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萬壽點頭,隨即轉身欲走,可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問道:“對了,到底是什么樣的毒,能毒死未亡天戈?”
這個問題一直絮繞在萬壽腦海,令他十分不解。
“你問這干什么?”
“只是問問,不說算了。不過我有理由懷疑,你所說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因為到了那個境界,世間再也沒有什么毒能毒死天帝,都是扯淡,絕無可能。”萬壽冷笑一聲。
“世間當然沒有毒可以毒死天帝,但是…若這個毒是‘時間’呢?”
萬壽身體一震,“時間?”
“須知,原世界是沒有時間的,這也就意味著,未亡天戈永生不死。只要她不碰時間,她便永恒長存。”
“原來如此!”
萬壽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那些先輩,為了除掉未亡天戈,耗費如此之巨,想出這樣一個辦法,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邁開步伐,向著這個空間之外行去。
“你要干什么?”那個聲音驚問。
“當然是出去挑戰未亡天戈。”
“你不是她的對手,出去只是送死。你唯一的機會,只能是取代她。”
“我憑什么相信你?”
萬壽反問,“與其相信你,我更相信我自己。”
其實,萬壽執意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小玥玥。
他有預感,只要離開戰天之路,就能找到復活小玥玥的方法。
而若是聽信此人的話,在這里創造新世界,那么,他將再也見不到小玥玥。
“你不能離開,無數個紀元以來,沒人能戰勝未亡天戈,沒有,你出去后,百分之百將重蹈覆轍。”
那個聲音近乎咆哮著說道。
“總有例外。”
萬壽毫不猶豫,邁步離開此處空間。
“你會后悔的。”
萬壽離開后,直奔戰天之路的盡頭。
那個聲音的話,萬壽并不會傻到當做真理,完全相信。
很顯然,那個聲音的主人,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很多疑點。
比如他與神之亂語相識,怎么相識的?與神之亂語的交情到了何種地步?可以為了后者,冒如此大風險。
還有,在最后,萬壽選擇離開時,那個聲音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就很值得推敲。
有理由相信,若是萬壽再弱一些,那個聲音背后的人恐怕就直接動手了。
將萬壽留在那里。
當然,那個聲音所說的大半事情,一定是真實的。
正是如此,才能更加令人信任。
還有,那聲音背后的人的身份,也很值得推敲。
萬壽甚至懷疑,那個人可能是時空之樹在以往歲月中誕生的一位仙帝。
或者…她本身就是未亡天戈?
正是以上的種種猜測,萬壽絕不可能留在那里,將自身的安危置于未知之中。
不知行走多久,萬壽終于來到了這條路的盡頭。
前方被一片混沌霧氣覆蓋,朦朧不可見。
他沒有遲疑,踏步進入其中。
離開這條古往今來,無數仙帝走過的戰天之路。
這是一個充斥著暗色調的世界,四面八方,無數散發著微弱光芒,如同星辰的點點螢火,照亮這里。
一來到這個世界,萬壽便微微發愣,因為這里沒有實地,置身于虛空,無須費力御空,便可輕易飄浮。
在他的右前方,有一片土黃色的絮狀物,那竟然是萬物母氣。
如同星云,飄浮在空中。
另一個方向,有一個柱狀物,一人多高,小腿粗細,頂部生長一個如同蓋子一樣的翻帽,不時開啟,吞吐半空中的塵糜。
經過觀察,萬壽發現那東西竟然是植物,這個世界的植物。
回過身,眼前的一切讓萬壽震撼,久久無法自拔。
那是一棵散發暗淡光芒的參天大樹。
準確的說,已經無法以參天大樹形容,因為實在是太巨大,一眼望不到邊際,如同一堵墻,橫亙于萬壽面前。
時空之樹!
萬壽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這個名字。
可以清晰看到,它的樹冠已凋零,樹枝散發暗淡光輝,同樣在腐敗。
“這就是被腐朽之力侵蝕的那棵時空之樹?”
一股巨大的悲傷之感侵襲而至,令萬壽如同掉落深淵,呼吸遲滯。
無論怎樣,他以前生活在這棵時空之樹的世界中,毫不客氣的說,是這棵時空之樹孕育了他。
現在,在他的面前,時空之樹緩緩凋零,走向落幕,怎會毫無情緒,怎么沒有感情。
就在萬壽出神佇立之時,遠處忽然一道人影攢動,向著他緩緩走來。
萬壽一驚,凝目望去,立時愣住。
“罐帝?”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要知道,這里可是時空之樹外,而罐帝出現在這里,是不是意味著什么。
萬壽不敢往下想,心頭被震撼以及驚惶覆蓋。
“我感受到了吞天魔罐的氣息。”
來人悠悠開口,十分平淡。
“你是誰?”
雖然萬壽可以確信,來人是罐帝,但正因如此,他越發不敢置信了。
也越發覺得荒謬,故此開口。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說我是未亡天戈,你也會信吧?”
