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慈一句“別…”還沒出口,就被他接下來的動作給震住了。
慕容翊的手臂在空中瀟灑決然地一揚,外衫便飛到了空中,悠悠蕩蕩地落下來,堵住了鐵慈旳嘴。
他扭頭,撲地吹滅了燭火,月光自窗欞溜進一線,映在他肩背如雪上覆霜。
那一身的肌理平滑,膚若明玉,線條美好,八塊腹肌人魚線和直角肩。
鐵慈聽說過見識過的所有屬于人體的美好,他都有。
鐵慈迷醉地凝視著宛如玉石雕塑,增減一分都不能的男子美好身體,忍不住輕輕摸了上去,心想以前也不是沒見他赤膊,怎么就沒今晚這么震撼呢。
震撼得鼻子發熱,嘴角隨時要流下激動的淚水。
以至于她都沒發現,這種天氣,慕容翊長衫下就是真空。
指尖觸及肌膚,溫熱彈性的觸感讓她舒服得嘆了口長氣,指尖彈了彈,又彈了彈。
慕容翊吸一口氣。
鐵慈忽然就發現她的手指拔不出來了…
不僅拔不出來,還往下滑了…
“這這這…這不大好吧…”鐵慈一邊嚴詞拒絕,一邊狠狠地在慕容翊小腹上抓了一把。
抓得慕容翊低低一笑,手又是一揚。
鐵慈立馬就知道有福利了,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嗖一聲,腰帶在空中游蛇般蕩了蕩,掛在了橫梁上。
袍子簌簌堆疊在床下,墨錦長袍上覆著白色內衫,月白色的錦袍隨之落下,隱約一聲撕裂聲響,玉色肚兜垂著斷了的帶子無聲滑落,和這一堆錦繡糾糾纏纏。
金鉤一蕩,玉石交擊之聲清脆,紗帳半落半挽。
高腳幾上墨瓷罐中潔白建蘭絲蔓流長,宛轉倒伏盈盈。
隱約淡淡香氣中暗藏幾分曖昧氣息,流過窗欞,這秋夜的風便也脈脈溫柔,在黃葉梢頭起伏徘徊,引得脆枝回音細碎,似這夜舒暢的呻吟。
偶爾也會有秋風凜冽,狂猛掃蕩,一場疾風驟雨,不懼殘黃落紅。
烏黑的長發絞纏在一起,膩著點沉香木葉的淺淺氣息,夜色薄薄地涂抹在修長軀體上,襯得肌膚上那點薄汗瑩瑩閃亮,慕容翊整個人像在濛濛生光,而披散的長發間那雙眸子是秀的、亂的、勾魂帶笑又抵死不饒的,既仙氣又色氣。
床榻上“咚”地一聲,像是天地都顛倒了個個兒,不知道誰吃吃地在笑,“行,你上便你上…”
“累了吧?我托著你…”
“啪”一聲清脆,也不知道拍了哪里,余音都要蕩幾蕩。
屋外的風來來回回,起了又息,滿地落葉悠悠地打著漩渦,仿佛快要起雨,天邊紫光一閃,貫徹長空,宛如巨龍犁過天幕。
嘩啦便是一陣急雨,濕了這軟紅土地。
赤雪站在院門前檐下,背對著房門,眼睛看著雨,腦子里卻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片空白。
她身前放著兩大桶熱水。
一個多時辰前,她便帶著人抬著這桶,來到門前,卻在看見里屋燈光熄滅的那一刻驀然停了腳步。
然后她打發了小廝,自己守在院子門前。
桶里的熱水已經冰冷,雨勢雖然轉小,但卻綿綿不絕,似要下徹這長夜,將久久干涸的土地澆灌盈潤。
赤雪心中嘆了口氣,心想,今夜大概得守一整夜了。
體力真好。
前方傳來腳步聲,油紙傘下露出一雙長腿。
赤雪心中一跳,想起某個愛打傘的人,心想不會吧。
傘偏了偏,露出丹霜的臉,赤雪松了口氣,看看滿面春風還要故意壓著嘴角的丹霜,心想今晚的約會一定氣氛不錯。
但隨即她又緊張起來。
丹霜對慕容翊始終有點心結,又是殿下死忠,今晚這個局面,如果被她知道——
赤雪趕緊迎了上去,先發制人:“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丹霜本來看見那桶冷水有點奇怪,正要問,被這么一問頓時心虛,咳嗽一聲道:“這就睡了。”
“那快去吧。”
紅著臉的丹霜轉身。
赤雪松口氣。
屋里忽然咚地一聲響。
這聲響隔一陣便有,赤雪都數麻木了,以至于她一開始還臉紅猜測,想著這是干什么了,聲音能傳過半個天井,并為自己的猜測感到羞澀。
后來就面無表情地想,妖精打架,忽上忽下,正常。
但此刻又聽見這聲音,她頭皮發麻。
丹霜停住腳步,愕然道:“什么聲音?”
