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清這廂救下了林淑蘭,扶著她就往門外走。
馬德才從屋外進來,一見馬偉倫在地上哀嚎,一把撲倒在地,“倫兒,倫兒,你怎么了?”
馬偉倫臉色煞白,額頭上不住的冒著冷汗,他雙眼圓瞪,咬牙切齒的開口說道,“爹,抓住她們,那個女人廢了我。”
馬德才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變得陰狠起來,“站住,你想就這么走了?我已經報官,你們恐怕走不了。”
他剛才早就派人從后門出去報官,算算時間,衙門的人差不多該到了,他這才有恃無恐起來,縣丞和他有多年的交情,這個事,縣丞自會幫他討回公道。
林芷清轉過頭不屑的一勾唇角,目光冰冷看著他,“拿官府壓我?那我自是奉陪到底!”
因為程煜的關系,她現在和魏縣令交好,若是縣丞敢包庇馬家,那她不妨就送魏縣令一個政績。
這時門口傳來了響聲,一隊衙役走了進來,他們一見馬家父子受傷倒地,都拔出了大刀,將林芷清兩人團團圍住。
縣丞隨后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一看到馬家父子那般模樣,心里一驚,“馬老爺,這是怎么了?”
馬德才看到縣丞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縣太爺,你可要為草民做主啊。”
這句話音剛落,他伸手一指林芷清,“就是他,傷了我兒,我兒以后怕是不能人道了。”
林芷清冷哼了一聲,“難道不是你兒子強搶民女在前,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縣丞對于馬偉倫干的這些事早有耳聞,只是馬家勢大,每每都用銀錢解決了事情,從來沒有鬧到衙門過,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道。
縣丞面色變了變,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一碼事歸一碼事,縱使馬偉倫有錯在先,你也不該出手傷人,讓馬家絕了后。”
林芷清瞇起眼看著縣丞,“大人的意思,是打算包庇馬家了?”
“放肆,本官何時包庇馬家了,這個事就是你的錯。”
隨后他又接著說道,“來人啊,把她給我捆了。”
“大人,我勸你三思,你今天捆了我,日后可不要求我出衙門。”林芷清絲毫不懼,一臉嘲諷的看著縣丞。
縣丞聞言心里一驚,莫不是這小女子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馬偉倫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你不過是上河村的一個農女,還敢威脅縣太爺。”
縣丞一聽林芷清只是個小小農女,頓時沒有了顧慮,手一揮,衙役們就上去將林芷清和林淑蘭都捆了起來。
林淑蘭心里一慌,雙手拉著林芷清,“大姐姐。”
“別慌。”林芷清依舊一派鎮定,任由衙役捆綁。
縣丞又是一揮手,衙役們押著她們二人,就出去了。
一行人來到院子里,馬家的家丁站在一邊,歐陽飛等人站在另一邊,衙門來人之后,他們就沒有再動手了。
縣丞此時又一揮手,“把這些人也給我抓起來。”
林芷清面露愧色,朝著歐陽飛開口說道,“抱歉,連累你了。”
歐陽飛不以為意,眉角一揚,“無妨。”
說完他就從懷里摸出一塊令牌,伸手一推,令牌呈現在縣丞面前,“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縣丞打眼一看,頓時嚇得屁滾尿流,跪倒在地,“下官該死,下官該死,下官有眼無珠,不知道大人在此。”
縣丞的話讓林芷清一頭霧水,這什么情況,歐陽飛有官位在身?魏縣令說過他并未入伍,難道做了文官?
