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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孔雀開屏

  余游擊醍醐灌頂。

  對啊。

  這么嬌滴滴的。

  一點破事就撒嬌的。

  不是妻子專利么?

  真正的爺們兒,這等事兒,打死也不要人幫啊。

  他欣慰地長出一口氣,看著鐵慈昂然去石堆后了。

  雖然將軍睡小倌依舊不大好,但是好歹雄風保住了,這對我大乾軍隊的軍心也是有利的!

  鐵慈走到石頭后,面帶微笑,眼神期待。

  她對某人的身材其實一直垂涎三尺。

  那細腰窄臀,走在他身后時,沒少眼睛吃豆腐。

  今日正大光明,非得好好掐一把不可。

  結果她剛轉過去,就被人撲到,那人吃吃在她頸側笑著,咬了她一口。

  鐵慈捂住脖子,忍住一聲驚呼,伸手一摸他褲子,已經好好穿上,怒而猛拍一把。

  聲響清脆,外頭豎著耳朵的眾人聽著,都抖了抖。

  喲,這是在玩什么,這么刺激的。

  不過鐵慈很快就從石堆后冒頭,衣裳端正,面色從容,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換身衣服就可以接見使臣那種。

  她溫和又清凌凌的目光一掃,每個人硬是覺得,自己內心深處那一點猥瑣的心思被看穿,都羞愧地低下頭去。

  只有丹霜撇嘴。

  皇太女就有這本事。面不改色行事猥瑣,還能叫猜測她猥瑣的人覺得自己猥瑣。

  鐵慈看一眼飛羽。

  飛羽微笑著,解開了腰帶。

  后腰之處微微凹陷,連著清晰的尾骨,繃緊的細膩光潔肌膚。

  鐵慈想男人也有腰窩嗎?

  真是性感啊。

  現在那微微凹陷處貼了一條蝮蛇刺青,蝮蛇的下半截身子則掩入下裳深處。

  本該很詭秘的刺青,因這身形絕妙,倒顯出幾分幽魅色氣來。

  妖精又色誘。

  皇太女咽喉有點發干。

  趕緊咳嗽一聲,轉身就溜。

  留下飛羽得意一笑,慢慢穿好衣裳。

  此時眾人也改裝完畢,跟著那個俘虜往山縫里走。

  之前改裝時,一直都蒙著那人眼睛耳朵,不讓他聽他看。

  也不知道飛羽怎么刑訊的,那人還活著,還能走,只是臉色慘白,走起路來姿勢怪異,被兩個士兵押著,慢慢往前面山口走去。

  剩下的士兵,鐵慈便讓他們帶著那老少二人回去,將這里的事情報知狄一葦,通知大營早做準備。

  西戎士兵進入的山口已經被埋了半邊,那帶路的西戎士兵歪歪扭扭地走進了一條裂縫里。

  鐵慈等人正準備跟進去,忽然那個即將被帶走的孩子躥了出來,指著裂縫啊啊啊地叫了半天,余游擊仔細聽了他夾雜著當地方言的半官話半晌,肅然道:“他說這路是死路,走過去就是深坑,這西戎蠻人沒安好心。”

  鐵慈立即回頭看那西戎人,果然見他慘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竟是個有骨氣的,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飛羽慢條斯理踱過去,一把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人翻著白眼,雙手徒勞無功地亂抓。

  那孩子還在哇哇叫,余游擊道:“他說他熟悉這山里的所有路,他看見過這些西戎蠻子從哪里出來,西戎蠻子能走通他就能走通,他給咱們帶路,只要咱們養他姥,給他當兵,讓他吃飽。”

  這么小的兵狄一葦估計不會要,但看這孩子的韌性和靈活勁兒,鐵慈覺得是個可造之材,當即道:“當不當兵我不保證。他一輩子過得怎樣我也不保證,但我能保證他不會再挨餓,他姥從此安然到老。”

  那孩子便跑了過來,泥鰍一般鉆入山林中。

  飛羽隨手一扔,最后一個西戎兵毫無聲息跌落在地。

  前方,鐵慈等人已經跟上了那孩子。

  飛羽正要走,慕四卻翻越一堆堆的山石,向他奔來。

  飛羽停住。

  雖然主仆三人都暫時辭了職,但是朝三暮四并沒有和飛羽同路走,鐵慈對此也不問。

  慕四趕來,在飛羽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飛羽眉毛一挑。

  慕四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前方鐵慈和丹霜的背影,輕聲道:“公子,機會難得…”

