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剛被撓一爪子,花豹被抱頭摔翻,因為猞猁暗藏在厚實肉墊內伸縮自如,一摳就是個小血洞的利爪,變得極具傷害。
兩條狗崽吃痛,都有些懼怕,嗚嗚地怪叫著,避往一旁。
少了它們倆,立刻露出了很大的空檔。
被元寶一口咬來逼得跳到一旁的猞猁抓住機會,立馬就跑。
元寶沒管那么多,緊跟著追了上去,很快又抄前擋住去路。
速度上的爆發,元寶絲毫不虛猞猁。
將猞猁攔下,元寶并沒有立刻去撲咬,只是提防著,一個勁地去追阻左沖右突的猞猁,不斷沖著它以更兇猛的聲音狂吠著,幾次逼得猞猁在沖突中蹦跳回來。
似乎是在等白龍、花豹。
元寶的叫聲中,呂律能聽出變幻的腔調,甚至偶爾夾雜著一聲哼聲。
呂律在看著白龍、花豹,真擔心它們被撓過這一次后就不敢再靠近。
這樣的話,兩條狗仔以后碰到野物,很有可能會因受了些許傷痛就選擇逃避,而讓圍堵失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狗崽就是半廢品了,想要通過訓練讓它們克服這種懼怕心理,很難。
呂律還在等著,等著這最終的結果,心里莫名地忐忑。
好在,聽到元寶的叫聲,受傷較輕的白龍,朝著元寶那邊定定地看著一會兒,再次吠叫著沖了上去,跟黑虎一樣,叫得更兇,。
最后只剩下花豹,它也在看著元寶。
三條狗崽,就數它被傷得最重,腦袋上有幾處地方在冒血,尤其是左邊脖子,更是很快被染紅一片,不斷有血液落下。
它嗚嗚地哼著,隨著元寶的叫聲越漸兇猛,踟躕著跑上前幾步,又停了下來,又看著元寶它們,在呂律都覺得可能已經沒戲的時候,它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一樣,嗚嗚地發出兇聲,使勁地一甩腦袋,跟著再次沖了上去。
看到這一幕,呂律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獵狗,需要默契的配合,也需要一股子敢戰的血勇。
呂律聽不懂元寶娘四個之間的交流,但卻能明顯感覺到元寶那聲音蘊含的鼓勵意味。
在看到花豹也沖撲過去的時候,它的試探性攻擊一下子變得更頻繁,緊跟著,三條狗崽的試探進攻也變得更頻繁。
這猞猁也是兇殘,面對元寶娘四個的圍攻,逃不掉,直接選擇了硬杠。
誰靠得最近,它就朝著誰撲咬。
它的攻擊速度比起元寶娘四個,靈敏得多,三條狗崽,在試探中,沒少被撲翻滾在地。
一開始的時候,三條狗崽中,只要其中一條被咬,元寶必然緊隨而上,將其逼得不得不跳開,像是在監護。
也正是這樣,猞猁對元寶娘四個,也就沒了下重口的機會,造成的大都是抓傷。
漸漸地,三條狗崽進攻變得靈活,不再像之前那樣雙腳前伸,壓低身形,一味地突然張口去撈,在猞猁這里討不到便宜,開始拉開距離,跑動得更為靈活。
猞猁的爪牙厲害,但后邊大半個身子的攻擊明顯更為容易,想要掉頭攻擊,必須有個轉身的過程,哪怕它速度再快再靈活,跳轉也需要時間,而往往它跳轉回來的迎著撲咬過去的時候,后邊又立馬成為其余三條狗逮住機會發動襲擊的時候。
偶爾沖突出去,卻又總被元寶很快擋回來。
這明顯已經有了配合,都是最有效的襲后。
無論猞猁提防著誰,總有屁股留在后邊,這是最安全的攻擊部位。
一時間,元寶娘四個被猞猁不斷地撲翻在地,但它自己也被折騰得上竄下跳,花費的精力可是元寶娘四個的數倍,這消耗可就大了。
可惜,被游移在周圍的元寶娘四個圈得死死的。
四五分鐘后,就連一直端著槍盡可能瞄準的呂律,都能感覺出猞猁的速度慢了下來,甚至時不時地蹲坐下來。
似乎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再這樣下去討不了好,猞猁再次沖突出來一次,準備上樹躲避,一下子竄上一棵紅松樹干兩米多高的位置往上爬的時候。
讓呂律沒想到的是,元寶居然也跟著沖撲上去,縱躍而起,前腳蹬在樹干上一米多高的位置,后腳緊跟著落到樹干上,猛地一蹬之下,身體再次躥躍而起,也縱起兩米多高,張口就咬向猞猁的屁股。
它成功地逼得猞猁身子一擰,從樹上躥跳下來。
這…不可思議。
不知道為啥,呂律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會是一只賴皮黃狗在林子中躥跳起來捕捉朝著樹桿往上奔逃的灰狗子的情形,還有躥跳起來抓捕撲騰著翅膀飛起來驚逃的野雞的情形。
元寶之前見到樹上的灰狗子,都不蹲守的,是因為它知道夠不著?