歐陽飛語氣一凜,“還不放人。”
縣丞大氣都不敢出,只一個勁的揮手,示意衙役放人。
他在心里把馬家父子罵了千遍萬遍,什么人不好惹,惹了眼前這位,他的官位怕是都要不保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馬德才傻了眼,剛才得意洋洋的神情僵在臉上,他當即跪倒在地,額頭緊緊的貼著地面,卻是不敢說話。
歐陽飛又開口了,“縣丞大人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
“來人,把馬家父子給我抓起來,帶回衙門受審。”縣丞現在哪還敢包庇馬家父子,當即讓衙役們拘了馬德才。
片刻之后,受傷的馬偉倫也被衙役們抬了出來。
縣丞一揮手,就要把他們帶回衙門,馬偉倫忽然大叫起來,“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是林海禮慫恿我的。”
林芷清聞言,伸手阻止了衙役的動作,“等等,讓他把話說完。”
馬偉倫也不用林芷清問,自己就把昨天林海禮找他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林芷清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心里怒火中燒,眼里竟是透露出一股殺意。
老宅的人,她早就不放在眼里,只要他們不作妖,她也沒想過要趕盡殺絕,只是這一次,林海禮踩到了她的底線。
林淑蘭的拳頭緊了又緊,臉上的神情都有些猙獰了。
這一瞬間她曾經在老宅受過一切苦楚,走馬觀燈似的,一幕一幕,都在腦海里浮現。
這些年來她積壓在心底的恨意徹底的迸發出來,她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開口說道,“我要殺了他。”
林芷清伸出一只手握著她的柔夷,另一只手輕輕的拍了拍,示意她冷靜下來。
馬偉倫說完了所有的事,縣丞一揮手,馬家父子就被押解回衙門。
林芷清走到歐陽飛身邊,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只見歐陽飛點點頭,快步出了馬家。
林芷清帶著一眾傷員回了上河村,同時,衙門的人也到了。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上河村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只有零星的幾戶人家還透著微弱的光。
“砰砰砰”衙役大聲的砸著門。
老宅各房屋里的燈都亮了起來,林海柱從屋里走了出來,“誰呀,這半夜三更的?”
他一邊穿衣服一邊走到了大門口,門哐的打開,一眾衙役涌了進去,一個捕快一把揪著林海柱的衣領,“林海禮何在?”
林海禮這時剛從屋子里走出來,一見是衙役,又點名找他,心里一慌,掉頭就往屋里走。
一個衙役發現了異狀,追著他就進了屋里,也不管是不是林海禮,當場就拿下了。
衙役押著林海禮出了屋子,把他帶到捕快跟前。
林家的其他人這時也都從屋子里走出來,一見這副情形,都是一愣,還是林劉氏反應快,小跑幾步,走到捕快跟前,“官爺,這,這怎么上門來拿人了?”
捕快瞟了林劉氏一眼,目光一轉,看向林海禮,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林海禮?”
林海禮無奈的點點頭。
“帶走。”
林劉氏一把拉住了林海禮,轉頭看著捕快,“官爺,我家海禮這是犯了什么事?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捕快冷笑一聲,“抓的就是林海禮,放手,你若是再阻撓官府辦案,連你一塊帶回去。”
捕快說完話,手中的大刀半出鞘,林劉氏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當即禁聲不敢再多言。
林二生走到捕快面前,拱了拱手,“官爺,不知我家海禮這是犯了什么事?”
“教唆他人,強搶民女,明天縣衙就會公開審理。”捕快說完,一揮手就押著林海禮走出了院子。
林家老宅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周圍的鄰居,好些村民都在看熱鬧,捕快的話一出,頓時在人群里炸開了鍋,周圍的人都小聲的議論紛紛。
林家這頭,林芷清帶著一眾傷患回了家,家里也是一片混亂,孩子們都哭做一團,王美娟還暈了過去,人事不省。
直鬧到凌晨,林芷清才安撫好了眾人。
一夜無眠直至天亮,林芷清一大清早就起身安排好家里的事,急急的帶著林淑蘭去了鎮上。
今天衙門公開審理這件事,是她故意安排的,所以她才一早就來到了衙門。
八點一過,衙役們都已經在公堂上就位,縣丞換了官服在案桌前坐定。
“啪”一聲驚堂木響起,師爺站起身來,大喊一聲,“帶人犯。”
馬家父子和林海禮都被押解到公堂之上。
縣丞又是一拍驚堂木,“林海禮,馬德才告你教唆他兒子強搶民女,你可認罪?”
林海禮當即狡辯,“大人明查,草民從未做過此事。”
“你放屁,前天下午就是你約了我在逸風閣喝茶,逸風閣的老板和小二都能為我作證。”
“要不是你說你侄女貌美如花,我又怎么會起色心?”
