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人生
田永昆說完自己的事，滿懷期待地看向菜餃子。
菜餃子也一臉懵懂地看向他。
“那個，小神仙，不知能否幫老頭子這個忙？”
見菜餃子一臉懵懂的模樣，田永昆也很是無奈，也只能直接言明。
“哦，哦。”菜餃子聞言連連點頭。
田永昆聞言大喜，但卻又聽菜餃子道：“我要去問問神仙哥哥。”
“呃，你口中的神仙哥哥，是你家長輩嗎？”田永昆試探地問道。
菜餃子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他是你家里人嗎？”田永昆換了個說法問道。
這次菜餃子懂了，連忙點了點頭。
田永昆心里露出了然之色，果然是一家人，要不然誰會讓這樣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擔任引渡亡者的行者。
原來是關系戶，當然田永昆也不傻，這話也就在心里想想。
“那就拜托小神仙了。”田永昆站起身來，向著菜餃子深深一揖。
菜餃子大大咧咧，當仁不讓受了對方一禮，她可不知道什么叫謙讓。
“伱等我，我去找神仙哥哥。”
菜餃子說著，從休息椅上滑溜下來。
“好的，麻煩小神仙了。”田永昆道。
“嗯，的確有點麻煩。”菜餃子誠實地道。
田永昆：…
菜餃子沒再看他，而是一揮手中的桃樹枝，瞬間消失在了田永昆的面前。
田永昆露出一絲驚色，神仙就是神仙，即使小，也不能小瞧。
“老板，給我來碗牛肉面。”
宋詞再次來到西城這家寶成拉面館。
拉面館依舊只有老板羅寶成和他的一個小五的年輕服務員。
不過這一次，給宋詞拉面的卻不是老板羅寶成，而是那位叫小五的年輕服務員。
似乎看出宋詞的疑問，羅寶成走過來，在鄰桌坐下道：“小五跟了我好幾年，該會的都會了，遲早讓他單干。”
宋詞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道：“另外兩個，前幾日出來了哦。”
宋詞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羅寶成聞言，只是靜靜地看著宋詞，沒有過多的表情，也沒有言語。
“警察又不傻。”宋詞又道。
羅寶成聞言，從口袋里掏出煙，遞給宋詞一根。
宋詞擺了擺手。
“我女兒不喜歡我抽煙，戒了。”
“戒了好，戒了好啊，以前我老婆也不喜歡我抽煙，不過她人不在了，就沒人管我了。”
宋詞聞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沉默。
羅寶成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他躲在裊裊青煙之后，低聲問道：“你是警察嗎？”
“不是。”宋詞笑著搖了搖頭。
然后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這名片是喬煙霞幫他剛弄的不久，而羅寶成也是他送出去的第一張名片。
“有需要，可以關照我的生意。”
很顯然，對宋詞說他不是警察，羅寶成大感意外。
見宋詞遞過來一張名片，稍顯慌亂地接過。
“桃夭信息咨詢公司？”
羅寶成看了看名片，依舊有些不解宋詞是做什么的。
因為名片上除了公司名、人名和一個聯系方式外，再無其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主要是信息咨詢，目前主要的業務就是與江州市警方合作，幫他們處理一些成年舊案或是疑難案件。”宋詞解釋道。
“厲害。”
羅寶成終于知道宋詞為什么找他了，為什么能找到他。
宋詞聞言卻搖了搖頭。
“不是我厲害，警方能人很多，我能想得到，他們未必想不到。”
羅寶成聞言愣住了，手上的煙都忘記了抽，以至于燒到他的手指，這才讓他驚醒。
“是啊，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多著呢，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就真的能瞞過別人？眼前這人，不就是找上門來了嗎？”
一時間羅寶成的心里百轉千回。
“您的面，需要小菜，你可以自己弄。”小五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放在了宋詞面前。
“謝謝。”
宋詞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放入口中，然后又夾起一筷子面條吹了吹，大大地吃了一口——舒服。
現在天氣還微微有些涼意，能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會讓人幸福感爆棚。
可就在他準備吃下第二口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對面一雙大眼灼灼地注視著他，準確地說，注視著他碗里的面。
