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漢手頭可都是有了家伙的,在這深山邊緣,跟外邊完全不一樣了,不得不防。
何況,剛剛還在自己面前擺弄單管了,那是隨時可以抬起來就是一槍的。
再看看他那神情…這分明就是一種挑釁。
呂律必須果斷,不然很有可能吃虧的是自己。
那絡腮胡見狀,被狠狠嚇了一跳,趕忙將他兄弟往身后扯,順帶斜跨一步擋在前面:“爺們,消消氣,我這兄弟不會說話,我給他賠不是…”
他說著將自己手中的單管往地上一扔,一回頭將他那兄弟的槍也一把扯過來扔到一旁。然后又回頭沖著呂律賠笑道:“你消消氣,我們也是今天早上老早進山,好不容易才碰到這一群狍子,還那么多,一時心急了…”
“心急…心急就可以那么霸道啦?”
呂律直接噴了回去:“你們要在這設對杠之前,沒有打樹皮警告別人不要闖入吧?我來的時候,是真沒見到,而且,我也掐蹤跟了很遠了。
另外,你們開槍打過一次,狍子沒打中跑了,是,狍子是有可能折返回來,但是,伱們知道狍子啥時候回來嗎?這狍子被嚇跑,跑了多遠,你們知道嗎?在附近還好說,若是已經去了幾公里以外,那么遠的距離你們也能管得到。
若是前邊就有人不知道你們在這里設對杠,已經把狍子打了,你們是不是也要跑去跟人理論一番,告訴別人,那是你們的?
還給老子在一邊弄槍,想用槍說話啊?咋地,上次給你們臉了是吧,你倒是再給我擺弄個看看…”
大早上好好的心情,此時被弄的一肚子火,真沒見過這樣的。
他槍口微壓,扣動扳機,砰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打在兩人前面的泥土里,激得泥土飛濺。
別說絡腮胡了,就連他身后的漢子也被嚇得臉色煞白,兩人連連后退。
“爺們…我們錯了,你把槍放放,不至于…”
絡腮胡看著呂律端著的瞄著他們兩人的槍口,直接就跪下了,回頭一看他那兄弟還直挺挺地站著,趕忙伸手去拽。
那家伙哪還敢多說,也跟著跪了下來。
呂律冷眼看著兩人,繼續噴道:“你們已經設置了三個對杠了,還在弄,最起碼也有一個小時。就你們砍樹那聲音,我特么在一里外都能聽到,狍子再傻,也會遠遠避開。
現在這時節,狍子不缺吃的,就你們放的那點冬青,被曬蔫了,還能誘到狍子去吃?這是在做白日夢呢還是等天上掉餡餅啊?
還不準我去打,這大山你家的啊?好好說不行,你特么給老子在哪里擺弄槍…給老子滾,滾出興安嶺,滾出大荒,下次別再讓老子碰到!”
絡腮胡聞言,趕忙點頭應道:“好…馬上走…”
他是真的起身就走,順便拽了他那兄弟一下,只是,忙著去撿拾槍的時候,又被砰的一槍,打在他想要抓的單管旁邊,嚇得跳向一旁。
絡腮胡抬頭看了呂律一眼,心里很清楚,今天這槍不能再要了,轉身就走。
他那兄弟猶豫了一下,也不敢去拿槍了,但忙著轉身去拿掛在一旁樹上的嶄新獵囊,手還沒碰到,又聽到砰地一聲,嚇得趕緊又把手縮了回去。
獵囊也得留下!看里邊裝得鼓鼓囊囊的,誰知道里面會有啥。
已經鬧開了,那就徹底點。
呂律但凡覺得不妥的,都不讓碰。
“別要了,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再回來,你非想著在山里發橫財,你有那本事嗎?還是想把命折在這里?”
絡腮胡被呂律的第三槍又嚇了一跳,沖著他兄弟吼了一句,跑回來拉著就走。
不多時,兩人鉆入山林,沒了蹤影。
呂律也翻身下馬,將將兩把單管撿拾起來。
這兩把單管不是新的,看上面的痕跡使用過不少時間,就這成色,估計能賣個六七是塊錢就算不錯了,嗯…好歹也能換點錢。
呂律一下子想到吳彪,這槍便宜賣給他,應該可以。
隨后,呂律又去將掛樹上的獵囊取了下來,打開后看了一下,面色一下子變了。
獵囊里,除了三張黃皮子外,還有一把老舊的五四式7.62毫米手槍。
這是研制出來后三十年內曾大量配備給軍、警使用的槍械,性能非常穩定。
地下渠道中,連國外槍支都有,這兩盲流的手中有這么一把手槍,呂律倒是不奇怪。
真正讓他心驚的是,這家伙一聲不吭的樣子和絡腮胡決然不同的反應…呂律越想越是心驚。
這剛才獵囊要是被他拿到,會不會又拿著這槍回來對付自己?
他心里忽然有了極度不安全的感覺。
呂律趕忙翻開獵囊夾層中細細看了下。
里面除了幾發子彈外,還有一張便簽,上面寫的是京城動物園的電報電話號碼。
這倒是跟他們之前抓小熊瞎子的事情吻合了。
可進山當盲流,弄把單管獵很正常,帶五四式手槍有啥用?防身?
