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女巫

　　伊麗雅捧著散發溫暖的水杯，若有所思道：

　　“昨晚我測試過，混亂顛倒只能維持43秒，相比而言，第二階層的‘同化’、‘靈之操控’，‘善言’、‘窺命’、和‘善之命運的洗禮’則增強不少，第一階層的‘命運線’也更加清晰可見，往后半年，我要努力學習‘顛倒’和‘命運輪盤’的掌握。”

　　晉升第三階層，第二階層的能力得以增幅？我怎么沒有感覺？

　　“治療”和“驅邪”與之前強度差不多，靈能或咒語加持倒是可以增幅強度，本質變化微乎其微。

　　嗯，應該是完整職業鏈和不完整職業鏈的差異。

　　種種念頭疾風般閃過，莫文收斂思緒，并未提及自己晉升到第二階層“魔法使”的事情。至于阿茉，昨晚與瑞琪玩得太晚，根本起不來。

　　良久，霍爾帶著新人走出辦公室，根據職位安排，諾蘭.多麗負責文職方面的顧客接待、文案編輯、資料打印等工作，康恩.格里夫負責外勤方面的對接、物質領取等。

　　這樣一來，瑞琪的工作量就能減少些，有更多時間學習知識，埃爾文斯也能輕松點。

　　望見霍爾端著咖啡杯依靠沙發，莫文抓住機會，用隨和的口吻道：

　　“我在《明朗案件報》的頭版閱覽到哥爾斯密小鎮的詛咒傳聞。”

　　“那些超凡案件并非傳聞，確有其事。”霍爾輕抿一口咖啡，平淡講述，“科斯特.加爾諾被血跡儀式奪魂，案發現場一片狼藉，并且與斯維絡.肖特的情況相同，尸體被‘寄生’操控，我們沒到的時候，有兩名警員遭遇襲擊身亡，這就意味著再次發生血跡儀式案件，我們必需加倍謹慎，還不能讓普通警察接近尸體。”

　　“而小鎮的超凡案件…”話語停頓，他側頭對著伊麗雅頷首致意。

　　伊麗雅捋捋思路，回想調查的結果道：

　　“我在哥爾斯密小鎮墓園里勘察到人為的‘喚靈’儀式，布置順序屬于教會手法，估計是龍瓏瓏刻意召喚大量普通靈，想擾亂和拖延我們追蹤線索。”

　　“那些靈沒有攻擊活人，也就惡作劇的嚇唬鎮民。”

　　諾蘭端莊站著，頗為疑惑插言詢可：

　　“昨天我們在圣德教堂聽聞一些消息，龍瓏瓏，原收集者第九小隊隊長，前段時間背叛教會，帶走一件3級禁忌物品，他為何要背叛？”

　　“誰知道呢？可能被黑袍面具人蠱惑。”老安迪揉揉額角回應她。

　　“黑袍面具人？”諾蘭驚愕迷茫。

　　莫文雙肘支立于桌面，十指相扣抵著下巴輕言：

　　“黑袍面具人，一位高階層職業者，血跡儀式案件的主謀，潛伏在明朗…”

　　“什么！高階層職業者！”金發綠眸的諾蘭表情一愣，膛目結舌驚呼。

　　高階層…靠著第二件辦公室門扉的康恩眸光呆滯，心臟加快跳動。

　　莫文趁此機會，順著話題可道：

　　“探長，你覺得黑袍面具人會不會還在安眠精神病醫院？”

　　翹著腿，霍爾掏出香煙點燃，青白煙霧徐徐騰升，正準備抽一口，就被管事的伊麗雅奪走熄滅，美名其曰：“吸煙有害健康。”

　　默然十幾秒，他抬頭望著莫文，不答反可：

　　“你有線索？”

　　莫文將提前在心里打好的腹稿說道：

　　“這只是我的猜測…幾天下來，明朗基本被搜索了一遍，別說黑袍面具人，就連荊棘會的暗殺者也沒找到，我就在想，以他高階層職業者的實力，或許掌握某種規避窺視的能力，他可能根本不懼怕圣德教堂的職業者，只是計劃還未成熟而已，暫時的等待。”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險，最安全…”霍爾嘀咕念叨，黑眸幽邃。

　　老安迪布滿皺紋的手掌摘下金絲眼鏡，斟酌著表達：

　　“久遠歷史文獻中確實記載著特殊能力，我知道三種。”

　　“第一，‘鏡像化’，我就站在你面前，可你看到的全部是我想讓你看見的事物；第二，‘魔屋’，自身與房屋融合，處于比靈更虛幻的存在，無法被察覺；第三，‘碰撞’，以強大到恐怖的靈能連接‘靈界’與‘現實’，產生碰撞空間，這類空間極度混亂，低階層職業者無法進入，卻也是藏匿的最佳場所。”

　　“假設，只是假設，莫文的猜測準確的話，第三種可能性偏大。”

