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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是個好東西,方錚這個來自現代的人非常明白它的重要性。所以穿越之后他想方設法弄錢,為此也扮過不少次無恥的嘴臉,如今好歹算是略有小成。
同時他也明白,干殺手這一行,求的無非也是財,一沒怨二沒仇的,人家憑什么幫你打架殺人?當然是看在錢的面子上。所以殺手愛錢,是很合理,很符合邏輯的一件事。
可方錚今日才發現,這位殺手哥哥愛錢愛到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錢不夠數他居然寧愿跟雇主一起落跑,絲毫不顧半點殺手的面子,這么不要臉的事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干得出來啊?說跑就跑,毫不猶豫,方錚左思右想,換了自己是他,恐怕也不見得有這份擔當。
說來話長,這些想法在方錚的腦中也只是一閃而過。
現在的情形是,方錚聽殺手說錢不夠,大驚之下心旌不定,腳下一滑,摔倒了。后面是愈來愈近的二十幾個兇神惡煞的混混,瞧他們那架勢,似乎逮到他便會將他撕成碎片。
前面…前面那位只要錢不要臉,良心被狗吃了的殺手仍然頭也不回的朝前跑著,姿勢優美,健步如飛。
方錚絕望的嘆了口氣,看來指望不上他了。混混們越來越近,他們嘴角含著獰笑,拳頭的指骨捏得咔直響,接著他們一聲不吭的沖了上來,將方錚圍在了正中間。
方錚眼一閉,吾命休矣!這次估計會被揍得回家連老媽都不認識了。他這時才覺得后悔,沒招誰沒惹誰,好好的看個熱鬧而已,怎么看場熱鬧也惹上麻煩了?以后…唉,如果還有以后的話,再也不看熱鬧了,腦漿子打出來了本少爺也不多看一眼。
方錚趴在地上四下張望,見前路后路都已被封得死死的,二十幾個混混圍得有如鐵桶一般,全都面含獰笑的望著方錚。方錚覺得此時自己就像一只被二十多只貓盯上的老鼠,你說這只老鼠害不害怕?
此時此景,方錚不禁仰天長嘆,想不到本少爺英雄一世,臨了卻栽在一群小混混手里…不,是栽在一個殺手手里,那家伙若不是死要錢,本少爺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當真是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蟊賊般窩囊…
現在怎么辦?方大少爺的性格,當然只有一個辦法,——求饒。看個熱鬧多說了幾句話而已,諒他們也不會把自己整治得太過分。
抬起頭,一大片腦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生生將方錚頭頂的天空都遮住了。
方錚討好的朝他們笑了笑,先來了一句開場白:“…那啥,…空氣真稀薄啊,呵呵…”
還沒來得及繼續往下說呢,形勢又有了變化,只聽得圍在最外層的混混們一聲聲慘叫,然后似乎被人重重的扔了出去,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接著混混們大嘩,顧不得料理方錚,紛紛轉過身子朝場外的一人撲去。
方錚擦了擦滿腦門子的冷汗,然后定睛一看,沖來救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返的殺手哥哥。
方錚不禁大喜過望,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脫口大喊道:“你的良心終于被狗還回來啦!”
殺手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接著猛揍那些混混們,毫無懸念,這場pk以第三方的強勢介入而告終,兩撥人全都趴在地上呻吟著。殺手哥哥打完收工,隨手拂了拂肩上的灰塵,仿佛這些混混如同灰塵一般渺小和微不足道。
接著殺手哥哥走到方錚面前,一伸手道:“一共二十三個人,打倒算三十兩,總共是六百九十兩,給錢。”
方錚楞楞的看了殺手一會兒,這家伙心算能力不錯啊,既沒義氣又沒人性,而且還如此貪財,此人不應該干殺手的。
指了指一旁尚未倒地,卻已嚇得呆呆不敢動彈的唯一一個混混,方錚道:“他也算嗎?”
殺手扭頭看了混混一眼,皺了皺眉,正欲舉步走上前去,把這最后一個混混也收拾了。
方錚趕緊大叫一聲:“慢著!”