他不由抬頭朝兩人離開的方向看去,猶豫了一下,他將半自動里剩余的子彈取出,從綁在胸口的子彈袋里取出一聯十發的子彈壓在腔內,騎上追風,領著元寶跟了上去。
那人給他的感覺,太過危險,必須得想辦法弄明白這兩人的底細。
沒多長時間,元寶就出聲提示有人了。
元寶的嗅覺相當靈敏,聽力也相當了得,總能察覺到很遠的人無法察覺到的情況。
它雖然出聲提示,但那聲音并不大,只是一聲低沉的“旺”,不是范圍之外的人能聽到的。
呂律知道,距離那兩人不遠了。
到了這里,呂律翻身下馬,再騎馬追,那動靜就大了些,容易被人發現。
他將追風留在這里,順著前面的山坡爬了上去,剛到山脊,遠遠地就聽到了下方林子中傳來的爭吵聲音。呂律趕忙蹲下,輕輕拍了拍元寶,讓它也爬了下來,保持安靜。
接著又將其他三條狗崽也各自輕輕安趴下。
這是呂律摸索出來的,元寶接受到這樣的指令,就會安靜地趴著,在元寶的潛移默化下,三條狗崽也是有樣學樣,雖然還是有些躁動,但也能保持一小段時間了。
“…你是不想活了還是咋地?你穿人破鞋把人男人弄死了跑出來的,你不知道出來是為了干啥,是為了活命?你咋就不安分點?”這是絡腮胡的吼聲。
“那人家房子還是你點火燒的呢,不也把那女人給燒死了?”他那兄弟很不服氣地吼了回去。
“你不跑來跟我說你弄死人了求我拿主意,我會去燒人房子給你擦屁股?”
絡腮胡聲音又拔高了一些:“都特么是你害的,要不是因為你,我特么在家好好種著那幾畝地不好嗎,跟你跑這山里來遭罪。
事情沒有敗露,領著你來大荒是為了躲風聲,都跟你說了沒本事兒打獵,找份活計好好做著,你倒好,就貪這錢來得快非要用賣熊的錢買槍,想在山里賺錢,你有這本事嗎?
還有,你看看你,買了槍都變成啥樣了?還想用那破槍跟人半自動打?你活膩了是吧?
你說,你前兩天往秀山屯后山轉是去干啥?你是不是又盯上養個放蜂的女人了,死性不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用錢偷偷摸摸買了把手槍…現在好了,槍都沒了,你就給我安分點吧!咱們等風頭完全過了,回去安生過日子。”
呂律萬萬沒想到,自己跟上來,居然還能聽到這么些東西。
他頭皮一下子就炸開了。
這是兩個在外避風頭的殺人犯啊。
就聽到的這幾句話,足以說明這兄弟兩,絕非善類。
卻聽絡腮胡的兄弟說道:“哥,別指望了,咱們回不去了,那天去伊春賣了熊,準備搭車去農場的時候,我就在一處墻上看到咱們倆的畫像了,被通緝了。這就是我非要往山里來的原因。”
“啥…你再說一遍?”絡腮胡話語中滿是不敢相信。
“咱們肯定是被人查出來了…我想的很簡單,以其以后被人找到弄回去槍斃,還不如現在活得痛快些,最起碼,把本賺夠了。
就剛才那打獵的,他也就抬槍做做樣子,你真以為他敢動手?我都已經在山里轉過,還跟人打聽過,他就是個盲流,算算時間,也就來了兩個多余,賺的錢倒是不少,要不是你攔著,剛才我拿了手槍就弄死他,回去把他地窨子一撬…”
陡然一聲槍響傳來。
那家伙頓時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捂著自己被子彈洞穿的大腿哀嚎。
絡腮胡一下子懵了,還未反應過來,緊跟著又是砰的一聲槍響,絡腮胡也是大腿上中了一槍,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緊跟著,四條狗從林子間沖了出來,沖著他們狂吠。
隨著走出來的,還有端槍上臉的呂律。
在聽到兩人是殺了人逃出來的時候,呂律就已經知道,這是兩個相當危險的人,第一次殺熊瞎子時,就已經有了不小的怒氣,今天又碰到這事兒…他知道,這兩人對他,已經是潛在的威脅了。
必須得解決掉這麻煩。
沒想到,在悄摸著靠近準備動手的時候,還聽到了他們的意圖。
果然已經在打自己的主意了,而且,還對自己動了殺念。
呂律果斷開槍。
“你不是說我不敢開槍嗎?”
呂律手中半自動瞄著絡腮胡另一條腿,再次扣動扳機,又是一槍:“想弄死我,你沒機會了!”
接連兩槍,這人直接被疼的怪叫起來,眼睛一翻,疼得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絡腮胡倒是清醒,也是在緊咬著牙幫硬撐:“爺們,我從來沒想過要對你咋樣…”
呂律毫不客氣地朝著他另外一條腿上開了一槍,將絡腮胡的話打斷,他搖搖頭:“我不信!”
也不管絡腮胡如何慘叫,呂律叫上元寶,轉身往山坡上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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