木瓦已經鋪設得差不多。王大龍已經分出人來,開始在刷防腐的清漆,建造屋里的炕灶。
離搬進去住這一天,已經很近了。
呂律提著槍出了地窨子,喚來追風,牽著出了柵欄后,元寶娘四個一見呂律動,立刻跟上,在呂律關上柵欄門的時候,一個個隔著柵欄嗚嗚地哼著。
就連這段時間跟呂律已經混得很熟的青狼,明明受傷走路都還一瘸一拐的,也是跟著湊熱鬧。
在呂律騎著追風順著修柵欄順便清理出的小路往山脊走的時候,五條狗還是跟在柵欄內跑,等進入林子,將里面的十二只鹿給驚得跑到下邊草甸子里。
那些小鹿,已經長大不少了。
呂律直入山里二十多里地,然后開始練槍。
之所以選這樣的地方,是因為這里已經是深山外緣,很少有人活動了。
若是在外緣的話、附近屯子,在里面找山野菜、布夾子扣子抓小動物,打柈子、放牧牲畜的人,經常能見到。
亂飛的子彈,容易出現誤傷。
雖然抱著練槍為主要目的,但卻不是在山里端著槍朝著靶子打就完事兒了。
僅僅是打準的話,呂律已經沒啥問題,最主要的,還是在移動中的射擊把控,還有那種更為敏捷精準的反應。
外山動物少,但深山外緣情況就好很多。
那些被風吹得搖擺不定的枝頭,偶爾飛出的小鳥,還有枝條竄逃的灰狗子,跳貓子之類,都是一次次轉瞬即逝的機會,它們就是最好的目標。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呂律換著地方地在深山邊緣折騰。
壓子彈的指頭被磨破,漸漸起了老繭。
端槍的手,漸漸地適應槍體的重量,原本端上幾分鐘,就開始變得酸痛的手臂,也漸漸能持續很長時間。
在林間移動的樣子,手眼身法越來越有模樣。
他在努力地放空自己,卻又不是完全的放空,周邊細小的異動,都能被他越來越敏銳的發現。
呂律不僅僅只是將那些子彈打完,每天打出的子彈不會超過五十發,但每打一槍,都不是無的放矢,都抱有訓練的目的性。
他像是瘋了一樣,每天早出晚歸,不斷地重復著那些枯燥的練習。
在這期間段大娘、王德民、張韶峰還有幾個民兵兄弟,甚至還有不少不曾搭過話的人,都會順著到草甸子的路進來,站在林子里朝著里面張望。
熟人來看一下好多天不曾出現在秀山屯的呂律,沒啥交情的則主要是為了來看看呂律這座在屯子里傳得沸沸揚揚,讓人羨慕不已的漂亮木房。
陳秀玉一直沒有過多詢問呂律訓練的情況,只是默默地給他準備好飯菜,將家里的瑣事打理好,盡可能地不去給呂律添麻煩。
但她能感受得到,呂律的成果極好。
前面兩三天,幾乎都是空手而歸,漸漸地開始有了收獲,盡管都是些小動物,但隨后每天的量也越來越多,是用槍打的,而不是彈弓。
于是,陳秀玉又多了個剝皮毛、熏肉的任務。
還有個最大的變化,那就是呂律從一開始滿身的疲憊,漸漸變得精神,神色也從一開始的沮喪,開始有了笑意,并越來越高興。
“應該有很大的長進吧。”
陳秀玉心里也在為呂律而感到高興。
在呂律一連進山二十五天后,他終于沒有再去了,那一晚,他抱著陳秀玉,很賣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