赤雪:“大概是殿下滾到床下了吧。”
“大半夜的你在說什么笑話。”
皇太女睡覺滾到地下的幾率大概和靜妃忽然能耍大刀了差不多。
再說還隔著一個天井,屋子里人滾到地下,院門口的人怎么能聽見?
丹霜轉身,“不行,我得去看看。”
“別。”赤雪拉住她,“別吵醒了殿下,你知道她睡眠并不是很好。”
“殿下屋里有異聲我們不去查看?”丹霜上下打量赤雪,“你今兒怎么回事?怪怪的。”
又注意到桶里的冷水,“這水怎么回事?”
赤雪:“殿下的洗澡水啊,我運出來,還沒送走。”
“這水都冷透了,殿下洗完澡很久了吧?你不送走洗澡水,在這里發呆做什么呢?不行,我得去瞧瞧。”丹霜肩膀撞開赤雪,就要推門。
赤雪武力向來遠不是丹霜對手,一把抓住她肩頭,對上頭急喊:“出來,我知道你在,你要不想以后被你主子記恨娶不到丹霜,你就趕緊把她拎走!”
丹霜:“你胡說什么呢!”
樹上人影一閃,慕四出現,看一眼院子里,露出了然又嫉妒的眼神,隨即一把拉住了丹霜。
赤雪放心了很多。就猜到慕四約會完一定想送送丹霜,而丹霜一定不肯讓他送,兩人都是拗種,慕四就一定會悄悄跟著。
慕四一把抓住丹霜,帶著她躥到了樹上,丹霜怒道:“你干什么!你們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她還在掙扎,慕四竟然有點彈壓不住,只得附耳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丹霜猛地停住。
半晌,慢慢轉頭,看看里屋,看著慕四:“啊?”
慕四又羨又妒地點點頭,手指頭相對,猥瑣地戳了戳。
純潔的少女瞪著那指頭看了半天,才隱約明白這動作的意思,呀地一聲頭發倒豎。
砰地一聲,慕四被一腳踹下了樹。
赤雪:“…”
不爭氣!
丹霜站在樹上,看看里屋,臉騰地燒紅了,隨即她哇呀一聲,從樹上竄下來,直接借著樹高越過了墻頭,撲向里屋。
人在半空,寒光一閃,刀已經拔了出來。
丹霜怒發沖冠!
一定是慕容翊那個王八蛋,花言巧語,甜言蜜語,騙了殿下失身!
殿下何等身份,何等人物,便是要收了慕容翊,也該是解決了所有問題,他被抬入瑞祥殿,舉行盛大冊封禮,昭告天下之后!
這樣無媒無聘,倉促茍合,怎么對得起殿下?
傳出去殿下又要如何面對群臣和百姓?
更何況遼東還態度未明,陛下還未許婚,很多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問題還沒解決,殿下一旦身許慕容翊,之后很多事就會變得被動。
殿下當真是被那妖精迷昏了頭,怎么能如此糊涂!
丹霜怒極攻心,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屋中,斬殺惑主的妖狐!
人還在半空。
忽然啪地一聲,正房屋頂上一片屋瓦激射而出,撞在了丹霜膝彎,丹霜腿一軟,啪地一聲,直直落在了天井正中。
鐵慈的聲音慵懶地傳出來,“丹霜,不要打擾我睡覺。”
丹霜:“殿下!”
“噓——”鐵慈道,“你半夜三更在這鬧,是要鬧得人盡皆知嗎?”
丹霜聲音立即低了八度,“…殿下!您不能——”
“我不能輸,對。”鐵慈道,“七上八下,我還差一次,你去睡吧。”
丹霜:“…”
都說娘們開葷之后就葷素不忌了,她以后都要陷入日日聽皇太女說黃段子的噩夢了嗎?
不是,問題不在這里…
她還想說什么,驀然一陣風響,厲烈呼嘯,嘩啦一聲,窗欞炸成萬千碎片,碎片里一團黑影轟然砸來。
慕容翊聲音微啞且不耐煩,“再羅唣一句,殺了你。”
丹霜倉皇舉刀,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抵御那殺氣騰騰的一團黑影。
直到下一刻,砰一聲悶聲炸響,黑影在她身前炸開,碎成一地墨玉,泥濘里落下半支蘭花殘花,她才發現那是殿下房間里的墨瓷蘭花罐子。
那是難得的墨瓷,應該是容院長精心為殿下陳設的,現在碎成了千萬片。
丹霜垂下眼,拖著刀,退出了院子,站在了院門的另一邊。
和赤雪一左一右,像兩個門神。
一夜風雨過。
秋日高霽,蒼空如洗。
守了一夜的人精神萎靡,邁出門來的人神清氣爽。
赤雪在天亮的時候重新燒水送了進去,將桶留在門口都沒敢抬頭。
門吱呀一聲打開,慕容翊只披了一件外衫,露半邊胸膛八塊腹肌,志得意滿地走了出來,單手就將一大桶水拎了起來。
他將水放在屋子正中,轉頭笑道:“來,娘子,待為夫幫你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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