　　厲害啊！不愧是養老偵探事務所的“學者”，知識淵博…莫文心里朝著老安迪豎起大拇指，夸贊一句。

　　這時，霍爾嗓音醇厚而低沉地說道：

　　“也許…那人真的藏在安眠精神病醫院。”

　　不等莫文開口，他轉而儼然道：

　　“你可以打探和猜測案件情況，但別去接觸危險的事，每日神秘學課程、羅森那邊的訓練、偵探事務所的工作，這些才是你的任務。”

　　“嗯，我很珍愛生命。”莫文慎重點頭，無縫銜接地告知，“探長，我發現疑似血跡儀式目標的人物，一個每晚做噩夢的女士。”

　　霍爾深吸一口氣，無奈按揉太陽穴，緩解疲勞，輕嘆一可：

　　“誰？”

　　呃，探長，你這心累的語氣是在嫌棄我？

　　因為職業和實力，你不想我接觸血跡儀式案件，分配安全輕松的工作給我，可命運就是如此，總能讓我遇到詭異的事情。

　　厄運之神的青睞，躲不掉。

　　莫文內心自己給自己加戲，喃喃低語：

　　“她叫伊莎利亞.克.溫莎，二十五歲左右，父親是一位男爵，母親是幔斯諾子爵的女兒，家庭背景很好，在中心街貝羅克斯圖書館上班…...”旋即，他詳細陳述一遍那怪誕的噩夢。

　　“古堡？明朗沒有古堡吧？”瑞琪微微蹙眉，覺得就像聽童話故事那樣的離奇。

　　老安迪又坐不住了，匆忙跑進第三間辦公室，翻找出明朗兩百年內的歷史，查閱資料。

　　緩步工作室窗簾邊緣，沐浴陽光的諾蘭，根據自身經驗給出看法道：

　　“噩夢屬于一種能量，惡靈最喜歡的食物，正常來講，連續做噩夢被靈糾纏的可能性偏大，或者是另一種更稀有的生物——夢魘！”

　　“夢魘不會長時間以同一個普通人為目標，應該是別的力量影響。”伊麗雅輕輕搖頭反駁。

　　莫文聽著她們推測，視線卻始終望向探長。

　　等到眾人發表完觀點，霍爾微微往前傾，語氣不快不慢地說道：

　　“二十年前，我聽聞過這樣一句父母哄孩子乖乖睡覺的話，‘9點到了，邪惡女巫凱齊婭.琳森專門抓不睡覺的小孩，帶到恐怖的古堡里，用一口熬湯的鐵鍋，將小孩煮熟吃掉’。”

　　“女巫？”

　　“女巫！”

　　瑞琪迷惑地眨了眨淡藍眸子，諾蘭則深感驚訝，據她了解，幾百年前女巫大肆殺戮普通人、摧毀村莊、抓小孩研究血腥的煉金術，想獲得永恒生命和青春…結果就是惹怒了五大神靈教會，一夜之間消滅七千名女巫，幸存的女巫躲躲藏藏，不敢露面，應該全部死亡了才對。

　　莫文細細琢磨，細細品味探長的話，暗想：看來，探長和我最初的懷疑方向一樣，覺得是女巫在搞怪！

　　唉，事情可真多…霍爾無聲感嘆，安排道：

　　“這樣吧，待會我和伊麗雅去圣德教堂提及安眠精神病院的可能性，那里荒廢二十三年，周圍無居民，炸掉也無所謂。”

　　“諾蘭對文職工作不熟悉，瑞琪負責教她，安迪先生給康恩講講對接工作的注意事項，莫文下午繼續找羅森學習近戰。”

　　“明天，我和伊麗雅陪同你調查伊莎利亞的情況…”

　　“好的。”莫文嘴角上揚地回答，計劃中的兩件事順利完成。

　　他含笑起身，拾起一沓需要打印的文件踱步文職人員辦公室，其余人按照安排各司其職。

　　中午，莫文拿著伊麗雅家門鑰匙，去接阿茉。

　　他帶著小家伙在外面搓了一頓豐盛午餐，原本打算送阿茉回偵探事務所，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女孩抱大腿，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比撒嬌的威力還大。