  忽然鐵慈和丹霜齊齊回首向這邊看來。

  慕四一頓,舌頭忽然打了結,胡言亂語地道:“…不過也不是非得去,要么您從長計議呢…”

  飛羽盯著他,陰惻惻地道:“是啊,說不定丹霜姑娘正在等你呢,你還不趕緊追上去。”

  慕四:“…啊是啊…啊不是…你耍我!”

  “我耍你個色令智昏的。”

  “說得你好像坐懷不亂一樣。”慕四反唇相譏,“哦不對,你做夢都想葉辭坐懷吧?但人家都不坐,我看你要急死了。”

  飛羽呵呵一笑,伸開雙臂,在他身前轉了一圈。

  腰間的扇子蕩開來。

  慕四莫名其妙。

  孔雀開屏嗎?

  孔雀見他不開竅,干脆一頂胯。

  扇子撞到了慕四,嚓地一聲扇骨射出,要不是慕四閃得快,這輩子他也別想娶誰了。

  慕四接了那扇骨,仔細一端詳,微微變色,“淵鐵?”

  飛羽笑微微地看他,“猜猜我這扇子是誰送的?”

  慕四:“我不知道。”

  飛羽:“猜啊,你不是一向很聰明嗎!”

  “不。”慕四面無表情地道,“我色令智昏,萬事不知。”

  飛羽將扇骨插回原位,呵呵一笑道:“行,行,我理解你的因妒成恨,畢竟你到現在也沒收到過人家姑娘的任何禮物。”

  慕四被擊中,一臉鐵青地走到一邊,不想理這個不要臉的了。

  慕容翊卻拋過來一樣東西,“接住。”

  慕四不想接,可那手它不聽使喚。

  “剩下的邊角料,給你做個玩意。”

  東西落到掌心,不過是一個鐵圈,淵鐵制作,里頭有個微微凸起的刺,慕四一碰,咔噠一聲,那帶刺的一小節鐵圈翻轉,刺便到了外圈。

  慕四看不懂這設計,只覺得丑而無用,小小的刺,做不了武器,拿著玩嗎?

  給自己女人就精心設計護身寶甲,輪到他就拿這么丑的玩意打發。

  再說淵鐵武器他自然也有,要這雞肋一樣的玩意干嘛。

  他抬手就拋了回去,“這么丑的玩意不要拿來辣我眼睛!”

  飛羽又拋回來,“主子賜,不可辭。不僅不能辭,這發冠還得給我天天戴著,如此才能證明你對我的忠誠。”

  這玩意竟然是發冠?戴上去會不會做噩夢?

  慕四的白眼翻上天,走開幾步,還是一臉嫌棄地戴上了。

  那邊,鐵慈停下來看著主仆兩人,隱隱覺得怕是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飛羽迎上她的目光,心中一軟,對那邊慕四道:“老大來巡視邊境就巡他的吧,暫且放過他。我從西戎過遼東也不是不可以。”

  慕四翻個白眼,心說那是一樣嗎?繞好大一個圈子!

  好容易因為西戎異動,大王擔心遼東邊境不寧,讓大王子前來巡察。老大還沒和遼東邊軍接上頭,有一截路靠近西戎和大乾邊境,比較荒涼,在那里截殺,便可以推給大乾或者西戎,著實是天賜的良機。

  然而這位就打算這么輕輕放過了。

  老大和老二老四不同,一直自視自己為王位繼承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深居簡出,出入則扈從如云。

  日常也不胡亂結交,若非王令,不出汝州。

  無論從他的日常關系還是行蹤上著手,都很難有機會。

  相比于貪心的老二,冒進的老四,好賭的老十一,老大是最難對付也最有實力的。

  換成以往,多大的事也不能讓慕容翊放棄這樣的機會。

  畢竟夜長夢多。

  慕四皺起眉,心想主子這樣的改變,對他未必是好事。

  然而當他轉眼看一眼丹霜,人群中那個冰雪一般的少女,卻讓他心中一軟。

  忽然也就明白了公子。

  他輕嘆一聲,示意飛羽自己還會一直遠遠跟著,和朝三兩人負責信息傳遞,之后再找機會。

  等他走出老遠,忽然一拍腦袋,罵了一聲爛記性。

  怎么把公子退婚成功的事兒忘記告訴他了!