“昨日也是你跟蹤你侄女,把她的行蹤透露給我,不然我怎么知道她會去布莊,當時你也在場,現場可是有不少人看到我們在一起。”
馬偉倫的話,句句屬實,林海禮辯無可辯,耷拉著腦袋,一臉死寂。
縣丞又是一拍驚堂木,“林海禮,證據確鑿,你認不認罪?”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做過。”
林海禮心存僥幸,大喊冤枉,他總覺得只要不認罪就還有翻盤的希望。
“來人,用刑。”
衙役們當即就把他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打起了板子。
林海禮哪里吃過這種苦頭,沒挨幾下就受不住了,“大人,我認,我認罪。”
縣丞舉起驚堂木又是一拍,“林海禮,教唆他人,強搶民女,判流放八百里,即刻啟程。”
隨后他又開口說道,“馬偉倫強搶民女,判監禁三年。”
“馬德才縱仆傷人,判監禁三個月,賠償苦主一千兩白銀。”
忽然,有人上前喊冤,“大人,請為草民做主,馬偉倫當街調戲小女,小女不堪受辱,自盡而死。”
又有人上前,“大人,請為草民做主,馬偉倫強搶小女為妾。”
一時間,衙門口跪倒了三五個人,都是狀告馬偉倫調戲良家婦女,或是強搶民女。
林芷清拉著林淑蘭退了出來,后面的事,她絲毫沒有了興趣,她之所以要縣丞當眾審理,就是料到會有眼下的狀況發生。
林淑蘭不解,拉著林芷清的手,“大姐姐,為什么走了?”
林芷清卻是冷笑一聲,“報仇去。”
她帶著林淑蘭上了馬車,直接去了城門口。
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終于,林海禮的身影出現了。此時他一身囚服,被兩個衙役押著,朝著城門口而來。
林芷清也不心急,就這么等著,直到他出了城門,才駕著馬車慢悠悠的跟上。
衙役們押著林海禮,一路不停,直走了半個小時,才在城外的一處小樹林停下休息。
林海禮從來沒有吃過這般苦,一屁股坐倒在地,卑微的開口說道,“官爺,給口水喝吧?”
衙役們瞟了他一眼,“等著。”說完兩個衙役都走開了去。
林芷清這個時候,帶著林淑蘭出現了。
她雙手環胸,一臉譏諷的看著林海禮。
林淑蘭一步上前,“啪”,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無恥。”
林海禮雙目圓瞪,惡狠狠的看著林淑蘭,“林淑蘭,這事是你自找的,是你羞辱我在前。”
“你…”林淑蘭氣得渾身發抖。
林芷清淡淡的開口了,“林海禮,淪為階下囚的滋味如何?”
林海禮心里一動,視線轉到林芷清身上,“是你對不對?這件事都是你安排的?”
“啪啪啪”林芷清鼓起掌來,“還不算太笨。”
“不然你一個從犯,怎么就成了主謀,而且只有你一個人流放。”
林海禮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不住的后退,“你想干什么?”
林芷清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把匕首,在手掌上輕輕的拍打著,“我這個人呢,護短,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所以…”
林芷清頓了頓,語氣一下子變得無比冰冷,“你該死!”
林淑蘭忽然一把搶過匕首握在手里。她急促的呼吸著,手也不停地顫抖著。
林海禮這下真的害怕了,他趕緊跪地求饒,“淑蘭,我是你五叔啊,你不能殺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林淑蘭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朝著林海禮走過去,“你不配。”
說完她就一刀扎了下去。
“啊,救命啊,官爺,官爺救命啊!”
只是任他如何叫喊,都沒有人出現,林海禮心如死灰,眼神一變,惡狠狠的盯著林芷清,“林芷清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哼,”林芷清一聲冷笑,“那我就讓你連鬼都做不成。”
林淑蘭又掄起了匕首,又是一刀刺下,然后是無數刀,她發了瘋的在林海禮身上亂刺。哪怕林海禮已經死了都沒有停下。
林芷清上前制止了她,“淑蘭,他已經死了,冷靜下來。”
林淑蘭失聲痛哭,手里的匕首哐啷一聲落了地,“大姐姐,我殺人了。”
“淑蘭,他死有余辜,如果昨天我沒有到,你會是什么下場?”
林淑蘭默默的流著淚,昨天發生的事是她一輩子的噩夢,她再不想去回憶。
過了良久,林淑蘭停止了哭泣,她轉過身來看著林芷清,“大姐姐,從此以后我不想再被人欺凌,你教我吧,如何變得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