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山拿著兩瓶酒,走進了包廂,抬頭便看見了張凡。
“你來了啊,都認識了吧,不用我介紹了吧。”
說著話,李一山直接坐到了張凡的身邊,打開了酒。
“認識了。”周妙嬋停止了剛剛的話題,輕語道。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
李一山端起酒杯,便要為張凡倒酒。
“我開車來的,不能喝酒。”張凡抬手示意。
“你買車了?”
“自行車。”
李一山瞇著眼睛,給張凡滿斟了一杯。
“人生苦短,倒滿倒滿。”
說著話,李一山舉起酒杯,走了一個。
“我們姐妹最近還在齋戒,只能以茶代酒了。”周妙嬋示意道。
“修道之人,可以理解。”李一山點了點頭。
“我踏馬也是修道之人啊。”
張凡湊到李一山耳邊,小聲嘟囔道。
“你個半路出家,混進道門隊伍里的野狐禪,算哪門子修道之人?”
“我可有證。”張凡冷冷道。
他的道門教職人員資格證可是真武山破戒師兄給他辦的,工本費收了一百二十塊錢。
要知道,真武山景區門票也就兩百八而已。
李一山白了一眼:“如果不是跟你一起旅游,我都懷疑你是辦了假證。”
“一山,你那位朋友暫時還是先搬出去住兩天,等煞氣化結,再搬回去穩妥一些。”
酒打了一圈,茶喝了三杯,周妙嬋開口了。
“這兩天我讓她先在酒店住著。”李一山點了點頭。
“什么情況?”
張凡聽的云里霧里,忍不住詢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李一山解釋道。
最近這段時間,他認識了一位姑娘,也是東大的學生,跟他們同屆,上回返校拿檔案的時候認識的。
“你可真是個人面桃花。”張凡白了一眼。
此言一出,周妙嬋和周妙語會心微笑,卻不說話。
李一山卻是狠狠瞪了一眼,繼續說著。
從那以后,兩人一來二去,便熟稔起來,后來那姑娘搬家,都找了李一山幫忙。
然而,自從那姑娘搬入新家以后,便常有怪事發生。
原本談好入職的工作泡湯了,公司倒閉,老板帶著小姨子連夜卷鋪蓋跑路。
緊接著,她自己也出了車禍,連人帶包被撞飛十幾米,居然沒死,不過腿斷了,沒有三五個月怕是好不了。
“這也太倒霉了吧。”張凡撇了撇嘴。
“不會是那房子風水有問題吧!?”
“我也是這么說的,她不信啊。”李一山淡淡道。
華國人的傳統就是這樣,對我有利深信不疑,對我不利封建陋習。
結果,上個月點外賣,外賣小哥騎得太快,路上出了意外,結果連帶那姑娘一起告了,說是她點的外賣,也有連帶責任。
張凡一時無言以對。
到了這時候,那姑娘也不得不相信,所以李一山才找來了周家這對姐妹。
言語至此,張凡忍不住掃了一眼,僅從剛剛的聊天他便能看出來,這對姐妹可不是普通的修道之士,見識非凡,必是出身名門大山。
他倒是有些好奇,李一山怎么能夠認識這樣的人。
不過李一山家境殷實,似乎有不少生意,如果說家里長輩結交一些玄門風水之士,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當官做生意的,無論明面上信不信,私底下總是會結交一些道門中人,用來趨吉避兇,化煞解冤。
就像夜不亮,也有這方面的業務和生意,客戶非富即貴。
“人家可是根正苗紅,在江南省道盟總會聽差…”李一山鄭重道。
“原來是編制內!”
張凡忍不住多看了周家姐妹一眼,那豈不是跟隨春生和展新月是同事!?