不是菜餃子，還能是誰。
“這小東西，怎么又跑到他這來了？”宋詞心中有些奇怪。
見到宋詞看自己，菜餃子立刻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宋詞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羅寶成，也不好直接讓菜餃子顯出身形出來。
想了想，掏出手機，裝作打電話的模樣，走向門外，同時暗暗向菜餃子招了招手。
菜餃子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桌上那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然后趕忙追上。
羅寶成見宋詞匆匆出了門，倒是并不意外，只當他是出去接個電話，平日里這樣的客人也有不少。
可不一會兒，就見宋詞拉著一個小姑娘走了進來。
小姑娘穿著一身漢服，長得粉雕玉琢很是可愛，胸前掛著個小鈴，隨著她的走動，不時發出叮叮的悅耳脆響之聲，手上持著個桃樹枝？看起來也是一位活潑調皮的小姑娘。
羅寶成倒是對菜餃子手上開滿桃花的桃樹枝，并未感到多少意外，畢竟現在也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只不過稍微有些早罷了。
“老板，再給我上一碗牛肉面。”宋詞道。
“好的，小五…”羅寶成轉頭向后廚吩咐了一聲。
接著轉過頭，看向坐在宋詞對面的菜餃子問道：“這是你女兒嗎？”
宋詞聞言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菜餃子聞言，嘿嘿傻笑，似乎也默認了羅寶成的說法。
“真可愛。”羅寶成小聲道。
如果妻子還活著，應該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孩子吧。
可是沒有如果，羅寶成起身走向后廚。
見他離開，宋詞這才向菜餃子道：“那個小男孩，回到他身體里了嗎？”
菜餃子點了點頭道：“他叫任水波，他爸爸媽媽可開心了，嘿嘿…”
“你也很開心？”宋詞問道。
“嗯嗯。”菜餃子連連點頭。
宋詞露出一個微笑，這也許就是幫助別人的意義所在。
“那你來找我，就是想要告訴我這件事的嗎？”
菜餃子搖搖頭，然后道：“是老爺爺想要幫忙，可是我幫不了他，所以來問問神仙哥哥。”
“老爺爺？”
“嗯…”
于是菜餃子說起關于田永昆的事，小家伙說起話來不清不楚，還顛三倒四，宋詞勉強聽了個大概。
于是道：“等會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噠。”菜餃子開心地應了一聲。
“別一直看著我碗里，我給你叫了一份，馬上就上來。”
“嗨嗨嗨…”
“你這干活的本事不咋地，混吃混喝的本事倒不小。”宋詞笑著調侃道。
“那是當然，我媽媽說，我是小饞貓，最會找吃的了。”
菜餃子聞言不但沒生氣，反而拍拍自己的小肚皮，一臉得意。
就在此時，羅寶成把面親自端了上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碟牛肉。
“給孩子吃的。”
見宋詞看過來的目光，羅寶成解釋道。
宋詞沒有拒絕，而是向菜餃子道：“還不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菜餃子從善如流。
然后拿起筷子，首先就一筷子夾向盤中的牛肉，這小東西，也是個食肉動物。
“小心燙哦。”宋詞叮囑一句。
“偶…子…嘟。”
小家伙嘴里塞得滿滿，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宋詞很快吃完，菜餃子見宋詞吃完，有些著急了，急急忙忙的巴拉一大口，然后燙得她張大嘴巴，面條又全落回碗里。
宋詞有些好笑地用紙巾幫她擦了擦。
“慢慢吃，不著急。”
宋詞說著，起身過去先把賬給結了，當然只是兩碗面的錢，那碟牛肉是送的。
“下次還會來嗎？”羅寶成出言詢問道。
宋詞點了點頭道：“當然，面很好吃。”
“嗯，歡迎照顧生意，小五手藝不屬于我。”羅寶成道。
宋詞明白他話中之意，笑著道：“我不是警察。”
羅寶成聞言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可你不是…”
“我只提供咨詢，相當于顧問，其他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宋詞道。
“謝謝。”羅寶成真心實意地道。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希望以后還能吃到你的面。”宋詞道。
接著沒再多說，轉身回到座位上，卻發現菜餃子已經停了筷子，見她碗里面條還有不少。
