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飛踏入房間時,一個大漢正掙扎著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安飛抬腿一蹬,那大漢的后腦勺重重撞在了地板上,象被摔碎了的西瓜一樣,紅色的汁液濺了一地。風刃又在空中出現,斜刺里向下射去,另外兩個仆倒在地的隨從還沒來得及做出動作,已經被風刃射殺了,最后一個隨從如瘋了般向安飛撲過來,安飛手中的長劍一探即收,那個隨從喉間已經多出了一個血洞,搖晃兩下,一頭趴在了地上。
砰地一聲,對面那間房門被人強力拉開了,里面的人剛剛沖出來,一片風刃已經當頭射到,沖在最后那個人反應速度倒是不錯,一彎腰躲在了同伴身后,兩個同伴都被射成了篩子,他一直完好無損,可他剛剛推開同伴栽倒的尸體,卻見眼前寒光一閃,隨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安飛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間房門上,那個羅德哈特有兩個老師,已經被殺了一個,另一個老師就在那個房間中休息,難道這么大的動靜也沒有把他驚醒?
安飛一伸手,重重推開了房門,卻沒有急著往里沖,先是等了片刻,隨后一個閃身,如游魚一般滑了進去,房間里已經沒有人了,窗戶大開,一條由床單撕成的長索綁在床頭,另一端則在窗戶外,長索還在不停的晃動著。
安飛走到窗前的角落中,向下看去,羅德哈特的老師顯然是不太熟悉盜賊的業務,在制作長索和綁定長索上浪費了大量時間,現在才剛剛順著長索往下爬。
安飛一伸手,抓住了那個老頭子的頭發,把那老頭子提了起來,在痛苦和恐懼交集的嚎叫聲中,安飛的長劍已經劃過對方的脖頸,隨后左手一放,那老頭子的尸體筆直的墜落在草地上。
安飛這邊的動靜并不大,而蘇珊娜那邊轟隆之聲卻不絕于耳,不過在安飛收劍入鞘走出去時,蘇珊娜也應該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一切聲響都消失了。
安飛走到樓梯處,蘇珊娜正好從一個大墻洞中跳了出來,迎上安飛。
“我們…我們好像不是來拆房子的吧?”安飛忍不住問道。
蘇珊娜回頭一看,那邊的場景已經變得慘不忍睹了,原本整潔無比的長廊上布滿了碎石斷磚,廊壁上掛著的幾盞魔法長明燈也不翼而飛了,左側一面墻壁干脆整個倒塌,露出的那個大洞別說是供人行走,五只三眼魔牛也可以并排進出,蘇珊娜背著安飛伸了伸舌頭,不是她太過暴力了,幾乎所有的劍士戰斗風格都是這樣的。
“希望猶蘭德陛下不會讓我們賠償。”安飛無奈的說道。
“克里斯玎呢?不會有危險吧?”蘇珊娜現在也學會轉移話題了。
“不會,我們在這里等他就可以了。”安飛一邊說一邊在樓梯上坐了下去。
“我上去…”
安飛很堅決的搖了搖頭:“這是他的事。”
“好吧。”蘇珊娜緩緩在安飛身邊坐下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克里斯玎卻始終不見人影,樓下的禁衛軍已經上來過幾次了,看到安飛和蘇珊娜,又急忙退了下去,最后一次上來時,那幾個禁衛軍將領的神色都很古怪,顯然不懂安飛和蘇珊娜這是在做什么,殺完了應該馬上走,沒有殺完那更要抓緊,象兩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那里聊天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空氣中的腥臭味道是越來越重了,安飛的眼神很銳利,他看到幾具尸體上已經出現了尸斑,按照法醫學推斷,時間應該過去了兩個小時。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克里斯玎面無表情的從上面一步步走了下來。
安飛站起來,目光落在了克里斯玎身上:“完成任務了么?那我們可以回去了。”
“我…”克里斯玎剛剛張開口,上面突然傳來了隱約的啼哭聲,隨后又變得靜悄悄了。
安飛眼神閃爍,剛才那瞬間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信息,克里斯玎不但沒有殺孩子,甚至還放過了那些大人,否則那啼哭聲不會馬上中斷。
“我殺了那個羅德哈特。”克里斯玎的語氣有些艱澀:“但我沒辦法對那些孩子下手,他們沒有罪。”
