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七八位年齡不一的男子齊步而來,對著吳縣丞行禮。
“你們終于來了!太好了啊!我一直盼著你們來呢!”吳大勇迎上前,笑著道。
他含笑同眾人打過招呼后,隨著又轉頭朝沈芙蓉和徐蕭離笑了笑:
“發生疫病,兩位縣衙的軍醫以及縣里的郎中,也不夠用,我便召集了縣里自愿救助的大夫們。”
徐蕭離朝眾人拱手:“各位之深明大義,讓人欽佩!槐南鎮終當何命運,就全仰仗各位仁醫了!”
“徐公子客氣,有什么需要盡管說。”眾郎中紛紛還禮。
沈芙蓉見狀,笑看了徐蕭離一眼,心道他還挺會收攏人心的。
接下來,徐蕭離和吳大勇二人一唱一和,各種夸獎的話簡直不要錢地往外砸。
一會兒忠肝義膽,又一會兒救死扶傷,過一會兒又是大晏的濟世良醫,直砸的一群老郎中眼淚汪汪,恨不得當場用一死來表忠心。
說完了好話后,終于開始說正事了。
眾人認真商議起了如何安置疫民,如何搶修義診之處用來接待染病百姓。
這還是沈芙蓉第一次見徐蕭離處理正事,她只覺得徐蕭離整個人像一個不停歇的陀螺一般,不停地變換著臉色,游刃有余地行走在形形色色的郎中之間。
雖然他嬉笑,但她知道。
眼前的人絕對不會是甘于平庸,安于現狀的人,他日后也絕不會是那池中之物!
“只是,病患甚多,雖然藥囤了不少,但咱們人手不足卻是個很大的問題。”史郎中一臉沉重地說道。
他是在這縣城濟世堂的大夫,早就得了要封城的消息,東家走了可他沒走。
現在城里急缺大夫,他選擇留下來治病救人。
“沒有足夠的人手,怕是很難自如應付。”
畢竟僅僅只靠幾個人是絕不可能拯救一個縣城里所有的人的。
“我本來想找些人協助,在縣衙的醫者教導下使他們學習醫術,但都怕傳染拒絕了。”
吳大勇搖搖頭,“在這關乎千千萬萬百姓生死的緊要關頭,只好靠咱們自己想辦法撐著了。”
他是冒著很大的風險在做抗疫這件事,除非他們最后成功消除瘟疫,要不然死罪一條。
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看到他開口,徐蕭離當即也站出來道:“吳大人說的極是,為今之計只能靠我們自己,一而當十,十而當百了。”
眾人紛紛點頭。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要上,那就只有大家一起上。
跟疫情作戰也等于是戰爭,而他們,就是即將上戰場的戰士。
這一片看不到邊際的廣大戰場上,所有郎中醫者,皆都在這一刻,面露肅然之色。
“等一下,還有我們!”
就在這時,眾人身后,一道聲音響起。
眾人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街角處艷陽夾裹著傲然而立的身影越走越近。
“段神醫!是段神醫!”眾郎中一臉狂熱地喊道。
不止這些郎中,就連徐蕭離和吳大勇二人都無比的震撼。
段醫生神醫之名在外,地位超然,人人敬仰,卻淡泊名利,避世已久,誰也沒想到他此刻竟然來了槐南鎮。
段生一襲白衣無暇。他衣發翩躚,踏風而來,周身神光祥和溫潤,氣息清冽。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來自幽林谷的一眾弟子。
他們皆浴光而來,目光之熱,都無畏懼之色。
“呼!”眾人不由臉色亢奮。
原本因為困境產生的陰云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光明前途:
“段神醫他們此番現身槐南鎮,定是要和我們一起對抗瘟疫。”
“天吶!我這輩子竟然能有幸同段神醫共事,真是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啊。”
“有段神醫在,我們絕對能戰勝疫情!”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段生大步跨到沈芙蓉跟前,對著她作揖:“見過師父。”
跟在段生身后的那一個個男男女女,皆對著沈芙蓉齊齊行禮,都恭敬的喚了一聲:“師祖。”
眾人:什么?
這是什么情況?段神醫居然喚周娘子師父?
眾人內心泛起驚濤駭浪。咕嚕!每個人不禁咽了咽口水,但依舊無法緩和震驚躁動的心情。
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周娘子,竟然是神醫鼻祖般存在的一代祖師奶奶?
看到這幫許久不見的徒子徒孫,沈芙蓉晶燦的眼睛不自覺的彎起,笑了起來:
“免禮!免禮!來了就好!一路辛苦了!”
兩撥人見禮之后,吳大勇朗聲大笑:“我槐南鎮有君等相助,實是槐南鎮百姓之幸也!我在此先謝過了。”
段生開口說道:
“瘟疫大災,蒼生死劫。事關千萬百姓,救蒼生天下于水火這是我等的責任。”
“師父傳書給我,我便帶著一眾徒兒快馬加鞭趕來了。”
眾人滿臉激動,立刻贊口道:“先生以眾生為重,不慕虛名且大公無私,實在是令人折服。”
徐蕭離卻是看了沈芙蓉一眼,怪不得她不著急,敢情是暗暗請了位神助攻。
沈芙蓉任由徐蕭離審視,神情不慌不忙,甚至還掀起視線,與他對視一眼,勾起嘴角一笑。
徐蕭離不由得回她一笑,詢問道:“周祖師,你上次說的那個治瘟疫的方子是什么?”
沈芙蓉搖頭失笑,段生來后,她的輩分驟然被抬高,直接成了祖師奶奶。
她掏出了方子,遞給徐蕭離:“愿這方子,能救那些可憐的百姓。”
這是沈芙蓉憑借記憶,一個字不錯的寫下來的藥方。
不僅寫出了所用藥,還有藥量,以及熬制的方法,當然還有每天用量。
徐蕭離伸手接過,展開看了一眼方子,眸光一閃。
眾郎中驚詫沈芙蓉居然能拿出治療瘟疫的方子,個個伸長了脖子,急忙湊過來看。
方子里,并無什么太過貴重的藥材。
眾郎中用眼神來去了一個回合,那邊吳縣丞、段生等人已經都看過了方子,為首的史郎中拿著方子,抖了兩下,問道:
“周娘子,這方子開的實在怪異,用量也毫無章法可言,這當真是治療疫病的方子?”
另一郎中也應和道:“恕我冒犯一言,是否是娘子記錯了方子呢?畢竟這方子上有十幾味藥材,按這用量,根本不像是一個飽讀醫術的大夫會開出來的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