宋詞詫異問道：“怎么不吃了？”
“飽飽的，我吃不下了。”菜餃子拍拍自己的小肚皮。
宋詞目光看向旁邊的空盤子，心中恍然，原來她把那一碟牛肉都吃了，難怪面條吃不下了。
“既然這樣，我們走吧，不過下次可不能浪費哦。”
“好噠。”
宋詞拉著菜餃子出了店門。
羅寶成愣愣地看著“父女”二人遠去的背影，眼中滿是艷羨之色，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走過去收拾桌子。
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仔細嗅了嗅鼻子，是桌上殘留的香氣，正是剛才那個小朋友放桃枝的地方。
鼻尖縈繞的桃香，羅寶成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
今天很適合殺人呢。
“小五…”
“您好。”
見宋詞拉著菜餃子出現在病房，田永昆立刻迎上前，向著宋詞深深一揖。
“不必如此。”宋詞揮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這就是神仙哥哥哦。”菜餃子頗為得意地向田永昆解釋道。
“謝謝小神仙幫忙。”田永昆聞言，又向菜餃子作了一揖。
“嗨嗨嗨…”
“好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宋詞敲了敲她的小腦袋，讓她不要過于得意忘形。
“說說你事吧，她剛才跟我說了些，可不是太過詳盡。”宋詞道。
田永昆聞言應允了一聲，又說起關于自己之事。
菜餃子之前聽過，此時有些按捺不住，直接跑進了田永昆身后的病房，宋詞也沒管她。
等宋詞了解過事情的經過之后，這才恍然，原來田永昆有著這樣的遺憾，所以才不愿意離開人間，回歸靈魂之海。
田永昆說完，一臉期盼地看向宋詞。
“我和你一起進去看看。”宋詞道。
田永昆聞言趕忙讓開身體，把宋詞給讓了進去。
宋詞來到病房，病房三個孩子都在，不過都在睡覺午休。
不需要詢問，宋詞就知道哪個是田永昆的外孫了，因為菜餃子正在靠窗的病床邊上，對著正在熟睡的小男孩上下打量。
在一旁還趴著一位女子，應該也在休息。
小男孩雖然是在熟睡，但不時地咳嗽一下，看得出來，睡得很淺。
這就是老人的外孫丁沁陽了，大概十來歲的樣子，高高瘦瘦，一臉病態，氣色不是很好。
“這是孩子她媽，特地請了假來照顧孩子，沒日沒夜地，也是辛苦。”
田永昆指了指趴在床邊休息的女人，正是她的女兒田家燕，眼中滿是憐惜。
“她媽媽去世得早，她從小就很懂事，學習也很好，很努力，好不容易考了個好學校，從農村走了出去，進了城里，本以為這樣，以后就能過上好日子…”
“可沒承想，城里的生活比農村還辛苦，每天起早貪黑，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讓她讀書，留在鄉下生活，一定比現在清閑些，自在些，現在壓力太大了…”
田永昆很是感慨，宋詞笑而不語。
他其實何嘗不是如此，但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
人之所以感到壓力大，無非就是欲望變得更大，怪不得別人，生活的壓力，跟城里還是農村沒有關系，人在城里，要是放下大部分的欲望，只滿足一日三餐的需求，日子一樣過得清閑自在。
“我是不是話有點多了。”田永昆有些反應過來，趕忙向宋詞道歉。
“沒什么。”
“人老了，話就多了。”田永昆滿是歉意地說道。
宋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從手腕上褪下一串護符遞給他道：“帶上它。”
“這是？”
田永昆滿是疑惑，但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田永昆感到身體忽地變得沉重起來，他驚咦一聲，吃驚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我這…這是又活了？”田永昆問道。
“只是兩個小時罷了，兩個小時一過，你就又會變成原有的模樣。”宋詞解釋道。
“謝謝，謝謝…”
田永昆聞言，雙手合十，連連向宋詞道謝，即使只有兩個小時，他也知足了。
“去看看孩子吧。”宋詞示意他道。
“好，好。”
田永昆聞言，趕忙走向床邊，不過忽然他目光看向臨床，露出疑惑之色，他的動作不小，旁邊兩床，無論床上的小孩，還是家屬，卻毫無反應，對他們視而不見。
不過很快想到，有可能是因為宋先生施了法的原因。
其實他還真沒猜錯，這真是“寸光陰”的作用，這也是他為什么要跟進來的原因，就是不想打擾到病房里其他病人。
田永昆放下這些雜念，走向床邊，伸手撫摸向丁沁陽即使在睡夢中，也依舊緊皺的眉頭。
動作很輕，似乎想要把他抹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