“我是今年剛剛考進來的…”周妙語輕笑道。
道盟,可不是那么容易進,除了是修道之士,對學歷也有要求,本科起步,不是985,也得是211,除此之外,還得上查三代背景,通過重重考核。
體制內的這碗飯可不容易吃。
別看張凡掛著真武山門下的頭銜,學歷,背景,考核…恐怕他一關都過不了。
“離譜啊,我踏馬都修仙了,居然還看學歷。”張凡心中嘟囔著。
他知道,進了道盟,便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別起一般山門道觀出來道士,都要高上一截。
難怪,這對姐妹氣勢非同一般,言語之中都顯得盎然于上。
周妙語是今年剛剛進的江南省道盟總會,至于周妙嬋,前兩年倒是積累了不少基層工作經驗,一直在各地降妖伏魔。
李一山通過關系,找到了這對姐妹,到了那姑娘家里一看便瞧出來問題。
“風水確實有問題…”
那姑娘所在的樓棟前后對有一條馬路,剛好正對她的房間,在風水上來說,這叫做鋼槍戳背。
鋼槍戳背,便是指類似這種陽宅房屋被馬路直沖屋后,猶如鋼槍捅進脊梁骨,好似乎被人背后陰了一刀。
“鋼槍戳背,不死也廢。”周妙語淡淡道。
犯了這種風水大忌的陽宅,屋主易逢不利,連背厄運,有血光這災,常有橫死。
“鋼槍戳背!”張凡若有所思。
風水之道,道秘錄上也有記載,他也看過這類風水格局,若遇鋼槍戳背,需要用比較大得泰山石敢當對沖馬路擺放,抵御外槍煞,或者懸掛一面八卦鏡來擋煞,當然如果有條件,最好還是搬走。
畢竟,鋼槍戳背,乃是陽宅第二兇,能夠壓它一頭的也只有穿風堂煞了。
所謂,家中若遇穿堂風,人財到頭兩空空,也只有這等風水格局,比起鋼槍戳背更為兇險。
也難怪那姑娘霉運連連,想來她本身八字也弱,如果住下去,怕是小命都難保全。
“如果只有長槍煞,那姑娘倒也不至于如此。”
就在此時,周妙嬋開口了。
張凡一愣,不由看向李一山。
“她自從住進這房子,便經常噩夢不斷,半夜里夢見有個男人趴在她的床尾,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李一山撇了撇嘴道。
“不會是…”
“后來一打聽才知道,那房子出過人命。”
那棟房子前主人是一對夫妻,女的是個律師,忙于事業,結果老公趁機出軌,居然在女的出差的時候,帶著小三回家玩耍。
女的提前兩天回來,一進門,滿地的衣物和液體。
“那女的也算厲害,一言不發,很是平靜地退了出去,過了兩天,就把男的給宰了。”李一山淡淡道。
據說,男的生前遭受了長達兩個小時的虐打。
“不至于吧?”張凡忍不住道。
“那女的拿過市職業散打冠軍。”李一山淡淡道。
男的被打了個半死,最后直接被砍下了頭,放在床尾。
女的自己報的警,進門的時候,便看見她躺在床上,盯著床尾的老公。
這回,他再也沒有機會看別的女人了。
張凡聽得愣愣出神。
“后來呢?”
“后來女的判了五年。”
“啊?殺人啊…就五年?”張凡愣住了。
“那女的文有律師證,武有散打證,還有精神疾病證明…”李一山淡淡道。
“握草,四邊形戰士啊!”張凡忍不住道。
“男的冤魂不散,一直困在那棟房子里,每天就那樣等著等著…”李一山壓低了聲音道。
“等什么?”
“等女人!”
“冤煞相結…你那姑娘命可真大啊。”張凡忍不住道。
“其實也只是小事。”
周妙語凝聲輕語,無論是化解長槍煞,還是降伏枉死鬼,對于她們姐妹倆都是手到擒來。
“花了多少錢?” 張凡拿著手機,漫不經心地給李一山發了一條信息。
既是托關系找的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給你鏟事,多多少少也得給點報酬。
“五萬!”
