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源的地方,獵物們的活動往往更為頻繁。
呂律干脆就順著河流河灘邊,領著元寶娘四個,一路往上游走。
有元寶在,呂律發現目標的幾率一向不低。
深入三四里地,他就打到了兩只灰狗子。
眼看臨近中午,呂律準備折返,回地窨子吃中午飯,順便把手頭的黃鼠狼、灰狗子處理下,然后到傍晚的時候,回來看自己下的夾子,正準備招呼元寶回家,元寶就在這時,發出嗚嗚聲。
呂律知道元寶又發現了小動物了,朝著元寶注視的方向看去。
這河流,水流量不少,但在這一段,泥沙沖淤的緣故,顯得非常平緩,就在河流右邊不遠處,靠山腳的位置,形成了一個面積不過二三十來平米的小水泡子。
肥沃的淤泥砂石間,長著不少水草,靠山的一邊則是一片榛柴灌木林,枝條交錯,密密麻麻的,他看了一會兒,始終沒發現什么異常。
既然有目標,怎能錯過,萬一是啥好東西!
“吜吜…”
呂律再一次沖元寶發出追捕的命令。
這種情況,他自己先行,很有可能驚動小獸,讓其先一步逃跑,還不如讓元寶先上,捕獲的機會更大些。
聽到呂律的指令,元寶立刻繞過小水泡子,從榛柴灌木林縫隙中鉆了進去。
在榛柴林里?
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
就是這種榛柴灌木林,太過細密,并不適合元寶奔跑穿行、搏殺,想要抓到獵物,很難。
總之,先驚出來看看,呂律已經沒多大指望了。
如呂律所想的那樣,元寶試圖鉆進灌木林,但被枝條所擋,進不去,繞著往上邊走了一段,才找到個大點的縫隙,弓著腰,鉆到了一蓬距離水泡子不過一米左右的不知名小灌木叢旁邊。
它一邊沖著灌木叢狂叫,一邊伸腳進灌木叢中扒拉。
呂律沒見它驚出什么小動物,反倒扒拉出一大團枯草,接下來就是奮力地刨土。
三條狗崽也跟了上去,跟著在那里湊熱鬧。
只是,刨著刨著,元寶漸漸停了下來,連叫都不叫了。
呂律愣了下,元寶不叫不動,那就是說,連它都失去目標了。
有些奇怪!
取了侵刀,砍掉些枝條,呂律也繞到了元寶身邊,看到元寶扒拉的地方露出一個朝下深入的洞口,他又抓起那團枯草看了看,略微想了下,立馬知道元寶找到的是什么玩意了——水耗子!
他一下子來了興趣。
別聽水耗子這名字其貌不揚,以為就是只老鼠,但其實,它是只老鼠不假,卻是一種很特別的老鼠,它還有另外兩個名字,青根貂,又叫麝鼠、或麝香鼠。
前世身為山貨收購商的呂律,太清楚它的價值了。
它的皮毛,底絨豐厚,針鋒較亮,皮板結實、堅韌,是制作高檔皮草大衣的好東西,在裘皮市場,有軟黃金之稱。
而且,若是雄性水耗子,在繁殖期,還會分泌有濃烈香味的麝鼠香,跟林麝所產的麝香成分差不多,在后世還用來代替麝香入藥或是用來制作高級香水,只是在這年頭,還沒被認可,主要還是為了皮毛。
它的皮毛在收購站上,一樣能賣出好價錢。
元寶所扒拉的洞口,就是水耗子露出水面的洞口。
通常在水淺下去,洞口露出水面的時候,它會用雜草將洞口堵塞。
也常常在冬季的時候,拖拽不少雜草蓋在洞口,有防雪保暖的作用。
元寶現在不刨不叫,說明水耗子已經沒在洞里,應該是沿著另外的出口入水暫避了。
呂律想到這里,立刻將彈弓取了出來,彈兜裝上泥丸,緩緩起身,目光在水泡子的水面和周邊掃視。
這貨可是潛水高手,在水中甚至能憋氣五六分鐘。
呂律靜靜地等待了三分鐘左右,忽然注意到水泡子邊緣有水紋波動,水耗子身體在淺水中的雜草中探了出來。
早有準備的呂律,當即拉開弓皮打了出去。
相距不過數米遠,這距離對呂律來說,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啪地一聲過后,水耗子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只能在水中微微掙扎扭動了。
元寶一聽到彈弓響,立馬竄進水泡子中,朝著水耗子游去,三只狗崽也跟著躥進水泡子,只是它們這還是第一次入水,并不太會游泳,一個個在水泡子中翻騰,掙扎,怪叫。
呂律也沒去管它們,對于三條狗崽來說,學習游泳,是它們必上的一課。
他繞出榛柴林,朝對面水泡子走去。
元寶很快游到水耗子旁邊,將它叼住,幾下躥出水泡子,歡快地朝著呂律跑了過來,到了呂律面前,將水耗子吐出放在地上。
呂律提著水耗子的尾巴將它提了起來,好家伙,肉嘟嘟地,這重量不低于一公斤,算是水耗子中,比較大的了,而且,是只雄性水耗子。
元寶只是將它叼了回來,并沒有進行撕咬,這讓呂律稍稍松了口氣。
要是多了幾個齒洞,這本就不大的皮毛,怕是要大大折扣。
不過,這也從另一面再次說明元寶的難得。
好的獵狗就是這樣,如果不是獵殺,只是在幫主人撿拾獵物,不會亂咬破壞,忙著吃肉,而是叼回來交給主人。
呂律揉了揉元寶的腦袋:“回地窨子再分給你們吃。”
像是聽到了呂律的話,元寶輕輕哼了聲,猛地甩動身體,水珠子四散飛濺,在陽光下,映射出一抹彩虹。
三條狗崽,雖然是第一次下水,但天性使然,它們在水中撲騰一陣,漸漸也就掌握了游泳的技巧,朝著呂律和元寶笨拙地游了過來,上岸后,也跟著使勁甩動身體,將皮毛上的水抖落,嗚嗚地叫著,像是受了小小的委屈。
一早上的功夫,兩只灰狗子,一只黃皮子,外加一只麝鼠,這樣的收獲,呂律已經很滿意了。
提著獵物不再逗留,呂律領著元寶一家子,抄小道,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返回地窨子。
一路提著獵物,手上沾染了一些黃皮子的臭味,他干脆將幾個小東西進行剝皮。
黃皮子可舍不得像松鼠那樣剝皮,他選擇從嘴邊動刀,劃出皮毛剝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黃皮子像脫衣服似地脫了下來,用斧頭砍來一段木樁,在地窨子前面空地上打下,然后將黃皮子翻轉內部,崩在木樁上,方便鏟油皮。
水耗子也是一樣的剝皮操作,至于水耗子體內的香囊,也被呂律小心地像剝豬膽一樣地剝下,裝在王德民來給元寶看病裝藥粉的橡皮蓋小瓶子里保存著。
黃皮子和麝鼠的肉則被呂律分給了元寶娘四個,有珍貴皮毛的動物,都該被它們記住。
鏟了幾張小皮毛上的油皮,清洗干凈后,呂律將灰皮繃框,黃皮子和麝鼠皮則被他找來些烏拉草塞進去繃緊,都放入仙人柱中陰干著。
取了肥皂將手上的腥臭味道好好清洗掉,這一忙活,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多。
呂律回了地窨子,開始做飯,心里卻在想著,晚上的時候,木板夾子上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