呂律想了下,好像也從沒讓元寶追過灰狗子。
唯一的一次是娘四個圍了只黃皮子逃到樹上,那也沒機會展示。
不管怎么說,這一跳太驚艷了。
后世那些馴狗達人或是警犬,訓練出來的狗,掌握這技巧的,大概也不過如此。
呂律不知道,元寶在那兩年的野外生存中,經歷過怎樣的殘酷,才逼得它掌握了這樣高難度的技巧。
看著再次被元寶追攆擋回來,三條狗崽緊跟著圍過去,被圈住后蹲著在地上喘氣的猞猁,呂律知道差不多該結束了。
猞猁最勇猛的時刻都扛過了,后續也就沒太大必要。
他一直跟著元寶娘四個和猞猁的戰場移動,現在緊跑幾步靠近些,準星瞄準猞猁腦袋,果斷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腦袋被子彈洞穿的猞猁,應聲而倒。
那一刻,元寶娘四個一擁而上,撈上一口就死死地咬著。
哪怕猞猁的皮毛再值錢,呂律也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就在這短短十多分鐘的時間里,呂律親自感受并見證了三條狗崽在元寶引領下激發出來的那份血勇和那飛躍性的成長,甚至四條狗都已經有了團隊配合的意識,尤其是元寶教導三條狗崽的努力和驚艷的表現…
就這些東西,豈是一條猞猁的皮毛能比的。
面對猞猁這樣靈巧兇猛的野物,元寶娘四個所承受的危險很大,但危險和成長是成正比的,無論是三條狗崽還是呂律,都收獲不小。
有了這樣的好狗,呂律相信,它們以后會幫助自己,賺得更多。
在元寶娘四個這一戰中激發出的血怒漸涼,紛紛松開這只猞猁的時候,呂律才走了過去,先是檢查了元寶娘四個的傷勢,發現大都是皮外傷,只是被猞猁咬了一口的花豹,脖子上的傷看上去比較嚴重外,別的都問題不大。
他趕忙從獵囊里取出幾顆土霉素顆粒用石塊磕成細末,撒在花豹的傷口上,用手按著止血。
這是呂律現在能得到的治療外傷最好的藥。
碰到這種傷情,本地的獵人,大都喜歡使用煙面,有不錯的止血效果,但僅限于止血。
呂律清楚,不少動物對煙味很敏感,一片鹽堿地被扔了煙頭也能導致野物遠離,帶著的煙面雖然沒有經過燃燒,但散發的濃烈氣味肯定也有影響。
上輩子因為抽煙被肺癌折磨,給家里雪上加霜,是呂律戒煙的根本原因,在決定成為趕山人的時候,他也有過這方面的考量,所以才會在回到大荒遇到雷蒙的時候,沒有接他遞來的煙。
煙很雖然在這山里對于蛇蟲有很好的驅散作用,但對山里一些野物來說,身上沾染一股子煙味兒的人,那同樣是很容易被發現并被早早避讓的存在。
既然和王德民相熟,花點小錢就能得到比煙面有更好效果的有消炎作用土霉素,對于呂律來說并不是難事兒,他也就弄了一些隨身帶著。
在給花豹止血后,呂律將猞猁拖過來看看,發現皮毛被傷得并不算嚴重,當即剖開肚子,取了下水對元寶娘四個進行獎喂。
在它們吃完后,他這才將猞猁甩肩上扛著,朝原路返回。
走了差不多半小時,終于回到那片小草甸子,四下瞅了眼,居然沒看到陳秀清。
“不應該啊!”
呂律在山上轉悠了大半個小時,追獵這猞猁又花了些時間,再加上返回的時間,差不多快兩小時了,這么久的時間,往自己的地窨子走一個來回,那是綽綽有余,陳秀清應該早回來才對。
“清子,清子…”
他高聲喊了幾聲,然后側耳傾聽,隱約聽見遠處林子中有陳秀清的聲音傳出來,知道陳秀清進了林子。
呂律干脆將猞猁放地上,在草甸子上坐下來等著。
元寶娘四個則紛紛圍到水塘邊,舔著水塘里的水,弄得啪嗒作響,喝足水后,回到呂律旁邊,安靜地趴下來休息。
剛才跟猞猁的一番追攆、搏斗,它們也耗了不小精力。
呂律等了兩三分鐘,看到陳秀清提著他的十六號單管大步跑了出來,遠遠看到呂律,才放慢腳步:“律哥,你剛才跑哪里去了?我回來怎么都找不到你人。”
隨后,他目光就落到了呂律旁邊放著的猞猁尸體上:“律哥,已經被你打了。”
“嗯吶!”
呂律點點頭:“我也沒想到伱去拿鐵夾的時候,我在山里隨著元寶轉了轉,就真的碰到了。元寶它們出了不少力,攆了挺遠。”
“唉,可惜了,沒看著!”
陳秀清遺憾地嘆了口氣,看向趴在呂律旁邊的四條狗,見它們渾身是傷:“律哥,這猞猁是不是挺兇的,元寶娘四個個個都被傷到了。”
“是挺兇,連我后背都被撓了一爪子,以后遇到了,要小心!”
呂律笑了笑,他深知自己之所以被撓,純粹是因為背了三只猞猁幼崽,成了猞猁的攻擊目標,也算是自討苦吃。
吃一塹長一智,對于呂律而言,也不是壞事兒。
聽到呂律被傷到,陳秀清趕忙呂律身后去看了一眼,隨即稍稍松了口氣:“只是破皮,傷口不深,問題不大。”
“喵喵…”
呂律獵囊里,接連傳出細小稚嫩的叫聲,是那三只猞猁幼崽。
突然聽到這聲音,陳秀清被嚇了一跳:“律哥,獵囊里是啥?”
“猞猁崽子!”
呂律回頭看了陳秀清一眼,笑道:“我準備拿回去當貓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