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蘭兒轉眼便向老爺和夫人告了狀,方老爺一怒之下執行了家法,令護院打了小五十記大棒,這還沒完,方老爺還決定深挖罪惡的根源,不用說,這罪惡的根源自然是方大少爺。
方錚聽蘭兒敘述完,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叫什么事兒呀,看不出老實巴交的小五竟然也有如此奔放的一面。
笑是能傳染的,偏廳內的眾人將事情仔細一想,都覺得有點好笑,其實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兒,方府中也多有家丁與丫鬟眉來眼去,甚至最后修成正果的,平日方家兩位家主總是樂于玉成這些自由戀愛的先鋒,生意人講究積德,方老爺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
只是今日小五口出調戲之言,而且調戲的還是方夫人身邊的丫鬟,事件比較特殊,這才挨了家法,想想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沒必要老揪著這事不放。再說人家小五也夠可憐了,跟他那缺心眼兒的少爺如出一轍。
于是,除了方老爺使勁將臉憋得通紅忍住不笑,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方夫人笑得捧著肚子直喚哎喲,就連方才委屈得快掉淚了的蘭兒,此時也破涕為笑,邊笑還邊狠狠的瞪小五。
小五倒是沒笑,運氣忒背,挨了十記家法,又被罰跪,這小子正委屈著呢。
方老爺清咳了一聲,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回去睡。錚兒,以后言行端正點,別帶壞了下人。聽到了嗎?”
方錚恭聲應是,領著小五退下了。
小五屁股和膝蓋挨了罰,正疼得齜牙咧嘴。方錚扶著他一步一步往小院里挪著。
方錚忍著笑,板臉道:“我說你小子膽兒夠肥的呀,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你都敢調戲,我都不敢呢。”
“少爺…小人可真夠倒霉的,府里那么多丫鬟,誰知道她正巧是蘭兒姐呢…”小五委屈的撇著嘴,訴說著自己的不幸。
“活該!泡妞都泡得沒水準,正臉都沒見著就調戲人家,沒打死你算你命大。”
“您在街上不也是這么干的嘛…小人是想緊跟少爺的腳步,學學少爺泡妞的風采…”小五兀自辯解。
“滾!我的風采是那么容易學的?這次教你個乖,下次先看看我怎么泡妞,別丟了少爺我的面子!”方錚鄙夷的斜了小五一眼。
“是是是,小人以后還得用心觀察,勤學苦練,深刻領悟少爺泡妞的精髓…”
“…”
“少爺,您說蘭兒姐會不會看上小人?小人怎么著也算是您的心腹,不比她的地位差多少呀。”
“喲?你還存著心思呢,年紀不小了,思春了吧?”
主仆二人就這樣在深夜里一步一步挪向小院…
開脂粉店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方錚之前想得過于復雜。事實上,方家商號下面有著龐大的籌備和銷售團隊,一旦議案被提出,然后確定,方家商號所屬的籌備團隊便將脂粉店的所有事宜完全接手,并按照方錚和鳳姐規劃的藍圖開始一步一步實施。一切開銷用度都由帳房做好預算,并向方錚報備。
方錚如今輕松得很,他每天要做的事便是上學,或者去如玉齋坐坐,與鳳姐調調情,講講笑話,鳳姐已經卸下了那看起來嚇死人的濃妝,每日里素面朝天,清雅脫俗,令人賞心悅目。
晚上再看看帳房那邊送過來的帳本,帳本上面羅列著一些細節方面需要支出的具體款項,身為最高決策者之一,方錚所做的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同意,或者不同意。
“下個月應該就能開業了,方少爺,這得感謝您呀,方家商號果然名不虛傳,如此繁瑣細碎的事情,處理起來行云流水,絲毫不差,若是姐姐我一個人來做,幾個月都不一定能做好。”鳳姐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笑道。
鳳姐這幾天經常來方府,畢竟是合伙生意,很多事情必須兩人一起商量著做決定。
“那是,畢竟手下的人用了這么多年,他們知道該做什么。不過鳳姐乃女中豪杰,做起來必定不會比他們差,小弟只是幫鳳姐省點事而已。”方錚笑瞇瞇的道。
“小壞蛋,你可真會說話,聽說最近忙著店鋪的事,你連學業都耽誤了?”
“哦,那不算耽誤,就算不忙這些事情,想跑照樣跑,鳳姐你看我這樣子,怎么也不像個讀書的料吧?”
“還是盡量多讀讀書吧,男人家干大事,求的不就是功名富貴嗎?以后若是你有了功名,當了官兒,姐姐我可就找著靠山啦。”
“呃,這個…恐怕很難,不太切實際,我這樣的人若是當官,唉,十有八九得是個貪官,最后落得個法場斬首的下場,嗯,凌遲也說不定,得看貪多少。”
“小壞蛋,真是個小壞蛋…”鳳姐粉面含春,風情萬種的白了方錚一眼,方錚看得不由一呆。
“鳳姐,你這不施脂粉,看起來順眼多了,小弟不明白,為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將自己打扮得那副樣子,本是天生麗質,何需錦上添花?”
