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一步之遙
“塔爾塔洛斯的深淵？”曼達吃驚的看著潘神，“那里不是地獄嗎？”
潘神道：“準確的說是地獄的最深處，永暗之地，荒蕪之地，至苦至痛之地。”
曼達點頭道：“你的描述和神譜中一致，但和我看到的大相徑庭。”
潘神詫道：“你看到的塔爾塔洛斯是什么樣子？”
“天很藍，水很清，鳥語花香…”
曼達把自己的見聞描述了一遍，潘神瞠目結舌半響無語。
“我沒有去過塔爾塔洛斯的深淵，但是父親去過，”潘神捋著胡子道，“這件事情有蹊蹺，塔爾塔洛斯和提豐想必做了很多事情，只是我們一無所知。”
曼達想起一件事，好像美杜莎參與過和塔爾塔洛斯相關的行動，克洛諾斯也曾參與其中。
事情沒有定論之前，最好別亂說話，況且對曼達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與教皇馬德薩的戰爭還沒結束。
曼達請求立刻回到凡間，但潘神要求他等赫爾墨斯回來。
“不必擔心凡間的戰斗，”潘神帶著曼達回到了神殿，撥開了青石上的云霧。
云霧下方是妙音城，城下死尸遍地，城墻千瘡百孔。
難道城池已經失守了？
曼達驚駭的搖著頭道：“算了，我不去妙音城了，直接回七星山。”
潘神笑道：“你看仔細一點。”
祂再次撥動云霧，焦距被拉長，畫面被拉近，曼達看到了城里的情景。
有士兵在修補城墻，有平民在修補房屋，有人在收殮死者的尸骨，還有不少馬車在城門穿行。
曼達看見了龍格森，他正在指揮士兵清理護城河里的死尸。
“這是，打贏了？”
潘神笑道：“算不上打贏了，馬德薩撤兵了。”
“撤回了東南？”
“從行軍的路線來看，馬德薩沒有打算駐防，應該是奔向了港口，他肯定急著登上戰船，回到圣臨城和克魁恩搶皇位，”潘神一臉贊賞的看著曼達，“好小子，真有你的，連我都覺得這場戰爭沒希望了，沒想到你就這么輕松逼走了馬德薩。”
“可是不輕松啊！”曼達嘆了口氣，突然拍了拍腦門，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現在東南一片空虛，豈不是便宜了巴克恩？”
“別擔心，你的部下都是會看家的，”潘神笑道，“龍格森已經調撥了一部分軍隊，正在接管東南。”
說話間，潘神拉遠了視角，曼達在青石板上看到了羅姆路國的全境。
“你看到了什么？”潘神笑道。
“好像沒什么特別的。”曼達故作鎮定。
“想笑就笑吧，這份成就值得驕傲！”
從空中俯視著羅姆路國，從西南到正南再到東南，曼達成了這些土地的實際掌管者。
北方還有王都，還有抽紗城，還有和王都毗鄰的幾座城市，這些土地是謝爾泰的，可謝爾泰已經傻了，羅姆路國四分之三的土地都在曼達的掌控之下。
一步之遙，曼達與另一個身份只有一步之遙。
“你要做出抉擇，要不要把王冠帶在你的頭上，”潘神微笑的看著曼達，“人間至高無上的地位正在向你招手，那條路充滿了荊棘和坎坷，你要為之放棄很多，甚至放棄成神的夢想。”
曼達深吸了一口氣：“想這些還為時尚早，謝爾泰還活著。”
“你可以殺了他。”
“巴克恩也活著。”
“茍延殘喘而已。”
“當了國王就不能成神嗎？”
“那倒未必，看你造化，”潘神合攏了青石板上的迷霧，“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路，順便在這里過上兩天清凈日子，有個人在你的神殿里已經等了很久。”
曼達計算了一下日期，今天好像是二月的第十六天。
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一路飛奔去了自己的神殿。
桑吉拉抱著膝蓋，坐在漆黑的石屋里一動不動，看到曼達出現，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可轉眼又被一臉委屈給掩蓋了。
曼達坐在桑吉拉身邊，用胳膊肘捅了捅桑吉拉：“我這不是來了么？”
桑吉拉把臉轉到了一邊，低聲道：“說好每個月第三天的。”
“我遇到了麻煩，差點丟了性命。”
“我才不會相信你。”
“我哪舍得騙你呀…”
曼達在神殿里安慰了桑吉拉兩次，桑吉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問起了在曼達之前的種種經歷。
“你挑起了神罰者的內戰，還騙過了斯芬克斯？”桑吉拉瞪著大眼睛道，“這些故事該記述在懸崖上。”
“我跟你一起去，”曼達一臉興奮道，“我還沒有看過山崖上的事跡。”