李一山的恢復讓張凡差點跳了起來。
“你還不如找我。”
張凡忍不住嘀咕道。
他聲音雖小,卻是引來周家姐妹側目,看著張凡和李一山的神情,她們便猜出了大概。
周妙嬋不動聲色,倒是周妙語美眸輕凝,涌起一抹精芒。
道門平事,最忌同門多言,錢財倒是小事,落了臉面,有辱師門,便是大事。
“耗子耗子,吱吱吱,老牛老牛,哞哞哞,老虎老虎…”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宛如童謠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那微妙的氣氛。
李一山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皺起。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著話,李一山握著手機,起身走出了包廂。
隨著大門關上,周妙語眸光一轉,看向張凡。
“不知張道友在哪座名山修行?看樣子,似乎道法有成。”
“小門小派,瞎雞…瞎練的。”張凡淡淡道。
“謙虛了,我看道友倒是眼光甚高,想來道法非凡,說不得今天要討教一二。”
說著話,周妙語已經站起身來。
“啊?這么突然嗎?沒必要吧。”張凡愣了一下,他卻是沒有想到,剛剛自己無心之言,已經引得對方不快。
“既是同門,切磋一二也無妨…”
周妙嬋不等張凡反應,便開口表態:“妙語,大家都是朋友,點到為止,不要傷了和氣。”
“好說!”
周妙語眸光凝起,恍若刀光迸濺,玉手輕揚,真陽逆流,五指交錯之間,卻聽得一聲“叮當”聲響,恍若刀兵交錯。
張凡面色微沉,元神觀照,便見一縷陰風在周妙語掌中聚合,灰蒙蒙,陰沉沉,轉念成煞,開合化刀勢,啟竅露鋒芒。
頓時,那一縷陰風如刀光閃爍,忽然而至,卻是斬向張凡。
“三陰戮妖刀!?”
張凡吃了一驚,這可不是什么尋常法術。
三陰煉氣,化煞成刀,磨尸礪鋒,斬妖殺鬼。
傳說,此法古老,來歷極大,不少道門高手都曾修煉,其中名氣最大的便是明末殺人魔王張獻忠,他曾立下七殺碑,號稱天生萬物予人,人無一物報天,世上無不可殺之人。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僅此一言,便可看出殺性之重。
據傳,這門三陰戮妖刀在這位殺人魔王手中最顯兇威,他曾說過,修煉此法,今生無男又無女,絕嗣絕種殺盡人。
那陰森刀氣離體還有三尺之地,張凡便覺得渾身汗毛豎起,大惡催寒,毛骨悚然。
“好凌厲的刀。”張凡眸光凝如一線。
據說三陰戮妖刀,能斬陽存陰,壞人道行,刀氣入體,一身修為便要付諸東流。
不過顯然,周妙語只是修煉其法,卻并未得其精髓。
畢竟,三陰戮妖刀,唯有男子修煉,才能盡得其兇威,可一旦男子修煉必要絕種絕后。
可如果女子修煉,反而不得其精妙。
電光火石之間,那凌厲刀氣恍若一股陰風,拂過張凡身軀,透過皮膚毛孔,直入血肉五臟。
“躲都躲不開嗎?”周妙語秀眉微微蹙起,原本只是想給張凡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厲害。
誰能想對方竟然這般不中用,躲都躲不開這股刀氣。
三陰戮妖刀,非同小可,即便她未大成,刀氣入體,也要損傷根基,有害元神。
念及于此,周妙語面色微凝,便要上前,為張凡解開刀氣。
轟隆隆…
就在此時,張凡體內傳出一陣隆隆悶響,似大火灼灼,如雷霆震顫,一縷灰蒙蒙的煙氣卻是從他毛孔之中噴薄而出。
“這是…”
“伐毛反骨!?”