說完方錚飛快的從殺手身邊掠過,凌空一記漂亮的飛腿,將那最后一個混混踹倒在地。同時心里松了口氣,幸好哥們反應快,親自把他撂倒,給自己省了三十兩,美得很。
混混倒地以后才發出一聲“哎呀!”,然后滿面驚恐的望著方錚。可見方錚踹倒他的力道不是很大,應聲倒地估計多半是被殺手哥哥嚇的。
方錚大喇喇的騎在那名混混身上,左找右找,卻找不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揍他。一探手將自己腳上穿的平底緞面方鞋取了一只下來,捏在手里,鞋底狠狠的朝混混臉上抽去,嘴里還不停的教訓著:“叫你不學好!叫你不學好!年紀輕輕,人模狗樣,跑去當混混,沒前途,沒羞恥,沒希望,沒上進心…”
說一句抽一下,直抽得混混臉腫如豬頭,慘叫個不停,口中求饒不已。
殺手哥哥看得不落忍,拍了拍方錚的肩膀,遞給他一把小刀:“你還是殺了他。”
方錚意猶未盡的又抽了他幾下,這才起身,穿上鞋子,瞪了殺手一眼,大聲道:“買單!”
說完不情不愿的往懷里掏銀票,嘴里不滿的嘟嚷著:“…不能打個折嗎?你把我一個人扔下獨自逃命,我也沒跟你計較呀…”
殺手哥哥冷冷道:“我沒有逃命,那時買賣沒談攏,當然要一拍兩散。”
這家伙跟本少爺混久了,竟然也變得跟本少爺一樣無恥…
兩人就這樣站在滿地打滾的混混們中間,毫無顧忌的交接著打架的辛苦費。
“七百兩,找我零錢!”
“我沒零錢,下次給你。”
“不帶這樣的啊,現在就要,不然你把那九十兩的零頭給抹了…”
“不行!”
“你怎么這樣呢?那你找我十兩。”
“沒有!”
正七嘴八舌討價還價呢,忽然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方錚循聲望去,只見一群娘子軍排成兩隊,正朝他走來,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長平,還有兩名手執鐵鏈樸刀的捕快,跟在長平身后。
長平一見方錚就高興的撲了上去,絲毫不避諱男女之嫌,拉住方錚的手笑道:“你怎么在這兒?”
方大少爺剛剛受了驚嚇,接著又小小的破了一筆財,心情不太好,聞言沒好氣道:“我怎么不能在這兒?你今兒差點成寡婦了你知不知道?”
長平大驚道:“怎么回事?”
扭頭一看滿地打滾的混混們,長平恍然道:“聽捕快說這里有人打架,原來是你呀。你受傷了嗎?”
方錚瞪了那兩個哈腰陪笑的捕快一眼,這倆吃貨,事情擺平了才出現,跟前世的某些港片如出一轍,等他們來救本少爺,黃花菜都涼了。
長平大眼機靈的一轉,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事,轉身怒視著地上打滾的混混們,久未上嘴的臟話破口而出:“他娘的!你們敢欺負老娘的…的…那誰,而且還是以多欺少,來人吶!給老娘再狠狠收拾他們一頓!”
眾女侍衛嬌聲應命,紛紛走上前去,一個分配一個,也不管地上的混混們之前受了多重的傷,昏沒昏迷,抬起纖纖玉腳丫子,死命的朝混混們身上踩踏著。
一時間大街上慘叫聲此起彼伏,悅耳動聽。行人們滿面驚恐,慌不擇路的避得遠遠,繁華熱鬧的花市大街如同被清了場子般空蕩蕩的,販夫走卒,店鋪商戶,伙計顧客全都關門上板,熱鬧都不敢多看,給那些看似嬌俏,實則彪悍的女侍衛們創造了一個良好的施暴環境。
這回換方錚不落忍了,雙手捂住面孔,口中嘆息著:“呀!太殘忍了!哇!那里也踢,太沒人性了…”
惺惺作態的嘆息了一會兒,方錚放下手,問長平道:“哎,我還沒問你呢,打架是金陵府衙管的事兒,你來干嘛?”
長平嘟著嘴道:“人家無聊嘛,你每天只知道瞎忙,不說陪陪人家,人家只好自己找點事兒做啦…”
真為這群混混不值呀!若眼前這位公主殿下每天都過得很充實,他們也不必多遭一次罪了…
長平偏頭看了看默然不語的殺手哥哥,不高興的道:“你怎么不多帶些人出來?上次刺殺的事兒教訓還不深刻?”
方錚叫苦不已,出來逛個街而已,誰知道看個熱鬧還會出事呀。
“父皇沒給你派侍衛嗎?”長平不滿意了。
“我又不是你們皇族貴胄,哪來的侍衛呀。”方錚無奈道。身邊唯一一個殺手哥哥還是收費的,有償服務。
長平指了指那群正在施暴的女侍衛們,慷慨道:“我把她們送給你。”
方錚順目望去,見這群女侍衛雖說不是絕色美人,但一個個模樣嬌美,身材傲人,穿著一身戎裝,更是顯得英氣勃發,撩人心弦,實在乃制服誘惑游戲的最佳對象,而且還是群體誘惑…
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方錚忙不迭的點頭道:“好啊好啊…”心中暗忖,還是古代老婆好呀,人還沒進門呢,先給老公塞了一大群女人進來,這要在前世,上哪兒找這么美的事兒去?