  之前他一直陪公子在軍營,通消息不方便,公子離開軍營后,他和朝三找到了留在附近的負責聯絡消息的暗樁,才知道朝廷已經同意了定安王解除婚約的要求。

  這算是個喜事兒,但是他后來聽到大王子的消息就忘記了這件事。

  另外,負責傳遞消息的人還說,之前盛都那邊的人有傳遞消息過來,說已經回程。繡衣使傳遞消息是有編號的,新來的消息編號上顯示,之前還傳來過一封,但是慕四沒有任何印象。

  也沒聽公子提起過。

  難道路上遺失了?

  盛都那一批人是去刺殺皇太女和查葉十八的,無令不可回轉,回轉只能是因為在那條線沒有留的必要了。

  是因為覺得既然解除婚約了,就不需要刺殺皇太女,所以自己回來了嗎?

  但那也需要公子的命令啊。

  慕四有點想不通,現在身處永平,和內地相隔甚遠,一時也無法,只得先去忙自己的事,將大王子的行蹤精密掌握,好找到另外出手的機會。

  飛羽看他消失在亂石堆那邊,遙遙抬眼望了望西邊的方向。

  也許就在不遠的古道之上,在沙漠和草原的交界,大王子的隊伍正在緩慢行進。

  忽然他撞上鐵慈看過來的目光。

  那目光里沒有疑問,卻有隱隱的擔憂。

  這讓他心中一熱,心中沸騰的某些東西忽然便被壓了下去,他快步追上了她。

  鐵慈也沒有多問,前方是一道很是狹窄的路,四面山壁上碎石不斷墜落,兩邊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偶爾還能看見被落石砸死的西戎士兵的尸首。

  鐵慈看見那個孩子,在前方如猿猴般熟練地縱躍,心中涌起奇怪的感覺。

  一時卻想不明白哪里奇怪。

  身后有人踉蹌的聲音,她回頭,正看見容溥扶住了崖壁,臉色有點蒼白。

  看見她看過來,他立即從容地直起了身子,對身邊的楊一休道:“你好生走路,不要撞著我。”

  楊一休:“???”

  我有撞到你嗎?

  鐵慈看了一眼四周,輕聲道:“要么,我背你吧?”

  倒不是她不知避嫌,只是這路實在難走,這里除了她和飛羽,沒人還能背人行走。

  給飛羽背是萬萬不能,旁邊走幾步就是深坑,飛羽鐵定背著背著就把人扔坑里去了。

  容溥目光一閃,似有驚喜,立即又扶住崖壁,為難地道:“那就有勞…”

  話音未落,飛羽不動聲色地忽然插在兩人之間,一抬手搭住了容溥的肩,親切地道:“溥兒,說啥呢?累了嗎?累了我背你就行了,咱男子漢大丈夫,拖后腿可不成啊。”

  容溥抬手,拈住了他的指尖,輕輕給他放回原處,笑道:“多謝,只是千萬莫太親近了,叫人見了,總疑你是個斷袖。疑你無妨,疑我就太冤枉了。畢竟我一直可是堂堂男兒呢。”

  飛羽目光一閃。

  兩人對視,似有火花。

  片刻后容蔚哈哈一笑,走了過去。

  容溥站直身子,變戲法般從身后行囊中抽出一把傘一樣的東西,拿那東西當做拐杖,平平穩穩地走了起來。

  鐵慈:“…”

  您老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

  非要來這一出修羅場才死心?