此時,周妙嬋終于色變,美眸中不由流露出一絲驚異之色。
道門之中,有一種養身之法,名為伐毛反骨。
伐毛者,真陽之氣,攻伐毛下陰邪。反骨者,真陽逆行骨中,自頂至踵,如水瀉地,無微不入,一氣貫注,通體之骨節皆靈,引起消除,通體之骨節皆健,故又謂之換骨。
現代人,因為飲食習慣,生活習慣,乃至于生活環境的問題,寒濕之氣入體,久之成邪,年紀大了,血氣枯敗,皮膚松弛,骨質疏松,乃至于五臟六腑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毛病。
有些人花期短,才二十多歲,膠原蛋白便流失殆盡,這些都是陰邪之氣入了皮膚血肉,乃至骨髓的原因。
可有些人四五十歲,卻還是如二十多歲一般,尤其是那種少年感的大叔,這就是體內陰邪之氣稀少的緣故。
道門這種養生法,能夠將藏在毛發皮膚,乃至血肉骨髓中的陰邪之氣排除體外,經常練習,不僅僅可以保持身體輕健,還能讓皮膚紅嫩細膩有光澤。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門養生法而已。
“爛大街的養生法,他竟然能夠破了妙語的三陰戮妖刀,此人…”
周妙嬋眸光大跳,終于再也無法保持淡定。
“好法術,再來嗎?”
張凡摩挲著手中,一層汗水卻是從掌心泛起,滴落在桌上,居然還冒著一絲絲寒氣。
“你…”
周妙語俏美的臉皮輕輕一顫,還要說話。
“到此為止了。”
就在此時,周妙嬋一抬手,開口道。
“想不到今天能夠在這里遇見同門高手,倒是我們姐妹唐突了。”
說著話,周妙嬋拿起桌上的酒瓶,竟然給自己斟了一杯。
“我在這里代妹妹陪個不是。”
話音落下,周妙嬋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姐姐,你…”周妙語一時急了。
“山水有相逢,道友,后會有期。”
周妙嬋將杯子倒懸示意,旋即將其扣在桌上,拉著周妙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真有意思!”
張凡看著關上的大門,稍稍搖了搖頭,他的手中在桌上輕輕劃過,剛剛滴落的冰冷汗水,便蒸騰化為白蒙蒙的霧氣,四溢彌散。
片刻后,李一山走了進來。
“怎么都走了啊?沒搭上?”
“搭你媽!”張凡白了一眼:“你組的局,把我扔這里…”
“天地良心,我可是為你組的局,你分手都這么久了,總不能一直單著吧?”李一山可謂是用心良苦。
“你喜歡道士…人家全家都是…還是體制內的…配你綽綽有余…”
說著話,李一山湊到張凡身邊,擠眉弄眼道:“你看上哪個了?”
“握草,你不會姐妹倆個都看上了吧?”
“喪心病狂啊。”
“你干嘛去了?打電話打這么久?”張凡白了一眼,趕忙將話題岔開。
“唉,我媽啊…”
“算了,不跟你說了,我得先走了,改天再聚吧,我們家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李一山搖了搖頭,拍了拍張凡的肩膀。
“我買過單了,你自便。”
說著話,李一山便起身離開。
“回頭讓你們家改改規矩。”張凡白了一眼。
李一山家里有個很奇怪的規矩。
他剛出生,媽媽就跟人跑了,后來他爸爸給他娶了一個后媽,沒過兩年,親媽帶了個男人回來,氣死了親爸,從此以后,便有后媽帶著他,一手將其拉扯大。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李一山家里便多了一個規矩,一個很奇怪的規矩…
那便是他們李家人不能跟姓張的來往…
聽李一山說,當年他親媽帶回來的那個男人就姓張。
正因如此,張凡雖然跟李一山從小就是死黨,卻還要偷偷摸摸。
“姓張跟姓張又不一樣,她媽偷漢子,關我屁事!!”
張凡吃著桌上剩下的菜,嘟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