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束的帖子剛剛發布,刷新在世界頻道中,不一會兒就多了幾十條回復。
本來像是這種類似于‘定向求助貼’的內容,不太會吸引人注意的。
但這就是徐束此前經營人設的能效體現了。
‘太初’如今的知名度可不低,已經有不少人,知道這是一位游戲人間、行事難以揣測的高人,疑似天榜大能的馬甲。
所以,即便并非白玉京的人,也有不少人在下面回帖,雖然只是試圖在大佬面前混個臉熟,但也可以不斷把他的帖子頂到頻道前列去。
打開一看,吃瓜群眾不少:
“第一,給太初大佬請安,前排收購醫師途徑史詩咒印,有貨私聊。”——寒門小寡婦。
“農村人,沒看懂,大佬這是在說啥啊?”——三十歲手速達人。
“大概是要和白玉京的人交流一下吧,白玉京有活死雙修法,挺厲害的。”——一字并肩王老馬。
“活死雙修?是指活人和死人雙修么?那不就是冥婚么?”——共享單車妹妹。
“樓上腦回路好清奇,我突然有點想加入白玉京了,上次不是說有招人么?麻煩聯系我,謝謝,我的咒印很大。”——不倒銀槍,二階鐵衣。
“我是閱讀專家,我給大家翻譯一下:大佬喜歡嘗試新東西,偷學了白玉京絕學,隨手煉化一只半神級詭仆,可能出了點岔子,現在這只半神詭仆走丟了,在邊境外躲著欲擇人而噬,大佬不想傷及無辜,所以希望白玉京的人能幫忙解決一下售后問題,是這個意思吧?”——塵黃,一階神童。
“天榜大能的事情,能叫偷學么?那叫借鑒。”——有一說一。
“靠,塵黃大爺不愧是真神童,這下我看明白了。”——幸運小槍兵,二階刺客。
“這下看明白了”——底下好幾個。
“謝謝。”——太初(回復塵黃)。
“客氣。”——塵黃(回復太初)。
“不是哥們,又來?上次他也掉了個半神怪在旁邊,誰能作證下,這瓜保真嗎?”——什么都玉只會害了你,三階講經首座。
“不太清楚啊,我都有點懷疑這家伙踏馬的是來搗亂的,誰會天天弄丟半神級寵物啊…額,是寵物沒錯吧?”——離婚丟一半修為。
“感謝太初前輩的厚愛,上次的整形怪味道很不錯!這次我也準備剛好路過附近,殘花人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希望前輩能報個詳細點位!”——劍氣近,三階屠夫。
“瞧瞧,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慢的人還在問瓜保不保熟,而真正的智者已經準備趕往現場了。”——搞點顏色。
“樓上那兄弟不是三階么?人榜高手恐怖如斯,三階逆伐四階!”——試試就逝世。
“別傻了,人師父是地榜強者,你以為和你一樣是沒人愛的小黃毛?”
“典中典之我和地榜大佬合力平推遺跡,我們倆個真的太強啦。”
“好吧,卑微馬嘍在線丟人,羨慕哭了嗚嗚嗚”——試試就逝世。
“噫,一覺醒來發現天榜大能加入我活修道門了!感謝前輩厚愛,活修興,太初王!某些人靠邊讓讓吧,你們死修懂個屁的詭仆?”——蝶戀花(回復劍氣近)
“廢物,管不好自己養的畜牲就和畜牲沒區別,所有的詭仆都應該被消滅!”——劍氣近。
“你是在罵太初咯?”——蝶戀花。
“大佬做事敢錯敢當,敢告訴別人他的詭仆走丟了,你們敢么?一群陰濕小人。”——劍氣近。
“有何不敢?我們活修再怎么樣,也比表面上說什么既往不咎,背地里卻暗殺清算無辜者的偽君子強,一群賤人!”——蝶戀花。
“賤人說誰呢?”——劍氣近。
“誰殺人不承認誰就是賤人!”——蝶戀花。
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迅速刷新了好幾十列。
樓下一排問號。
“啥情況???”
“怎么吵起來了?”