鳳姐幽幽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嗎?哪個女人不珍惜自己的容貌,不是迫不得已,誰會那般糟踐自己?姐姐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女人長得好看,麻煩就來了。經常有些地痞無賴來店里鬧事,還不是沖著姐姐這副皮囊。無奈之下,姐姐只好打扮成那副樣子,至少這樣他們便對我沒了興趣,姐姐也能安生。”
“欺負鳳姐便是欺負我,哪個地痞無賴這么不長眼,姐姐你告訴我,小弟幫你去收拾他!”方錚摩拳擦掌,這么好的大白菜,少爺我還沒舍得拱呢,哪輪得到他們。
“為首的據說叫九哥,聽說在城南勢力挺大,手下惡棍不少,算了,惹不起他們。”鳳姐無奈道。
“九哥?啊,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鳳姐瞪了他一眼。
“不,沒什么,鳳姐,以后安心做生意吧,別再打扮成那個樣子,那個九哥,這輩子你是見不著他啦,如今他墳頭上的草只怕都長很高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孫管家急匆匆跑來,先是歉意的向鳳姐拱了拱手,然后對方錚道:“少爺,門口有位將軍要見您,他說他姓馮,是金吾衛的…少爺,您什么時候認識軍伍上的將軍了?”
“姓馮?哎呀!馮將軍呀,快,快去請他進來,算了,還是我親自去請。”不知道為什么,方錚對那位馮將軍總是有著莫名的好感。
“正好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鳳姐也跟著起身,心中卻是驚訝不已,這位少爺到底什么來頭,認識公主不說,還認識金吾衛的將軍,怎么看他都不像別人說的敗家子呀。
“嗯,那我送鳳姐你出門吧。”
方錚轉過頭吩咐孫管家:“叫下人套車,送鳳姐回家。”
二人走到門口,見有好些下人正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窺視著馮仇刀,方家行商多年,卻從未有軍伍上的人來過,如今門口來了一位將軍打扮的人,眾下人不禁好奇,紛紛猜測他的來意。
鳳姐在旁向著方錚福了一福,告辭而去。
馮仇刀仍是一副酷酷的表情,身著鎧甲,頭戴鋼盔,面對眾人的窺視,絲毫不為所動,筆挺的站在門房外。
方錚大笑著迎上前去:“哎呀,今兒這是吹的什么風,馮將軍親自來了,有什么事您招呼一聲不就得了,何必勞煩您跑一趟呢。”
馮仇刀見方錚如此熱情,不由扯了扯嘴角,表示他笑過了,然后神色鄭重道:“方少爺,本將領了長平公主的令旨而來,公主有幾句話,囑托本將一定要當面說與方少爺。”
方府的下人們見少爺竟然跟這位將軍認識,不僅如此,這位將軍話中之意,似乎少爺與某位公主殿下也相熟,一時間下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胖子與長平大家都認識,可他們的真實身份,整個方府只有方家的三位主人知道。
“長平?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呃,公主殿下有什么話,馮將軍請講。”
馮仇刀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眼神四下一掃,似乎有些難以啟口。
方錚見狀,惡狠狠的對周圍的下人道:“你們很閑嗎?一個個沒事干了?都圍在門口干嘛,滾遠點!”
眾下人轟然散去。
方錚向馮仇刀干笑道:“府里的下人沒規矩,讓馮將軍見笑了。”
馮仇刀又扯了扯嘴角,肅然道:“奉長平公主令旨…”
“等,等會兒。”方錚急忙打斷道:“那啥,我要不要先擺個香案啥的?”電視上見過,一般接個旨都得擺香案,圣旨,令旨什么的方錚鬧不清楚,想必跟廟里的菩薩一樣,也是吃香火的。
“…不必。”馮仇刀臉色不太好看。
“奉長平公主…”
“等,再等會兒。”方錚抱歉的朝馮仇刀笑笑,道:“…我要不要下跪?”如果真要下跪,這狗屁令旨我能不能拒接?
“…圣旨要下跪,公主的令旨不必。”馮仇刀隱秘的朝天翻了個白眼。
“哦,馮將軍你繼續吧。”
“奉…”馮仇刀頓了頓,特意看了方錚一眼,確定他不會再打斷自己的話了,這才接著道:“奉長平公主的令旨,本將特向方少爺轉述公主的原話…”
“叫我方老弟就可以了…”方錚仍不知悔改的再次小聲打斷馮仇刀。
馮仇刀這次沒理他,繼續道:“…公主的原話是:‘姓方的混蛋,你他娘的是不是忘記我啦?不是說好要來看老娘的嗎?怎么這些天不見動靜?你若再不來,當心老娘閹了你!’長平公主殿下的原話,本將已轉述完畢,方少爺,你聽清了嗎?要不要本將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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