桑吉拉踩著云朵，曼達踩著飛靴，兩人來到了懸崖邊，等看到了桑吉拉記述的事跡，曼達多少有點失望。
事跡記錄的很全，但描述有些過于樸素了，比如說在神罰之戰中，曼達與雅典娜血戰的一幕，完全沒有展現出曼達的英勇形象，反而因為過于平直的描述，讓曼達看起來有那么一點猥瑣。
是時候給桑吉拉指導一下寫作技巧了。
“我在特洛伊王宮里，和阿波羅的半神普達拉大戰了一天一夜，半神的戰斗力你懂得，祂只要射出一箭，就能貫穿三尺厚的盾牌…”
桑吉拉道：“三尺厚的盾牌，不是城墻嗎？”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曼達接著說道，“箭矢的力道不僅大，而且非常的準，還能自動追擊目標，我在數萬支箭矢中與他殊死周旋，好不容易打傷他一次，沒想到阿波羅的信徒醫術如此高超，眨眼之間傷口就痊愈了，你能想象這場戰斗有多么艱難嗎？”
桑吉拉道：“你不是還有個幫手么？”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奧德修斯那種人，你懂得，一點用都沒有…”
曼達說的唾沫星子橫飛，桑吉拉先認真做了筆記，然后拿起鑿子一字一句刻在了懸崖上。
可剛刻了兩行，字跡竟然消失了。
“這是什么道理？”曼達緊鎖雙眉，“難道我的位格不足以承受這么英勇的事跡？”
桑吉拉搖頭道：“事跡就是用來提升位格的，但必須確定一件事，你說的那些事跡都是真的嗎？”
“這很重要嗎？”
“奧林匹亞的山崖只能記錄真實的事跡。”
“原來如此。”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七分真！”
“你確定么？”
“或許是五分…”
十天后，赫爾墨斯回到了神殿里，還給曼達帶來了一件禮物。
“來，看看你的新朋友。”
赫爾墨斯一揮手，斯芬克斯走了過來。
曼達就像炸毛了一樣，一下跳到了幾十尺開外，做好戰斗姿勢，大喝一聲道：“你別過來！”
赫爾墨斯白了曼達一眼：“我在這里，你怕她做什么？我和她的父親現在是親如手足的好兄弟，她也將成為你的貼身護衛，到凡間保護你的安全。”
“她不會加害我么？”
“放心，她沒這個膽量，不過你也不能太依賴她，雖然提豐的孩子會受到蓋亞的眷顧，但她也只能在凡間用出三分力量，而且每個月只能用一次，每次最多只能維持一個百分沙漏的時間。”
“其他時間呢？”
“和普通人沒有分別。”
曼達試探著走到了斯芬克斯身邊，盯著她看了半響。
他伸出手，摸了摸斯芬克斯的鼻子。
斯芬克斯低著頭，沒有反抗。
曼達又摸了摸她的臉，斯芬克斯沒有反應。
曼達有扯了扯她的頭發，斯芬克斯猛地抬起頭，沖著曼達的吼了一聲。
曼達一哆嗦，向后跳了一步，指著赫爾墨斯道：“祂是我父親！”
斯芬克斯咬著牙不作聲，赫爾墨斯一笑，帶著曼達回到了神殿。
“這場戰斗打的不錯，這個送給你。”赫爾墨斯給了曼達一個陶罐，里面裝著一團原初之力。
曼達想起了金頭骨，思量許久，還是沒有告訴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歪著頭道：“你有心事？”
曼達一怔，趕緊岔開了話題：“我在圣臨城的時候，克魁恩讓我做羅姆路國的神圣大主教，我拒絕了他，可他好像要把這個大主教強加給我，我擔心這會帶來不小的麻煩，主要還是擔心會影響您的聲譽。”
赫爾墨斯一皺眉：“神圣大主教？”
曼達趕緊解釋道：“我真的拒絕他了，非常嚴肅的拒絕了他，我已經翻臉了，差點和他在大教堂動手。”
赫爾墨斯突然笑了：“這倒是挺有趣的。”
曼達搖頭道：“我不覺得這有趣，這是個可怕的話柄。”
“可怕談不上，麻煩會有一些，我相信你會有辦法應對，”赫爾墨斯看著曼達道，“你就快掌控一個國家的權力了，這是一份了不起的成就，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放棄塵世間的榮華，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接受你的選擇。”
赫爾墨斯的寬容讓曼達非常驚訝，也讓曼達非常費解，當國王和成神真的矛盾嗎？
赫爾墨斯接著說道：“我有個任務交給你，在你接管羅姆路國之后，無論你是國王還是別的身份，在一年時間之內，不要讓這個國家卷入任何一場戰爭。”
“為什么？”曼達十分詫異。
“其中的原因非常復雜，我現在還沒辦法解釋給你，”赫爾墨斯微笑的拍了拍曼達的臉頰，“這是你晉升八階的第二項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