“哎呀,還不就是白玉京的活修和死修有仇咯,你們居然連這都不知道的呀?真是孤陋寡聞的啦。”——愛kp的小阿姨。
“666,這罵得比女虛宮的那幫好色小妞兒精彩多了哈哈哈。”——狂暴海二五仔。
“樓上說話小心點,別把我們和不知廉恥的色尼姑混為一談,我們道門一脈斷情絕愛,守身如玉,從不談情說愛,希望諸位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不許澀澀。
“呵呵呵某些派系的女人表面上說自己是純潔圣女,其實背地里偷偷給人生孩子呢,也不知道遮掩一些。”——冷鳴蕭,三階寂滅玄女。
“臥槽,這又是什么瓜?”——看熱鬧不嫌事大。
“呀嘞呀嘞,伱們猜前陣子某些道門莫名封山是為什么呢?”——冷鳴蕭。
“閉嘴賤人,你想死么?”——不許澀澀。
“看,急了,這是誰呀?有種的上大號說話。”——冷鳴蕭。
“師太,詳細說說!”——底下好幾個(回復冷鳴蕭)
帖子越來越熱鬧,幾乎是在短短兩分鐘內就刷新出好幾百條評論。
尤其是以白玉京的活修死修兩派、女虛宮的道門佛宗兩脈,她們各自的罵戰,占據了主要板塊。
徐束看得是忍不住捂了捂腦袋。
這可真是人紅是非多了。
不過這也也好,這就不怕白玉京的高層注意不到自己的消息了。
哪怕他們自己沒在刷論壇,但是‘劍氣近’和‘蝶戀花’就是白玉京的重要人物,她們自己也會去匯報情況的。
待會兒,等他們的半神來找自己,自己就透露‘殘花人偶’的位置給對方,然后找個借口把自己摘干凈。
嗯,這個‘塵黃’的腦補很有意思啊,我原本就是這么想的,只是沒有很好的說辭,他幫我補上了一些邏輯上的漏洞,可以作為我的理由。
呵呵,我一個來歷神秘、疑似閉關幾百年剛剛出山的‘老怪物’,對這個世界上很多新東西不了解,有什么問題么?
這是合理的,是明顯可以理解的!
對了,說起來這個這個蝶戀花,這不就是小雅說的,那個已經下令追殺我的組織“天涯何處無芳草”的首領么?
有意思,看她話里意思,怎么有種想要趁機把‘太初’綁到她們活修這條陣營上的感覺?
踏馬的,一邊追殺我征服王喻鳴鑾,一邊還想蹭我的虎皮大衣,好大的膽子!
我要不要趁機點破她的小心思,順便說點對她們不利的話,讓她偷雞不成蝕把米,成為眾矢之的?
可是我身為天榜大能,直接回復這種‘小輩’,會顯得比較跌份啊…
畢竟我的人設是身份神秘、歷練紅塵的老怪物,偶爾顯得‘無知’一些問題不大,他們會自行幫我腦補圓回來,但是必須拿捏住身份。
不像‘天災之主’,早早立下口無遮攔的莽夫人設,他狗嘴里吐出什么東西來,別人都覺得很正常…
唉,這就是包袱啊,所謂成也人設,敗也人設!
徐束不斷腹誹,搖頭嘆息。
過不多時,他發現自己的私聊頻道先后多了好幾條紅點消息。
“差不多有半神甚至天榜大能要來問我具體情況了吧?”徐束若有所思。
點開消息查看,果然不出所料。
第一條消息是老伙計了,來自于天文會的代言人,“洞玄真君”梅蘭妮。
她開門見山問:“前輩,您這次該不會又是不小心的吧?為何故意把那個家伙丟在蓬萊門口?您是否是在…試探那位的情況?”
徐束:???
什么玩意?
你這小真君你在打什么啞迷呢?
梅蘭妮好像知道這個殘花人偶的身份?
等等,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嘶…難道說,這里頭其實有很大的內幕!
所以它并非偶然出現,而是有人想要試探‘那位’,故意丟在這里,只不過恰好被我撞見了?
誰干的?‘那位’指的是誰?
徐束倒吸一口涼氣,感到相當驚訝,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復。
“原來我這次的發言,在有心人眼里,破綻百出!
“還好我之前人設立的好,沒人懷疑我是假的,畢竟當初的四階整形怪、五階厄斐琉斯,可是實打實的消息,他們現在只會認為我是不是故意在演戲。”
“呵呵,好好好,你們的內幕很深,但是現在這個內幕被我猜到了!”
