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雖然吃草,但其實是一種很高傲的動物。
越是性子烈,越是有靈性的馬,越是高傲。
那一股子的悍威,不容侵犯。
如果不能一次性馴服,下次再想將它拿下,只會更難。
馴馬,是一種體力、毅力上的比拼。
這還是馬匹對主人認可的一個過程。
這也是呂律明明可以請王大龍他們幾個爺們過來幫忙,強行綁上馬鞍進行馴服而沒有這么做的原因。
這是老獵人趙團青告訴呂律的東西,說得很玄乎,在趙團青眼中,那馬跟人沒啥區別。
當時趙團青說了一通很粗俗的話:“馴馬,跟馴女人一樣,有本事有能耐的好女人不會千依百順,你想騎她,只能比她更有能耐更有本事兒;用打、用人幫忙,那干的啥事兒啊?只有她打心底認可你,這樣的女人,騎起來才舒服,才痛快。”
話很糙,但是在理。
至少,呂律是認可的。
這也是綁不上馬鞍被惹得惱火的呂律最終選擇放棄使用馬鞍的真正原因,一股子血性被激起來了。
關鍵是,他想要的不僅僅是一匹能用的馬,更希望是一匹好用的好馬。
追風在草甸子上躥跳,一次次折騰。
呂律盡可能地協調身體,去配合著追風的突如其來的一次次蹦跶和躲避它甩頭回來的沖撞和撕咬。
他只覺得自己仿佛坐在一葉扁舟上,置身于波濤洶涌的大海中一樣。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緊這一頁扁舟不放,隨著沉浮。因為他清楚,只要自己一放,那就是失敗。
即使如此,呂律也沒幾下,被追風顛簸得頭昏眼花。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別掉下去。
接連蹦跳了數分鐘沒能成功將呂律給摔下來,它終于不再跳了,轉而變成了狂奔。
呂律知道,自己算是挺過最簡單的一關了。
馴服一匹馬可沒這么簡單,接下來才是最難的。
追風一路朝著草甸子里狂奔,一分鐘能達千米的速度,那可不是蓋的,呂律只覺得狂風迎面吹掠,眼睛都被吹得瞇了起來。
草甸子還算平整,沒那么多上竄下跳,有過騎馬經驗,呂律努力控制著身體去適應協調,,雙手不敢放松追風的鬃毛,只覺得一直持續使用大力夾著馬腹的雙腳終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些了。
可就是他這略微的松懈,追風像是覺得自己有了甩脫呂律的機會,狂奔中,猛地急轉彎掉頭。
若不是呂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追風身上,在覺察到它有異動的時候,趕忙再一次夾緊雙腿,身體朝著被甩的反方向傾斜,并用雙手用力地抓著追風鬃毛使勁撐著馬脖子,好不容易才穩住,心頭驚出一身冷汗。
就剛才這突如其來的急轉掉頭,一旦沒穩住,就足夠將他甩了滾出幾米遠。
這草甸子,看著不小,在狂奔的追風四蹄下,分分鐘就到了盡頭,被柵欄所擋,又掉頭折返。
中途又是數次突如其來的變向,弄得呂律都有些疲于招架了。
他手腳乃至雙腿都不敢放松,一直長時間的用力,漸漸讓手腳都開始變得酸軟。
他雙腿內側以及屁股,緊貼在追風身上的部位,這這番折騰,摩擦,變得火辣辣的疼。
而追風,仍然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
從盡頭掉頭回來的追風沒多長時間又已經沖到了地窨子前,見柵欄還未完成合圍的缺口,它立刻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
“快讓開,讓開…”
呂律沖著王大龍幾人大叫。
事實上,在呂律試圖給追風捆綁馬鞍的時候,幾人就已經注意到呂律的舉動了,更是在呂律騎到追風背上,在草甸子上狂跳奔騰的時候,都知道在馴馬,一時間看得津津有味,手頭的活計都停了下來。
此時看到追風朝著自己一干人狂沖過來,不用呂律喊,他們也忙著避讓到一旁。
誰也不敢到前面攔一下,只要被撞到或是踢到,以追風現在的速度和展現出的力量,那是非常要命的。
聽到呂律這聲喊叫,之前一直在地窨子前打鬧的三條狗崽和一直看著呂律的元寶,立馬開始狂吠起來。
估計是錯認為呂律在被追風傷害,忠心護主,當即狂吠著沖了出去,想要繞前攔截。
被元寶娘四個一堵,追風馱著呂律,稍稍換了個方向,從柵欄缺口沖出,猛然從擋在前邊的一堆砍伐過來做欄桿的原木桿子上縱躍過去,然后幾下躥過小河,朝著林間小道狂沖過去。
就剛剛那一縱躍,又差點沒將呂律給掀飛出去,更是在那落地的顛簸下,感覺心臟都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眼看著追風上到小道上,兩側有不少灌木,枝條迎面抽來,呂律趕忙一下子匍匐下身體,悶頭緊貼在馬背上,任它在林中狂奔。
元寶娘四個,在后面緊追不舍,速度絲毫不比追風慢。
當然,呂律也清楚,這也只是短時間的爆發,大笨狗的速度快過追風,論起長途奔跑,那大笨狗就遠不是追風對手了。
接連被元寶娘四個攔了幾下,追風在緩坡林子中奔騰,變得不管不顧,甚至有意地往灌木叢茂密的地方亂竄。
這也是將人掃落的方法。
一時間,枝葉彈掃過來,呂律只覺得被人用棍子抽似地,身上被接連抽打了好幾下,手腳更是陣陣生疼,臉上也防不勝防地挨了兩下。
好在林子不大,追風很快沖出林子,竄上了大路,開始順著大路狂沖,是秀山屯方向。
元寶娘四個也是厲害,一直緊跟在追風兩側狂吠,一路上竟然不曾被落下。
于是,追風馱著呂律一路風馳電掣,四條狗在后邊狂吠追攆。
不多時,就沖到了秀山屯屯口,在那里追上了趕著馬車緩緩走著的陳秀清兄妹倆。
兩人一路各種擠兌、打鬧,突然聽到后邊的響動,陳秀清趕忙一拉韁繩將馬車停下。
車子一停穩,回頭看到呂律趴在追風身上一路狂沖而來,正想開口問問是咋回事兒,拉車的馬被元寶娘四個驚到,忙著蹦往一旁躲避。
陳秀清趕忙從車上跳下來,牽著馬籠頭將馬穩住。一轉身,已經看見追風從身旁狂沖過去,連打招呼都來不及。
“律哥這是在干啥?咋騎馬都沒用馬鞍?”陳秀清有些疑惑地問。
陳秀玉搖搖頭:“不知道…我剛才好像看到律哥身上流血了!”
兄妹倆不約而同地朝地上看去,果然看到地上血滴點點,心里都不由懸了起來。
“走,快去看看!駕…駕駕…”陳秀清趕忙跳上馬車,手中兩根韁繩一抖,大聲吆喝著,趕著馬車也大跑起來。
只是,兩人追攆了一截,入屯的時候,已經看到追風穿過了屯子,沖進了東邊的林子。
兩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臉上寫滿的擔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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