誰知長平的大眼骨碌一轉,馬上又改變了主意:“不行!”
方錚一楞,接著急道:“為什么呀?”
長平狡黠的笑道:“怕你不老實。”
方錚正色道:“你老公我乃人人稱贊的坐懷不亂之正人君子,豈會做那不老實的事?”
長平嬌笑道:“你不老實不打緊,我是怕你被她們揍,你知道的,她們經過我的訓練,專門踹男人的…的…那里,你若一不小心調戲了她們,后果…嘻嘻,哈哈…”
方錚頭皮一麻,凝目望去,見女侍衛們基本都打完收工了,地上躺著的混混們無一不捂著褲襠,身子拱得跟個蝦米似的,歇斯底里的慘叫著,臉上痛苦的扭曲成一團,模樣慘不忍睹。
方錚心中一凜,立馬斷絕了旖旎的念頭,扭過頭對長平一本正經的沉聲道:“我還是不要了,你一個女子經常在外面跑,比我更需要她們的保護,別人若傷了你,我會很心疼的…”
長平咯咯嬌笑,笑得像朵花兒似的:“你呀,你就好好裝!誰不知道你心里打的那點小算盤…”
最后長平令人將這群半昏迷狀態的混混們扔進了金陵府衙的大牢,叮囑府尹陳大人,一定要好好審問這些混混,竟敢毆打朝廷命官,肯定幕后有主使,城中還潛伏著他們的同黨云云,嚇得陳大人臉色蒼白,唯唯稱是。
長平從金陵府一出來便興奮的擼了擼袖子,大咧咧對方錚道:“你先回去,我得再去轉悠轉悠…”
方錚還沒反應過來,沒心沒肺的長平已帶著女侍衛們興沖沖的走遠了,依稀傳來她不滿的咕噥聲:“怎么我就沒那好運氣碰著幾個不長眼的混混呢?不行,姑奶奶今兒非得再逮幾個,簡直沒王法了…”
聲音隨著人漸行漸遠,方錚呆呆的望著長平的背影,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很適合你。”殺手哥哥的聲音永遠那么平淡。
“是啊,有這么一位老婆,實在是太…”太什么,方錚說不上來,太省心?還是太不省心?
回過神,方錚大是驚奇:“咦?頭一次聽見你說銀子以外的話題,你今天吃錯藥啦?”
殺手淡淡的看了方錚一眼:“…剛才那句話不算錢。”
金陵府尹陳大人第二天親自登了方府的門。
他是來匯報昨日那群混混的審問情況的,——是的,匯報,四品的京城父母官向五品的閑散官員匯報案情,朝臣們都活得挺明白,挺有眼力見兒的,這個小小的五品官兒端的不可小覷,沒準哪天他就飛黃騰達了,此時不巴結著點兒,以后他給咱們小鞋穿怎么辦?
陳大人收獲頗豐,連夜審問之下,有個混混終于受刑不過,說出一個有價值的情報。
那個混混以前是青的打手,后來劉侍郎領著軍士們全城掃黃,見著青的打手就抓,青的掌柜和打手們如過街老鼠般惶惶不可終日,于是打手們紛紛被各青遣散,各回各家。
回了家的打手們一時又找不到別的活計營生,人總得活下去呀,所以大家紛紛干起了老買賣,在街上當混混,專門給那些有錢的商戶掌柜或富貴人家平事或打架,換取一些散碎銀子度日。他們呼之則來,各以群聚,揮之則去,各自回家,頗得游擊戰之精髓,所以陳大人也拿他們沒辦法。
混混說出的情報與方錚大有關系。就在方錚在城外遭人刺殺的前一天晚上,有四個人進了暖春閣,也就是那個混混以前當保安的青。四人當時行為頗為怪異,進了青卻不叫姑娘,包了一間雅閣,把門一關,躲在里面不知說些什么。當時那個混混就在四人的雅閣外面轉悠巡場,不經意間便聽見一些例如馬車,城外樹林,殺了那小子向上面交差之類的片段,混混當時也沒怎么上心,昨日為了保命,情急之下便將這個片段說了出來,以保自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