遇到這種特殊情況,徐束向來機敏,腦子里迅速回憶起來,一些關于白玉京高層的信息也快速在腦海里凝結成一片,自動浮現。
首先,能讓地榜榜首的梅蘭妮都以‘那位’來稱呼,而不是直呼其名,顯得頗有忌憚,而這個人又和蓬萊有關,其身份呼之欲出——白玉京道主,超級勢力的首領。
徐束曾經從那個“假大嘴巴子”,天災之主牧西風的口中,得知關于白玉京道主的消息。
當時是遇到了在邊境線外頭偷偷養傷的‘厄斐琉斯’,引發的話題。
牧西風說過,那位白玉京首腦人物許久沒有回應,已經被不少人認為已經寂滅。
當時他還提到了一些其他超級勢力的首腦的存疑隱秘問題,一度引起了整個升格網絡的熱議,最后被天文會的人用捂嘴的方式強行把熱度壓下來的。(注1)
也就是這件事后,徐束才明白,‘口無遮攔的大嘴巴子’只不過是牧西風故意立的人設罷了。
實際上這位‘天災之主’是個不折不扣的老陰比,他在借機泄露出去一些大勢力的消息。
另外,徐束還想起來一件事。
當時被牧西風引起的熱議話題后,白玉京有個詞牌叫做“水龍吟”的家伙,曾誤以為自己就是白玉京主,問了好幾次“師父是你嗎”這樣的話。
這位水龍吟乃是四階地榜高手,在白玉京的身份絕對不低,不知是不是‘五城’之一,她都這樣問了,可見白玉京主失蹤的事情,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那么問題就來了。
既然這個殘花人偶是有心人故意放的,那這位“有心人”,會不會來我這里發言,試探我呢?
按照升格網絡上已表現出來的情況看,敢試探第五境的,只能是第五境。
四階半神沒這個膽子以下犯上,這點從地榜魁首梅蘭妮在談論一個不知生死的五境大能時依舊恭敬,就可見一斑。
所以…
“我來看看有哪些第五境來問我了,誰問了,誰就是嫌疑人!”
徐束點擊面板,回退到消息列表,發現來問自己消息的人很多。
比如“水龍吟”就來了,還發了一大串的消息。
“前輩,您看見紅綠燈了?請告訴我她在哪兒,感激不盡!”
“前輩,您在嗎?”
“前輩?前輩?前輩!!!”
嘖,她好急啊。
徐束摸了摸下巴。
能用‘紅綠燈’來形容,確實是殘花人偶無疑。
別人急,徐束就不急了。
略做思考后,他暫且將水龍吟擺在一邊,先看了看其他的消息以及一些好友申請。
這次有收到三個匿名發言,都是他已經加過的好友。
按照上次的聊天記錄判斷,這三人均為五階。
“你是誰?”——第一個匿名問。
徐束差點氣笑了。
神經病,你自己匿名了,跑來問我是誰?空手套白狼是吧?鬼才理你。
看他語氣有點莽撞,莫非他就是原本把殘花人偶丟在這里的人?但又不是很像…
這種人一看就是不肯吃半點虧的小肚雞腸,留著一點用都沒用的,徐束想著要不要刪了他,但仔細想想,刪了好像顯得自己示弱,于是選擇不理他。
再看第二個。
“有意思,有意思,那只妖嬈人偶居然都被你找到了,我大概猜到你是誰了。你如此發問,看來還是沒能判斷出云上天的情況?有興趣交流一下嗎,我也挺好奇那老東西出什么事了。”——匿名。
這次得到不錯的信息了。
白玉京道主,名叫云上天。
說起來安全區天上那個浮空城,也叫云上天。
徐束這時才知道,原來是以他們道主的詞牌來命名的。
從二號匿名的發言來判斷,這應該是一個有關注過此事、但并沒有特別上心的家伙,感覺他對白玉京的惡意不強,更多的是好奇心。
信息太少,推測不了太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殘花人偶不是他放的,否則說話肯定不是這個語氣。
看戲的旁觀者么?
徐束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道:“你有什么主意?”
被陌生人問問題的時候,絕對不能順著對方的問題先回答,而是要么就答非所問,要么就直接只問對方自己想知道的內容來白嫖他。
這就是當初做謎語人的經驗終于派上了用場。
二號匿名回復道:“不如一起去看看,如何?”
徐束嘴角一抽。
好吧,二號匿名選擇了最激進的打法,直接撕碎了他的紙老虎大衣。
這要是去了,那就是‘五階網友喜提三階草莽英雄’的劇本了。
不過徐束也不露怯,而是說了句:“呵,那我還用費這工夫?說點別的。”
拒絕了,但又沒完全拒絕,至于自己的“真實想法”,就讓這家伙自己猜去吧。
反正,我連你找不到的殘花人偶我都能找到,難道我還能怕你不成?
徐束冷笑一聲,看他沒再回復,便也不再多,而是望向最后的三號匿名。
三號匿名選手表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如聯手?”
