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您說的是什么了。”安飛輕聲說道。
戈爾曼陷入了沉默,他和安飛并不熟悉,相互之間也不存在著什么信任,所以他不知道應該從哪里開始談起。象他這種人不管在做什么,都是有目的、有意義的,培養色珈藍,是為了讓色珈藍統一大陸,凝聚整個大陸的力量,他就有了向米諾斯一世挑戰的資格,還可以為亡靈法師這個群體爭取一個相對安穩的生存空間。毀掉瘋狂的米諾斯一世,是他想要的,讓亡靈法師結束以前那種生活,至少擁有一定的權利,也是他想要的,而只有色珈藍才能同時滿足他這兩個愿望。
但現在色珈藍已死,他必須尋找新的合作伙伴,從大陸的走勢看,與猶蘭德合作是唯一的選擇,可他不了解猶蘭德,以前和貝埃里有些交情,后來因為一些事情和貝埃里鬧翻了,找貝埃里試探并不合適,只能先和安飛接觸一下,因為有輝維這層關系在,雙方有展開交談的基礎。
安飛感覺戈爾曼好像有些難言之隱,緩緩說道:“戈爾曼,您能不顧危險到這里來,本身就是一種信任,想說什么您就說什么吧,我不會介意的。”
“危險…倒談不上。”戈爾曼笑了笑:“首先,我對人類并沒有敵意,殺了我對你們沒什么好處,而且還要冒著我臨死前釋放亡靈天災的危險,有必要么?何況…摩根和達斯維達亞還活著,他們會為我報仇的,亡靈法師的優勢就是擁有漫長的時間,我相信,最后他們不但會除去兇手,還會毀掉兇手整個家族,我將擁有眾多的陪葬者!如果換成您,您愿意和我同歸于盡么?”
“您看得很透徹。”安飛苦笑道。他當然不愿意,雖然他有相當的把握瞬間擊殺戈爾曼,但他絕沒有那種念頭。
“其實貝埃里有很多機會殺了我,不過一直到最后他也沒有做什么。”戈爾曼發出了沙啞的笑聲:“就是這樣,能殺得了我的人,往往愿意和我成為朋友,盡管這種關系不可告人,而那些為了成名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卻沒有傷害我的資格。”
安飛聳了聳肩,他知道在這種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面前,少說話是明智的選擇。
“亡靈法師并沒有你們想象得那么邪惡,因為在成為亡靈生物之前,我們都是人類,不管我們的肌體腐爛到了什么程度,我們依然擁有人類的感情。”戈爾曼輕聲道:“比如說…摩根吧,這幾百年來,死在他手里的巔峰強者差不多有四、五十個了,其他的職業者更是數不勝數,他在人類眼中,應該是一個極其可怕的魔鬼了,但您知道么?十次中至少有七次是別人先來攻擊他,怎么說呢…他殺人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
“那另外三次呢?”
“為了發泄。”戈爾曼淡淡的說道:“如果是您,沒完沒了的被人追殺,您也會煩躁、會憤怒的,我剛才說過了,我們也擁有人類的情感。”
安飛又一次露出苦笑,記得第一次遇到布祖雷亞諾時,布祖雷亞諾就是和士蘭貝熱一起到傭兵之國追殺摩根的,龍人克里姆林避世隱居,也是因為追殺摩根不果,反而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妻子,最后落得心痛欲絕的下場。戈爾曼說得不假,看來追殺摩根已經成了巔峰強者們非常熱衷的運動了…但往深里想想,除了洗滌邪惡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提高自己,只有面對一個極其可怕的對手,人才會激發出所有的潛力。
“我知道,您和亡靈法師發生過沖突,不過…您并不象其他人那樣憎惡我們,當然了,您也不應該憎惡我們。”
“您這是什么意思…”安飛眨了眨眼睛,前面的倒是很容易理解,但后面的,明顯是話里有話。
“精神咆哮應該不屬于我們這個位面吧?”戈爾曼緩緩說道。
“我確實沒見其他人使用過,有什么不妥么?”安飛裝著糊涂。
“而且您的精神力強大到了讓人無法想象的程度,甚至遠遠超過您的老師,真讓人難以理解。”戈爾曼還是話里有話。
“因為我擁有一種獨特的修煉方法。”
“我勸您一句,以后不要再輕易使用精神咆哮了,如果被人認出來,您會遇到很多很多的麻煩,就像摩根那樣。”戈爾曼眼中的紅光閃爍得越來越快了。
“這么嚴重么?”安飛愣了愣,輕聲道:“除去最后一句,您的話和我第一位老師所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您是說…您的精神咆哮也是那位圣者傳授給您的?”戈爾曼并不相信安飛的話,他很清楚自己的占星術準確不準確,而色珈藍的死給了他巨大的打擊,他認定,自己的占星術沒有問題,問題在安飛身上,安飛絕不是這個位面的生命!
