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不知道自己砍死一頭熊霸的事兒,在秀山屯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早早地吃過早飯,在地窨子前的空地上生了柴火,一邊烤火,一邊用鈍刀鏟著熊皮上厚厚的油脂。
熊皮太大,油脂又厚,可不像灰狗子皮和兔皮,要不了幾下就能搞定。
給熊皮鏟油脂,絕對是件辛苦活計。
接連不斷地鏟了一個多小時,也才將熊皮上的油脂鏟掉半數。
他開始有些懷念后世的高壓水槍,用那玩意兒來沖掉油皮,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順便,他也將制作出的六個樺樹蜂桶放到火邊烤著,希望它們干燥得快一點。
山里不少草木已經逐漸開花,黑蜂全力采花粉和花蜜,大力繁殖中,在六月左右,群勢大到一定程度,就會進行分蜂。
黑蜂群勢大,一次能分出好幾窩來,到山上再找找,弄一些回來養著,每年割的蜜,賣掉的話,也能得一筆不小的收入。
而且,蜂蜜是養生的好東西,經常喝點蜂蜜水,對身體很有好處。
怎么說前世也走過一遭,呂律很清楚,養生還是早抓早好,到身體有了大問題才忙著花冤枉錢治療,晚了。
自己養的蜂蜜,吃著也放心,不像后世,到處是科技和狠活。
尤其是在這樣的大山里,陰冷的時間太長,身體很容易患上風濕、痛風之類的磨人病,年輕時感覺不咋樣,稍微上點年紀,一爆發出來,那可遭罪。
時不時地讓蜜蜂蟄一下也挺好,因為蜂毒對這類病有預防和治療的作用。
山里椴樹不少,還有各種會開花的花草樹木,在這地窨子前后,弄個小蜂場,養上幾十群蜂,完全沒問題。
又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將整張熊皮清理出來,漂洗清水后,釘了個框子繃住,放仙人柱里邊晾著,為了讓它干得更快些,他還在里面生了小火增加些溫度。
這熊皮不像灰狗子皮和兔皮零碎,一張熊皮能賣兩三百呢,不是小數目,得盡快弄干燥保存起來。
至于熊膽,還是盡快出手的好。
畢竟,他和元寶可不能一直在這里守著,得上山。
人和狗都不在,可沒法放心。
眼看時間還早,呂律再次到地窨子后邊的山坡上,挑選一棵筆直粗大的樺樹放倒,在用大斧修理枝椏的時候,元寶忽然出聲了。
呂律抬頭看向元寶,見它朝著通往大路的小道方向叫,他就知道,有生人來了。
沒多大一會兒,小道上走來兩人,呂律頓時笑了起來。
來的正是陳秀清和背著籮筐的陳秀玉。
“律哥…”
兄妹倆看到地窨子后邊山坡上的呂律,立刻笑著喊道。
陳秀玉更是直接踩著河心的墊腳石,跑了過來。
元寶叫得可兇了。
陳秀清怕她被狗咬,想伸手去拉,沒拉到,一直看著她過去,元寶像是沒看見似陳秀玉似的,沒有絲毫上前撕咬的樣子,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元寶沒有針對陳秀玉,防的是自己啊!
陳秀清反倒不敢靠近了,老實地在小河邊站著。
呂律提了斧頭鋸子快速跑了下來,到元寶身邊,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元寶,別咬了,那是自己人。”
元寶停止了吠叫,連帶著跟著湊熱鬧的三條狗崽也停了下來。
見狀,呂律沖著陳秀清招手:“過來吧!”
陳秀清小心地過了河,沒有說話,先是上下打量著呂律一陣才問道:“律哥,殺熊霸的時候,有沒有被嚇到?”
呂律從他眼神中看到了難得的關切,笑著說道:“剛開始的時候確實被嚇得不輕,后來熊霸被元寶拖住,我本可以趁機跑掉的,但是為了救三條狗崽,我是自己回去殺熊的。殺了熊回來,好好睡過一覺,沒事了。”
聽呂律這么一說,陳秀清反而松了口氣。
是被嚇到了,但自己折返回去救狗崽,就說明呂律在那時已經從驚嚇中走出來了。至于睡那一覺,純粹是因為心神消耗太大的緣故。
碰到熊霸,竟然為了狗崽,提著把斧頭就折返回去,這膽氣不一般。
很多打獵的老手,碰到這種情況,都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但是,為了三條狗崽,值得嗎?
陳秀清看朝自己嗅了嗅,然后回到狗窩里爬睡下去的元寶娘四個,眼睛很快就亮了起來。
元寶不用說,那早已經是秀山屯最好的頭狗了。
至于那三條狗崽,從身段骨量和各種外部特征來看,可都是極好的苗子。
這樣的狗,只要拖好了,那對打獵來說,將是極大的助力。
別人可遇不可求的好狗,呂律這里自己就來了四條,這運氣,羨煞個人啊。
想必呂律也是懂狗、愛狗的人,不然,也不會頂著那樣的生死危機去干那種旁人看來只能說是傻的事兒。
“到我地窨子里面坐。”
呂律看了看陳秀清兄妹倆,招呼兩人進入地窨子。
拖了樺樹墩子請他們坐下,呂律取了保溫瓶給兩人泡了茶水:“你們咋過來了?”
“我就是過來看看!”
陳秀清憨厚地笑了笑,目光在地窨子里四處看著,最后落到床上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心里暗道:果然跟妹子說的一樣,這打理得也太好了些。
陳秀玉則是紅著臉說:“我…我就是過來摘刺嫩芽的。”她有些言不由衷。
“老妹啊,你明知道我喜歡吃刺嫩芽,還跑我地盤上來摘,這可不像話!”呂律笑道。
“山上那么多,你一個人也吃不完,還有啊,這里啥時候變成你的地盤了?”陳秀玉被呂律一激,掘起嘴巴:“也不問問我們秀山屯的人答不答應。”
“呃…有道理!”
呂律點頭認下,關鍵是,當著陳秀清的面,有的話也不能說、不好說。
陳秀清卻是微微笑了笑:“律哥,我們剛來的時候看到你在后邊山上砍樹,這是在干什么?”
“上次你受傷那河邊,那椴樹上不是有一群蜜蜂嘛,我想給它弄來養著。”呂律道。
陳秀清驚喜地問道:“你還會養蜂啊?”
“說不上特別精通,但簡單的一些基本操作,還是沒問題的。”呂律在這一點上,其實蠻有自信。
只要懂得蜜蜂的脾性,蜜蜂還是很溫順的。
“正好,我在山上也知道幾處蜂窩,心里想養,但一直不敢招惹,對我來說,可比打獵麻煩多了,去年我還掏過一次蜂蜜,蜜沒掏出來,人被蜂子叮得在家躺了兩天,身上起了很多疙瘩,又熱又癢…
等再過上幾天,我的傷再好上一些,我領你去收回來養著。”
陳秀清說起這件事情,還心有余悸。
呂律卻很清楚,他這是被蜜蜂蟄得蜂毒過敏了。
“看來,我得多準備一些蜂桶了。”
呂律笑道。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小蜂場,群蜂嗡嗡起落的熱鬧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