“那個羅德哈特有罪嗎?”安飛淡淡的說道。
“你是說,我太軟弱了?”克里斯玎的目光死死的看著安飛,眼中充滿了期待,也不知道他是想從安飛這里得到勇氣,還是得到支持。
“我沒這么說。”
“其實…你應該讓我留在這里的。”克里斯玎苦笑著說道,他不是沒有殺過人,當初進攻半獸人村落時,克里斯玎更是團隊的主力,但那時半獸人襲擊他們在先,至少他心中有一個理由,現在面對著一群毫無反抗之力、可憐巴巴的婦幼,他實在是無力揮動屠刀。剛才走上去時,克里斯玎雖然很堅決,但上去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如果能重新選擇,他寧愿去面對羅德哈特的隨從,甚至愿意冒著不敵的危險去對付那幾個劍士。
“你能永遠躲在別人后面嗎?”安飛笑著說道。
“我不如你。”克里斯玎的笑容愈發苦澀了,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合作,安飛了解他,他也了解安飛,當安飛拔出長劍時是絕不會有任何猶豫的,不管面前的敵人是什么。
“你是不如我。”安飛點了點頭:“說實話,克里斯玎,你的表現很差很差。”
樓上又傳來了微弱的啼哭聲,受到安飛的刺激,克里斯玎眼中閃過一縷殺機,他真的很想沖上去,把自己沒有做完的事情完成,可惜只在瞬間,他眼中的殺機又消失了。
“你的決定并沒有錯,錯就錯在你的心態很不對頭。”安飛淡淡的說道:“做了就做了,沒做就沒做,有什么好后悔的?一點擔當都沒有!不管你是想和自己的兩個哥哥爭一爭,還是只求一個心安,猶豫不決都會壞了你的大事。你的選擇了不傷害無辜,好啊,我們這里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在這里呆著能改變結果么?”
“你…會瞧不起我嗎?”
“那不重要,我不會用你的原則來要求我,你也不要用我的原則去要求你自己。”安飛笑了笑:“所以我是安飛,你是克里斯玎。”
聽了安飛苦口婆心的話,克里斯玎患得患失、猶豫不決的心境消去大半,他輕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了,安飛,我們回家吧。”
一個讓人震驚的故事在圣城流傳開來,帝國三王子羅德哈特出生之后,王廷里幾個效忠于艾黎森帝國的殲細做出了無恥的計劃,他們秘密把艾黎森國王的私生子帶到了馬奧帝國,然后用了個調包計,讓那私生子變成了馬奧帝國的三王子,他們的目地就是想扶持假三王子上位,不費吹灰之力謀奪馬奧帝國的最高權力。那幾個殲細試圖連夜把真正的三王子送到城外時,正好碰上了前任禁衛軍統領貝埃里,幾個慌不擇路的殲細引起了貝埃里的懷疑,最后全部被貝埃里殺掉了。貝埃里手里多出了一個不明來路的孩子,而他又沒有時間照管,只好把孩子送到了索爾家中,這就是克里斯玎。
帝國大敗鈕因海姆的暗月魔法軍團之后,截獲了一大批機密情報,艾黎森帝國的陰謀就這樣暴露出來了,國王猶蘭德下令徹查此事,最后找到了當時的接生婆,那接生婆回憶起三王子股后應該有一塊如盤蛇一樣的胎記,而這有力的證實了克里斯玎的真正身份。
猶蘭德下令逮捕所有的涉案人員,那假冒的羅德哈特知道身份暴露,狗急跳墻和帝國禁衛軍展開戰斗,最后被禁衛軍當場擊殺。
當然,這個故事有不少破綻和讓人不可思議的地方,例如怎么才能把孩子送到戒備森嚴的王宮中去,有沒有必要把真正的三王子送到王宮外,那些殲細與貝埃里戰斗時為什么不干脆把三王子殺掉,父母怎么會不認識自己的孩子,所謂的胎記不可能只有一個接生婆知道吧?不過百姓們是看不出這些東西的,對他們來說,故事夠離奇、夠驚險就可以了。
安飛對這個故事深有感觸,他更深切的體會到什么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指鹿為馬、黑白顛倒等等成語所代表的意義原來是如此的殘酷。跳出陣營的角度,那個假冒的羅德哈特雖然在猶蘭德的悉心培養下變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人,但其本身卻并無過錯,可還是被人抹去了他的一切。安飛是一個有了感觸便要付之行動的人,神權不可褻瀆,君權不可動搖,不過世界上還有一條路,那便是成為一個巔峰強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