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周二爺的講述,周學政搖了搖頭:“如若為保安穩,卻置蒼生于不顧,青州百姓再度生靈涂炭之時日將近。”
之后,他又望向徐蕭離,不免摸著自己的長須贊嘆道:“后生可畏呀。”
徐蕭離微笑著回道:“小侄看到了百姓的苦,自然也就不肯讓自己袖手旁觀。”
周學政頷首,轉而憂慮道:“瘟疫蔓延速度極快,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控制,整個青州府域都會陷入這場瘟疫災難中,到時,將死傷無數。”
周二爺聽了兄長之言,頓時眉頭一皺,“據說這瘟疫氣勢頗兇,還死了不少官差。”
徐蕭離點頭,聲音沉重的說道:“染病之人皆身體酸疼,全身長滿膿包,痛癢難耐。”
沈芙蓉摸了摸唇,若有所思。
根據描述來看,槐南鎮的這場瘟疫很有可能就是天花。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人引起的一種烈性傳染病,傳染性強,病情重,染病后死亡率高。
人被感染后無特效藥可治,患者在痊愈后臉上會留有麻子,“天花”由此得名。
在古代,天花是非常恐怖的瘟疫,死亡率極高。
但是在現代,天花是已經被戰勝甚至是消滅的瘟疫,對人類造不成什么威脅了。
“染病的人除了身上出現了紅疹,是不是還發熱?”沈芙蓉問道。
徐蕭離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沒錯,患者皆出現了體熱、寒顫、沒力氣等癥狀,有的甚至皮膚潰爛。”
“這定是天花之癥了,我在書中見過。”
沈芙蓉緩聲道,“長紅疹、發熱便是天花的最基本的癥狀。”
“書中可記載了治療這瘟疫的方子?”徐蕭離眉梢微微挑動了下,似乎挺感興趣。
“治療天花病毒并沒有很好的直接有效的方法,不過可以用一些抗病毒和消炎抑菌類的藥物進行控制緩解。只是花費的時間要長些。”
沈芙蓉回道:“不過只要立刻接種牛痘疫苗,哪怕很快被感染天花。這樣也會形成一定的免疫力,等到發病,大部分也是輕癥。這樣死亡的人數會急劇下降。”
“瘟疫可以預防?”
徐蕭離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
在座的人幾乎全都呆住。
在他們的認知中,瘟疫一旦出現,就無法預防,無法治療,最好的辦法就是封鎖。
“接種牛痘就可以。”沈芙蓉笑了一下說道。
接種牛痘其實就是疫苗的原理,能夠讓人獲得對天花的水久免疫能力。
一聽到這話,周二爺也來了精神,急聲問道:
“蓉兒,你這預防瘟疫的法子是從哪本書上得來的?”
沈芙蓉自然不能告訴眼前人,自己預防天花的方法是在現代學到的。
她睜眼說瞎話道:“是從一本醫學古籍上看到的。”
“什么醫學古籍?”周二爺問道。
沈芙蓉淡淡的說道:“好像是一本叫神醫千金藥方古籍中看到的。”
“那那本千金藥方的古籍還在嗎?”
周二爺雙眼冒光,心里有些興奮。
如果他能得到這本古籍,他或許就能因此仕途升遷也說不定。
沈芙蓉信口胡說道:“前幾天去茅廁,我給撕了。”
周二爺聞言臉都綠了,嘴角狠狠一抽,嚴聲斥責道:
“千金中醫古籍珍本!這么重要的東西,你竟然…竟然…豈有此理!”
她居然當廁紙給用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一旁的徐蕭離忍著笑,繃著嘴,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道:
“當務之急,是讓大夫們去給感染瘟疫的人救治,不要讓災難蔓延下去。”
“只要官府與百姓上下一心,聯手對抗瘟疫,必能度過難關。”
“我欲親自帶人前往瘟疫區救治病患,只是醫學古籍沒了,不知這防治疫病之法…”
“我跟你去!”
沈芙蓉站起來道:“書雖然沒了,但治法在我腦子里。”
周父聽到沈芙蓉的話皺了一下眉,“不行,你不能去,太危險!”
萬一被傳染,那可就把命都搭進去了。
“對啊,這太危險了!”周二爺也站出來反對。
“我知道天花傳染,也知道這個病的致死率很高,但是藥用對了,很快就能治好。”
沈芙蓉瞧著身邊的人都是一副哭喪的樣子,安慰道:
“大家不必太過擔心,我有把握,不然豈敢以身犯險,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周二爺原本一肚子的不滿,但想了一些事情之后,神情慢慢平靜下來。
周父也只能嘆氣,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他十分理解沈芙蓉的行為,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救助受苦受難的黎民百姓。
可當父母的自然不希望兒女去冒險。
經過痛苦的思考,他還是決定放手,讓沈芙蓉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徐蕭離聽聞沈芙蓉也要跟去瘟疫區,心里十分佩服。看向沈芙蓉的眼神滿是欣賞。
這個女人真是讓人驚喜,又充滿了神秘感。
“什么?!”
饒是黎夜玉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這一刻仍舊沒能繃得住,她緊緊盯著十月:“你沒有聽錯?”
十月對她的反應一點都不奇怪,她當時就在現場也吃了一驚,還勸過,只是并沒有什么用處。
“我再不中用,也不敢聽錯這種話吧。”
分享著爆炸性的消息,十月的分貝也提高了不少,“夫人說她要去!而且明日就啟程。”
蘇芊皺著眉大吃一驚:“聽聞瘟疫十分可怕,遇人則傳,若被傳染了,就只能全家一起等死。”
黎夜玉眉頭微蹙,“這么危險,我想夫人肯定是不愿讓我們隨她一起去的。不過我決定了,我要跟著夫人,夫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十月看著黎夜玉,無比堅定的說:“你們去,我肯定也要跟著!”
有夫人和黎夜玉在,她什么都無所畏懼了。
她緊接著又問蘇芊:“你也會跟我們一起去吧?”
蘇芊有些心虛的笑了兩聲,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黎夜玉點點頭:“那都去吧。”
蘇芊斂眸思量,手心的帕子緊了又緊。
她的心里好亂。只要是人,都會怕死。她可不想跟她們去送死!
可若是她拒絕,被她們發現她并不忠心,怕不是要生吞活剝了她。
看來她只有吃巴豆裝病了。
巴豆性寒,可讓人壞肚子。
想著自己抱著肚子放屁、上茅廁的丟人情形,蘇芊的臉色難看無比。
罷了,丟臉總比丟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