  她也懶得管這兩人了,撒下他們自己走在前頭。狹窄的小道上頭還有樹蔭蔽日,光線十分黝黯,林間還幽幽淡淡起了霧氣。

  她走在最前頭,讓飛羽走在最后面,前后押陣。

  孩子的身影在前頭上竄下跳,他吃飽了,在這山林中顯得很有活力,前方出現一個大坑,他也不爬下去,一陣助跑,抬腿便跨越了那個坑。

  鐵慈贊了一聲。

  這坑對她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于那個孩子來說,這一步跨得很了得。

  是個素質極佳的好苗子。

  鐵慈動了愛才的心思,想著等回來后,要不要把這孩子收進九衛。

  她也助跑幾步,越過大坑,她實力非凡,稍稍助跑幾步,跑起來便如騰云駕霧一般,越過大坑好遠猶自身體向前。

  然后她一抬頭,迷蒙霧氣中,忽然不見了那孩子!

  她一驚,下意識四處張望,也就沒注意到腳下。

  而腳下也生著濃濃霧氣,一時看不清。

  忽然心生警兆,她下意識腳步一停,身子后仰。

  靴子踩著爛葉枯枝,發出嗤地一聲,滑出一條直線,堪堪停住。

  霧氣被她身形破開,現出眼前一片空蕩。

  面前竟然是一座斷崖!

  再仔細看,這崖不深,也不寬,但底下碎石嶙峋,跌下去絕討不了好。

  方才那種情況,崖前有大坑。大坑讓人助跑,跑過來沒剎住腳,霧氣再一起,就很可能跌下去!

  那孩子是掉下去了嗎!

  鐵慈低頭。沒看見什么,再抬頭,忽然看見孩子在對面崖上又蹦又跳。

  他似乎很著急,不住比劃。

  鐵慈想起之前余游擊囑咐過他,不要發出聲音,以免西戎再有小隊過來,遠遠聽見,到時候伏擊他們,這里地形他們不熟,容易出事。

  但是這樣的要命地方,也不發聲音…

  這孩子還有點死心眼。

  此時身后蹬蹬連響,后頭的士兵都是年輕人,看見鐵慈大步跨越,好看又瀟灑,也一個學一個,助跑后跨坑再向前沖。

  鐵慈低喝:“停住,前面有…”還沒來得及說完,身后田武已經沖了過來。

  這大塊頭自重高,沖過來像大象轟隆隆狂奔,這時候就算喊他剎車也來不及了。

  鐵慈猛地半跪在地,錚地一聲,腰間玉筆彈出,射入身前地面,鐵慈用手緊緊抓住玉筆,膝蓋頂地,身子前傾,后背成斜角,微微低頭。

  砰一聲,田武撞上她的后背。

  鐵慈被壓得整個人向前一彎,但隨即側身,反手一拽,把田武偌大的身軀拽得在她背上一個翻轉,落在旁邊地上。

  鐵慈同時喝:“都停住,有崖,不要助跑!”

  后頭一個士兵沖過來,被田武擋住,再后頭大武小武總算停住了腳。

  眾人都過來后,對著那短崖目瞪口呆。

  那孩子指指崖身,眾人都才發現崖上有老藤,那孩子便是系著老藤蕩過去的。

  眾人正要如樣施為,飛羽走過來,檢查了老藤,又加了一條,才讓眾人蕩了過去。

  這回飛羽最前一個,鐵慈落在最后,并將容溥不動聲色地攔在了她身后。

  容溥垂下眼,也往她身后躲了躲,避免被飛羽發現,靜靜地等著。

  鐵慈忽然便有點啼笑皆非。

  這情狀,活像小時候看見妃子們爭風。

  那時候她依稀記得父皇看似為難,實則心中暗喜。

  她現在卻覺得滑稽。

  其實飛羽防賊如防川一樣何必呢。

  父皇能三宮六院,她卻只能有一位國父。

  大權在握荒淫后宮也不是不能,可她覺得,一個男人就是五百只鴨子,已經夠煩了,何必再給自己找虐。

  看飛羽這德行,真要三宮六院,最后一定尸橫遍野。

  誰是他的對手?

  等人基本都過去了,她順手夾起容溥,蕩了過去。

  那邊飛羽一抬頭看見,臉頓時黑了。

  更要命的是容溥這綠茶,蕩在半空就那么短短一瞬,他竟然立即打開了手中的傘。

  那淡青色的傘似乎是特制,在綠崖間如開一朵青花,他和她衣帶當風,翩翩偕影而過。

  著實是很美很相配的畫面。

  崖上已經過來的眾人都喝一聲彩。

  除了飛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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