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中年男人真的很想提上個裝魚的袋子就跑。
他現在實在后悔,之前在賣兩塊錢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將這些魚買下。
身為敢開館子掛出四個幌子的人,又怎會不知道這青鱗子魚的珍稀和美味。
一般人吃不起,但任何時候都有在吃這方面舍得花錢的老饕啊。
一心想著將價格降得更低一些,借這些魚賺上一筆,他才和陳秀清兄妹倆費了不少口舌。
眼看著兩人都已經開始動搖了,結果,偏偏來了個老頭摻和一腿,事情只能作罷。
沒想到,自己剛回到店里,偏偏就來了食客,點名就要吃青鱗子魚。
結果興沖沖地跑回來一看,那些魚翻倍漲價不說,還必須一次性買。
以這價格,在這小小的區上,可就沒法賺錢了。
不買砸招牌,可若是買了,賺不到錢不說,還得白忙活一場。
看著眼前這對油鹽不進的兄妹倆,中年男人犯難了。
“真不少?”
中年男人再次心懷僥幸地問道。
“不少!”陳秀玉果斷點頭,順便強調道:“必須一次買完!”
“咋就那么死心眼呢?”
中年男人無招了,他撓撓頭,在攤子前轉了轉去,終于一狠心,做出了決定:“行行行…趕緊的,全給我稱了。”
相比起買魚這些花銷,他更看重自己的招牌。
見中年男人答應,陳秀清和陳秀玉對視了一眼,反倒有些懵了,反應過來以后,都變得狂喜。
兩人相互幫忙,很快將這些魚給稱了出來,除了賣掉的兩條,剩下的還有六十四斤,比預估的還多一些。
“一共二百五十六!”陳秀玉算賬很麻利。
中年男人搖搖頭,很不情愿地從身上數了二百五十六塊錢使勁地遞到陳秀玉面前。
陳秀玉也不客氣,直接接過來遞給陳秀清:“哥,裝好點!”
還是第一次做生意,一下子賣了那么多錢,必須小心保管。
“別磨蹭,趕緊的,幫我把魚送我館子里去。”中年男子催促道。
東西賣了,幫忙送一下,這倒是小事兒,。
兄妹倆直接將裝魚的幾個袋子放馬車上,牽著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走,很快到了他的館子門口,將馬車剎住,兄妹倆幫忙提著魚送進館子里面,館子后院就有平時專門用來養魚的池子,所有青鱗子魚被盡數倒進池子中。
中年男人忙著做魚,抓了兩條最大的稱了一下,然后就提著朝后廚跑,他忙著做魚。
而陳秀玉兄妹倆事情做完,也想著離開,只是出了后院,穿過廳子的時候,忽然看到呂律就坐在窗子邊的座位上等著。
“咦,律哥,你咋在這,我們正想去找你,那些魚全被這家館子給買下了,還真就是像你說的,四塊錢一斤,一次性買了…”
陳秀清興沖沖地快步走到呂律面前,到現在他還覺得剛才的事情太不可思議。
陳秀玉也跟到桌旁,看了看呂律,又看看后廚,輕輕推了陳秀清一把:“哥,快別說了,咱們趕緊走。”
很顯然,她已經意識到了什么,生怕在這里耽擱,會給呂律惹來麻煩。
這聰明的姑娘。
陳秀清就有些莫名其妙:“咋啦?”
看陳秀玉一臉擔心的樣子,呂律招呼兩人:“別怕,我在這等著吃飯呢,坐下來一起吃…”
“沒問題嗎?”陳秀玉還是有些不放心。
呂律笑笑:“沒事兒,坐下吧,省得回去麻煩。”
陳秀清看著兩人說話,感覺像是在打啞謎,搞不懂。不過,呂律既然讓坐下一起吃飯,他倒是直爽地在呂律對面就坐了下來。
陳秀玉微微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坐了下來,小聲問道:“律哥…到底咋回事兒啊?”
“之前他不是在攤子前嚷嚷,讓生意不好做了,東西就只能賣給他了,這店掛四個幌子呢,點啥做啥,所以我就點了青鱗子魚了,他店里沒有,當然只能去買,集上可就只有伱們那里有…”
呂律簡單解釋。
“哦…難怪…”
聽呂律這么一說,別說陳秀玉了,就連陳秀清都一下子恍然大悟,緊跟著他就開始擔心了:“律哥,咱們在這吃飯,不會被打被罵吧?”
“放心,呆會安心吃飯就行!”呂律淡淡一笑道。
見呂律沒絲毫擔心,陳秀清兄妹倆也放松下來。
呂律也趁機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小菜。
清燉的魚,很快被那中年男人親自送了出來,只是,到了桌邊的時候,一看有說有講的三人,他整個人立刻覺得不對勁起來:“爺們,你們認識?”
“認識啊,本來就是一起的。”呂律毫不避諱。
“你們合起伙來坑我?”中年男人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故意抬價是吧?”
呂律眉頭一挑:“那有的事兒,你在我們賣魚的攤子前胡說八道弄得我們生意都沒法做的時候,我都沒說你坑我們,咋到你這館子里吃飯,反倒是坑你了?”
被呂律這么一問,中年男子不由怔了一下,剛想開口卻被呂律打斷。
“館子門口敢掛四個幌子,店雖然小了點,但沒點能耐肯定不行,你會不知道青鱗子魚…哦,就是銅羅魚的稀少,我們賣兩塊錢一斤,真的貴嗎?
本就想著這魚賣給識貨的,或是大城里大飯館專門下來采購的,你這么一搗亂,我那些‘破魚’不賣給你賣給誰?”
呂律一直盯著中年男人:“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坑你…想干一仗還是咋地?”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中年男人被呂律一懟,被嚇了一跳,一下子蔫了。
問題確實出在他自己身上。
呂律聲音是越來越大了,館子里還有兩桌客人吃著飯呢,被這么一鬧,都紛紛回頭朝這邊看來。
事情真鬧嚴重了,好不容易豎起來的招牌都會被毀,太得不償失。
“爺們,行了…是我有錯在先,這教訓我吃下了,今天你們吃的這頓飯,也算我請,咋樣?”
館子的聲譽重于泰山,他不得不好好維護。
“這還差不多…”
既然他肯就此作罷,呂律也不打算深究,想了想,說道:“給你點條路子,別以為四塊錢一斤買來你就真虧了,舍得吃這魚的,都是有些條件有身份的人,你應該知道怎么把這些魚用好了。
再不濟,大城里有人下來采購,碰到真有需求的,即使你以四塊的價格賣出去,你也能賣得出去。”
作為能豎起四幌子招牌的人,中年男人自然有他的精明,被呂律這么一點,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頓時笑了起來。
“爺們,我叫田友誠,您貴姓?”
中年男人從旁邊拖了凳子過來,在呂律旁邊坐下,笑著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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