罐帝輕語。
“你是未亡天戈?”
萬壽凝眉,面上沒有表情,但心頭卻海濤翻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我在行未亡天戈所行之事。”罐帝笑了,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表情。
“你是罐帝!”
萬壽望著她,思緒良久,悠悠說道。
他可以非常確定,對方絕對是罐帝,那種氣息改變不了。
而且,萬壽現在可是身具天帝實力,怎么可能識別不了罐帝。
只是,他無法理解,罐帝為什么會在這里,她又到底為什么會說出那樣的話。
難道真如她所說,她是未亡天戈不成。
或者,未亡天戈的化身?
以上種種猜測,令萬壽的臉色更加陰郁了。
“不必猜測,我是罐帝,我在執行未亡天戈曾經所執行的事情,但我并非未亡天戈。所以,你不用再猜測了。”
罐帝徐徐說道。
“我認識的罐帝,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萬壽很是費解,未亡天戈是所有人共同的敵人,同樣也是罐帝的敵人。
他所認識的罐帝,絕對不可能為未亡天戈做任何事情。
“那是以前的我…”
罐帝轉頭望向那棵即將腐敗的時空之樹,臉上罕見露出一絲唏噓之色,道:“現在的我,明白了許多事情,以前的我,是不可能明白的。”
“什么事情?”
“或許,我們所認知的我們自己,并非好人呢?”罐帝笑吟吟盯著萬壽。
“你在說什么?”
萬壽眉頭一皺,一度認為對面的罐帝瘋了。
自己所認知的自己不是好人?腦子短路了吧。
“我們之所以認為自己是好人,是因為有共同對抗的敵人,而那個敵人異常強大,壓制的一個大世界喘不過氣,我們伸張正義,戰天而上,萬古以抗,代表了自身的不屈,代表了正義的一方。”
“但是,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整個大世的努力,萬一都是在幫助邪惡戰勝正義呢?”罐帝忽然反問。
萬壽心頭一震。
罐帝接著說道:“邪惡將正義渲染的更邪惡,讓無知者蒙蔽,以此對抗邪惡或正義?”
“胡說八道,什么邪惡與正義?我只知道,從我自身出發,我即是正義,誰壓迫我,誰奴役我,誰阻擋我,誰即是邪惡。”
萬壽高聲怒斥。
“的確。”
罐帝目光微微一亮,點了點頭,認同道:“若只是以你自身為格局,以你所在世界為格局,壓迫你的人,即是邪惡,攛掇你抵抗壓迫的人,即是正義。”
說到此處,罐帝神色一轉,開口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說罷,她轉身就走,向著遠方疾馳。
萬壽略一遲疑,選擇跟上。
很快,一片如同星海的汪洋出現在萬壽眼前,太美了,每一次波浪拍打,掀起無窮星光,美不勝收。
近了,萬壽才恍然發現,那竟然是一片樹林,熒光燦燦,璀璨無暇。
“那是…時空之樹?”
來到這片樹林近前,萬壽赫然發現,這一整片樹林,都是時空之樹。
太震撼了,那樣大一片樹林,如同星辰汪洋,卻全部是時空之樹,讓人難以置信。
要知道,只是時空之樹的一截樹枝,便可成為一個大世界。
而這么多的時空之樹,那簡直不可想象。
“這是多少個世界啊?根本數不清。”
萬壽十分震驚,自出生以來,他還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
“知道這片樹林是怎么來的嗎?”
罐帝忽然問道。
“嗯?”萬壽凝望著她。
“它們…全部都是我們的先輩。”
罐帝回首,再次看向這片樹林,語氣平淡,仿佛是在陳述著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
但這對于萬壽來說,無異于驚天轟雷,在他心頭狂猛炸開。
“古往今來,戰天而去的仙帝?”
萬壽瞠目結舌,簡直不敢想象,這一片如同星海的森林,居然全都是已故的先輩。
“他們不是被未亡天戈吞噬了嗎?”
“的確,在萬古以來的歲月,他們早就被未亡天戈吞噬了。”罐帝點頭,不過下一瞬,她話鋒一轉,道:
“但是,未亡天戈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吞噬他們,她不是為了自己。未亡天戈早就做好了犧牲她自己的準備,為了這個世界,她化身為這片時空之森。”
“這片時空森林是未亡天戈所化?她死了?”
萬壽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驚問。
接連顛覆認知的事情,讓萬壽的思緒都停滯轉動了,他無法想象,耗費如此大力氣,來到這里,本來是要戰天而去,結果卻發現,天已經不在了,塌陷下來,根本不用他動手。
“可以這么理解。不過她給自己留了一條路,那便是你。”
“什么意思?”萬壽一驚,充滿了警惕。
“別緊張。我又不是未亡天戈,不會對你怎樣。”罐帝笑語。
“她為什么這么做?”
萬壽難以理解,身為神創之首,怎么會輕易就這樣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