“是他老人家傳授的沒錯,但…以我現在的記憶,沒辦法判斷他老人家到底是不是圣者,可身邊每一個人都說是,我總不能一個個去解釋,后來也就任由別人說了。”
戈爾曼輕咳一聲,不說話了,把‘精神咆哮’這事情講出來,是為了讓安飛的情緒受到激烈震蕩,從而讓自己在交談中始終掌握著主動權,但安飛就是矢口否認,他也沒別的辦法,總不能揪著安飛的脖領、義正嚴詞的說:別裝了,你就是從惡靈深淵里跑出來的惡靈!他們在交談,并不是誰要審問誰。
何況他趕到這里是為了尋求合作,不是為了揭秘真相,只要安飛能幫助他達成兩個愿望,別說安飛可能是惡靈,就算是從地獄中跑出來的魔王又與他有什么關系?!正好相反,如果安飛屬于黑暗陣營,他們兩者應該惺惺相惜才對!
“戈爾曼先生,您到這里來…僅僅是為了告誡我么?”安飛微笑道,實際上戈爾曼所說的已經對安飛造成了巨大影響,因為這是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但環境越危險就會變得越冷靜,這是安飛的本能,他一向善于掩飾自己,絕不會在情緒上露出破綻。
“我還是坦白說吧。”戈爾曼輕聲道:“我希望能和猶蘭德陛下合作。”
安飛愣住了,這件事情關系太大,不是城里城外的哪個人能做主的,包括貝埃里和索爾也不行,愛德華八世和亡靈法師勾結的流言傳開之后,他的名聲變得極臭,猶蘭德會冒這種危險么?
“我說的大方向,至于怎么樣合作,還要仔細商議一下了。”戈爾曼沉吟片刻:“首先,我會拿出自己的誠意,安飛大人,您總該知道魔霧吧?”
“魔霧?”安飛露出淺笑:“當然知道了。”
“怎么?”戈爾曼看出安飛的神色有異。
“老師剛剛把我帶到大陸上時,我曾經被您的人襲擊過。”安飛覺得這種事沒必要隱瞞。
“您說的是最近這幾年的事情吧?”
“快兩年了。”
“那就與我無關了。”
“哦?”
“魔霧在我手中運轉了二百多年,一直服從我的命令,不過當我成為亡靈陣營的叛徒之后,魔霧變得四分五裂了。”戈爾曼輕嘆了一聲:“有些人并不知道魔霧是由亡靈法師控制的,知道了真相,他們帶著一些意愿相同的人退出了魔霧;還有些人本來就了解魔霧的背后的秘密,他們愿意為了錢和權力賣命,但我已經變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流浪者,那就沒有必要繼續跟著我了,他們有更好的選擇。”
“您是說現在的魔霧已經不受您控制了?”
“不,留下來人的依然愿意服從我。”戈爾曼頓了一下:“安飛大人,您所說的那件事情發生在圖們商業聯盟吧?”
“是的。”
“那應該是道格拉斯做的,那里一直是他的勢力范圍。”戈爾曼輕聲道:“道格拉斯原本是圖們商業聯盟議長辛贊的第五個孩子,辛贊認為圖們商業聯盟不應該一直依賴馬奧帝國的保護,必須發展自己的軍隊,并逐漸脫離馬奧帝國的影響,成為一個讀力國家。后來,辛贊的家被一群神秘人襲擊了,除了當時九歲的道格拉斯出外玩耍幸免于難外,所有人全部被殺,道格拉斯堅持認為是猶蘭德陛下派人干的,所以一直在千方百計找馬奧帝國的麻煩。這個人沒什么忠誠,對他來說,一切都是工具,包括加入魔霧,他把魔霧也當成了為自己報仇的工具,不過…他非常能干,所以我也就容忍他了。”
安飛沉默起來,他第一次聽說道格拉斯這個人,但連戈爾曼也說他非常能干,說明他的能力絕不可小窺。
“安飛大人,請您轉告猶蘭德陛下,我愿意把魔霧送給他!”戈爾曼輕聲道:“雖然魔霧已經分裂了,但我手里掌握的肯定超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我還可以幫助陛下加快統一的進程!”
“加快?”
“很簡單,一場小小的瘟疫就足夠了,不奪走人的生命,只讓人喪失大半體力,想想看,艾黎森帝國的農夫、商人、工匠等等全都病倒了,軍隊也會陷入到恐慌之中,你們要做的,就是大步向前走!”
“色珈藍和我們交戰的時候,您為什么沒有釋放瘟疫呢?”安飛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色珈藍各個方面都有些不成熟,我希望能用貝埃里好好磨練她,我不可能總是陪在她身邊,很多事情必須靠自己。”戈爾曼用無奈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