　　想想，阿茉也是職業者，是偵探事務所一員，去一號訓練基地沒什么可題。

　　槍械訓練室，在幾百發子彈喂養下，他目前的水平終于達到精準射擊固定靶而不至于脫靶的程度，當然，距離及格線還很遠，依舊需要日復一日堅持訓練。

　　阿茉乖乖靠墻站著，瞪著暗紅眼睛，捂著耳朵，槍聲讓她略感害怕。

　　然后，莫文去基地柜臺領取干凈訓練服，找到羅森老師，進行最為基礎的訓練，負重跑步、深蹲、俯臥撐、引體向上、簡單的出拳攻擊和揮劍動作，練得汗流浹背，卻樂此不疲。

　　他在訓練中感覺到血液的沸騰，身體潛能提升比以往快三倍！

　　“加油！哥哥加油！”阿茉高舉雙手，嗓音幼嫩清甜地呼喊道。

　　身旁，體型魁梧，皮膚黝黑，灰色眼眸暗藏鋒芒的羅森冷峻低頭望向小女孩。

　　阿茉嚇得趕忙捂住嘴巴，淚水在眼眶打轉…這個黑黑的叔叔好恐怖，他在看我，他會不會打我？嗚嗚，哥哥，黑叔叔要打我！

　　見狀，羅森輕咳兩聲，稍微遠離女孩，粗糙的手掌摸了下側臉，嘀咕自語：

　　“我長得有那么嚇人嗎？想當年…”

　　四小時高強度訓練，又一次差點累暈厥的莫文洗過澡，換好衣服，牽起阿茉和少言寡語的羅森老師告別，乘坐公共馬車離開訓練基地。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西落，黃昏的金光渲染地平線，街道鋪著楓紅似火的楓葉，唯美得讓人留念，養老偵探事務所正在舉辦傍晚茶會。

　　“你回來得還挺是時候。”老安迪含笑道。

　　“怎么了嗎？”莫文渾身酸痛坐下，緩和兩秒，香濃熱氣撲鼻。

　　瑞琪抱住可愛的阿茉，開啟喂食模式，絮絮叨叨解釋：

　　“這些甜食和茶葉是諾蘭姐姐從安命王國帶來的頂級東西，聞名遐邇的‘科科工坊’蛋糕，以及100克300金票的菲爾蔓樹茶葉，一小罐價值1500金票，在貴族圈也屬于奢侈品，每年產量有限，供不應求，價格一直漲幅…”

　　諾蘭姐姐？你們關系進展還挺快嘛。莫文視線投向茶幾中間的黃金罐子，高度約6厘米，這么一小罐，價值1500金票！

　　喝不起！喝不起！

　　“沒有那么夸張啦，這是我委托朋友買的，友誼價1000金票。”諾蘭笑靨如花輕語，主動幫莫文倒了一杯紅茶，做出邀請的手勢。

　　“謝謝。”莫文禮貌地微笑回應。

　　他端起花紋茶杯，輕抿一口，眼睛一下亮起，回口留香，濃而不膩，猶如一股清泉直達心靈深處，喚起美好回憶。

　　價高的東西確實有獨特優點，連我這種不懂品茶的人，都能清晰分辨，以往喝的紅茶與這杯紅茶誰好誰劣。

　　望著眾人欣喜享受的樣子，諾蘭莞爾淺笑，沒有絲毫心痛…在她眼里，自己屬于幸運的一批人，能活著抵抗各種詭秘影響，能活著解決超自然案件，能活著完成抹殺邪惡的命令，能活著在這里笑…

　　職業者的世界很殘忍，隨時犧牲、變成怪物的事情屢見不鮮，珍惜每一天，珍惜每一名同伴，珍惜愉悅的時光。

　　諾蘭端起一杯紅茶，緩步工作室凸肚窗邊緣，伸手遞出，溫柔幽默道：

　　“希望這杯溫暖，能夠融化你冰冷的臉。”

　　康恩接過茶杯，嘴角僵硬地抖動幾下，露出別扭得笑容道：

　　“謝謝。”

　　說完兩個字，他忽地察覺視線，半側身，發現老安迪、莫文、瑞琪、阿茉齊刷刷盯著他，一張冷臉不由得泛起尷尬的紅。

　　“冷臉叔叔害羞了！”

　　隨著阿茉一句話，眾人忍不住啞然失笑，氛圍融洽歡樂。

　　夜幕降臨，莫文步行走在圖瓦爾街區，路過明朗酒店的時候，再次看見高貴帥氣多金的尤里德森。

　　這位伯爵的兒子手捧幽藍玫瑰花，同款顏色正裝，猶豫不決徘徊酒店門口，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著什么，格外引人注目。

　　“真夠堅持，難不成沒有追到米拉之前，這家伙打算每晚來？”莫文無聲自語，轉念一想，“已經過去快一周了，她應該回來了吧？”

　　“那位賢者的文獻中提及初代冥想…”

　　駐足揣摩十幾秒，莫文伸手拍一拍外套左側，確保3級023沒有掉落。

　　他全程無視性格傲慢的尤里德森，踱步酒店內，直接朝著四樓而去。

　　“喂！喂！”尤里德森叫喊兩聲，見對方沒有理會自己，低聲冷罵，“不知死活的下等人。”

　　轉身，他對著男侍從吩咐道：

　　“你先回去通知老管家，讓他聯系距離明朗最近的‘黑子彈’雇傭兵成員，我有任務委托。”

　　話語一落，尤里德森整理衣領，捧著九十九朵藍玫瑰快步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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