這個發言就非常直接了,一眼就能判斷,這是白玉京的敵人。
對于這種說話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人,徐束還是挺喜歡的,比一號匿名有意思多了。
但是喜歡歸喜歡,徐束還是不能答應他。
“你太極端了。”——極端分子徐束評價道。
“不用勸我,不論成功與否一切后果我來承擔,你若助我,我自會付出等價報酬。”——匿名。
我沒想勸你,哥們…而且聽你這話,感覺你單打獨斗應該會被云上天完虐?
徐束想了想,沒有繼續回他,而是留意并記住了此人和自己的歷史聊天記錄。
升格網絡上沒有‘備注’的功能,這一點非常不方便。
徐束也只能通過自己人為的記憶,來記住這家伙的身份。
“白玉京的敵人”——他給三號匿名貼了標簽。
隨后,徐束打開外面的信息,里面有幾個是其他地區半神強者發來的消息。
比如四階“修羅”九頭龍問:“前輩,這只殘花人偶您還要嗎?不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代勞收拾了!”
這是想來撿礦泉水瓶的。
四階“巨靈”裴元帥說:“前輩,殘花人偶對我來說是大補藥啊,冒昧詢問,可否割愛?晚輩愿意出大錢買下!”
這個可能想納一門小妾了,果然不愧是“力士”途徑的半神…徐束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還有其他幾個四階,也是如此,直接就把目的寫明了。
這些人開門見山,一看就知道他們是無關人等,單純見獵心喜,想要來賺取這枚至少是紫色的四階侵蝕結晶的。
徐束也能理解這些人的熱情,修為越高,想要進階就越是難。
一個四階的怪物明確下落,這確實能賣一大筆錢的…可惜,“太初”是個隨意丟棄五階怪的超級大佬,不應該、也不能對這些身外之物還有貪戀。
痛失一筆收入的徐束心中悲鳴一聲,轉而望向其余幾個前來添加好友的白玉京勢力成員。
這里面有‘蝶戀花’、‘劍氣近’、‘憶江南’、‘蘇幕遮’等等,在當地名聲響亮的家伙。
他們雖然只有三階,但卻是“玉京十二樓”,屬于白玉京相對高層的中堅首領。
不過他們的語氣,無一不是謙卑到了極點,似乎就連添加一下好友,都是莫大的冒犯,不敢有一句話逾矩。
徐束沒有通過他們的申請,因為有身份更高的四個人來加他了。
四階“兵人”點絳唇,四階“洞玄真君”廣寒枝,四階“破軍帥”八聲甘州,以及同樣是“兵人”的朝天子!
這四人,徐束都在上城區的某些地標上見到過。
毫無疑問,這就是‘五城城主’。
五城來了四個,還有一個,或許是沒空來。
再加上水龍吟,光這里就五個半神了,而且有不少是地榜高手…實際上肯定還有更多人,整個蓬萊加起來恐怕不少于十位常駐半神?
唉,想當初D8B3區才兩位半神駐守,而且都是排不上地榜的“弱雞”,或許是這就是導致安全區被邪教徒盯上、作為擊破目標的原因吧。
弱小,就是原罪…
徐束發出一聲嘆息,轉而又想,別看這些家伙對于殘花人偶都很上心啊,但卻未必都知道內幕。
不,或許各個都不知道真正的內幕。
盡管他們是白玉京的高層,但是俗話說得好,有時候人類防自家人防得更嚴。
徐束并沒有急著通過,而是這時候才轉回到和水龍吟的對話,慢條斯理地回復道:
“你這次怎么不喊我師父?”
“額…前輩說笑了,上次是晚輩認錯了,多有冒犯,請前輩見諒!前輩,可否告知我,那殘花人偶究竟在何處?”——水龍吟。
“可以,但你想要怎么做?”徐束問。
片刻后,水龍吟發來消息:
“前輩,我不知道您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事已至此,我便和您坦白了…家師的確許久沒有回應,此事已近乎路人皆知!
“紅綠燈阿姨是家師當年的第一只詭仆,與他有著親密的聯系,找到她就有希望找到家師,希望您能將其位置告知我,晚輩感激不盡!”
嚯,好家伙,原來是這樣!
這個水龍吟,想必是還記得上次在自己這邊已經露出了馬腳,是以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開門見山了!
徐束看得嘖嘖稱奇。
難怪知情者一看就‘猜到’我是在試探白玉京主,搞半天是遇到云上天養的小情婦了!
合著我和那位白玉京主還短暫成為過同道中人?
(注釋:見第二卷1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