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司令公館的浴室,就在黃定明住所的旁邊。
說是浴室,實際上是一個大大的浴缸,不過,比現在家里常用的浴缸大出許多來。
徐浥塵一米八幾的個子,躺在里面也不覺得局促。
滾燙的熱水已經倒好,徐浥塵浸泡在水中,又溫習了一下自己新的身體。
之前在醫院,徐浥塵只是用手上上下下摸了摸,憑的是觸覺。
這一回,脫光了躺在浴缸里,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差不多一米八五的身高,勻稱挺拔。
線條分明的肌肉,在古銅色的肌膚包裹下,男人味十足。
胳膊、上身包括大腿幾處傷疤,一眼便能看到,顯得格外醒目。
這些傷疤,有的是小時候練武留下來的痕跡,也有在日本陸軍學院格斗訓練時留下的紀念。
徐浥塵七八歲的時候,黃定明便把他的好友,同樣也是徐浥塵父親徐遠的戰友白振東請來,做徐浥塵的師傅。
白家是南方數一數二的武術世家,無論是兵器、拳腳還是暗器,都有獨門絕學。特別是白家祖傳的催眠術,更是一絕。
白振東是白家天賦最高的后人,只可惜,與徐浥塵父親徐遠一樣,在定泗橋戰役中,白振東不慎被炮彈擊中,落下了殘疾。
盡管白振東只能言傳,不能身教。
不過,徐浥塵在白振東指點下,拳腳功夫日益精進,同齡人三五個也近不了他身。
到了十六七歲,江南城里就找不到對手了。特別是白家祖傳的彈弓技法,徐浥塵是青出于藍,練得彈無虛發,準度不在白振東之下了。
只有催眠術,徐浥塵始終沒有領略到精髓所在,一直沒有什么進步。
又過了一年,黃定明的部隊編入了皇協軍,白振東不想和日本人有了什么瓜葛,便不辭而別,離開了黃家。
之后,再也沒有了白振東的消息。
正是白振東為徐浥塵打下了扎實的功夫底子,以至于徐浥塵在東京陸軍學院這四年如魚得水。
連續三年,陸軍學院搏擊冠軍,成為軍院的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
為在東京陸軍學院留學的中國學生,揚了眉吐了氣。
四年后,也就是畢業的前夕,徐浥塵被告知他將回國,被派往江城,做他養父城防司令黃定明的副官。
為徐浥塵任命的,是校務處處長青木三郎。
青木三郎不僅是教務處處長,同時也是徐浥塵射擊教師。
正是在他的調教下,加上徐浥塵之前彈弓的功底,他的射擊水準在陸軍學院,一直名列前茅。
這次到江城,青木三郎交給他的任務很明確。就是提升江城皇協軍戰斗力,把皇協軍調教成為圍剿抗日根據地的重要力量。
除了公事外,青木三郎還跟徐浥塵交代了些私事。
江城外圍了大隊青木一彥中佐,是青木三郎的親哥哥。
而青木三郎的親女兒青木玲子,兩年前,便追隨大伯到了江城,現在就在江城的竹機關,做諜報工作。
青木三郎自己去不了江城,便委托徐浥塵帶些本土特產和家書,交給哥哥和女兒。
泡在水中的徐浥塵梳理著腦海中的這些記憶,越來越覺自己身份的不一般。
除了皇協軍城防司令的干爹、地下黨負責人的三叔外,駐扎城外這個大隊的中佐竟然和自己也扯上了關系,這令徐浥塵沒有想到。
還有那個青木玲子,也不知道姿色如何,對不對自己的口味。
前些天重裝電腦,硬盤被格式化了,珍藏了四五年的島國風情片再也無法恢復,心里十分的懊惱。
要是能在這里,泡個膚白貌美的島國姑娘,豈不快哉。
反正再有兩年,這幫小鬼子就滾蛋了,也不用負什么責任。不知不覺間,徐浥塵腦子里又回想起硬盤中島國片的旖旎風光。
可另外一個念頭,在徐浥塵的腦海中涌了上來。
如果這樣混到抗戰勝利的話,自己豈成了助紂為虐的漢奸了嗎?
雖然是個工科生,可這段歷史還是很清楚的。
抗戰后,皇協軍的下場很不好,不少人被清算了。
到那時候,自己這個副官,一定是被清算的對象,肯定逃不過追責。
搞不好,抗戰勝利的那一天,就有可能是自己接受審判的那一天。到時候被一槍崩了,不是虧死了?
這可不行!
看來,還真不能就這么得過且過混日子。
除了享受人生保護好自己之外,為抗戰勝利做些貢獻也是要的。否則,就真成了漢奸了。
想到這里,徐浥塵忽然覺得自己高大了起來。
洗完澡,換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徐浥塵便回到了中庭的院子里。
黃昏時分,白天的燥熱散去,微風徐來,吹在身上格外的涼爽。
中庭院子里,一張大圓桌已經擺好了。
郭玉敏見徐浥塵從后院走了出來,說道:
“浥塵,四年不見你是越長越精神了。
剛才你一身污垢,還沒覺得出來。現在洗了澡、換上了襯衫再看,在江城這個地方,還真找不出像你這樣的俊后生了。”
“嬸嬸,男人要想我叔叔那樣,保家衛國,做一番大事業。也不是小姑娘,長得精神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徐浥塵忙說道。
“呵,老頭子,你看咱浥塵現在多會說話,把你都捧上天了。”郭玉敏笑道。
“怎么?夸我兩句都不行了?我這個司令好歹管著一千多號人呢。”坐在藤椅上喝茶的黃定明道。
“是呀,嬸嬸,叔叔要兵有兵,要槍有槍,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行了,你就夸你叔叔吧。
我到后院取兩瓶好酒,今天晚上你好好陪你叔叔喝幾杯。
看時間,再有半個多小時,思齊就到家了,思齊一到家,咱們就吃飯。”
見郭玉敏走開,黃定明沖徐浥塵說道:“浥塵,過來。陪叔叔喝杯茶。”
聽到黃定明叫自己,徐浥塵連忙走了過去,坐到了黃定明身邊,端起茶壺,為黃定明斟滿茶水。
黃定明端起茶杯,問道:“浥塵,這次陸軍總部將你派到江城,做我的副官,主要是做哪些事啊?”
“叔叔,我的職務是在東京陸軍學院任命的。
任命我的青木三郎處長只是籠統地交代我,讓我提升皇協軍的戰斗力,成為圍剿八路軍根據地的重要力量。
具體任務則要見到青木一彥中佐之后,才知道。
對了,叔叔,青木三郎處長和青木一彥中佐是親兄弟,江城竹機關的青木玲子是青木三郎處長的女兒。”
徐浥塵特意提了一下一下青木玲子,想聽聽黃定明認不認識她。
“是這樣啊,青木一彥中佐,我再熟悉不過了。每周一,我都要去他的營部參加軍事會議。至于那個青木玲子,我倒是沒接觸過。我就是個守城門、維護治安的,認識竹機關的人,也沒必要。”
聽到黃定明說不認識這個青木玲子,徐浥塵隱隱有些失望。如果這個青木玲子真的有些姿色的話,外人是不可能不知曉的,看來又是自己想多了。
現在想想,島國的風光片也不能看的太多。看太多了,一聽到四個字名字的姑娘,就開始想入非非了。
這種思想不好,十分的不好。
想到這里,徐浥塵接著問道:“叔叔,青木一彥的軍銜是中佐,你這個城防司令是什么軍銜啊?”
“皇協軍沒有軍銜,只是等同于陸軍軍官相應級別。
我這個城防司令相當于少佐軍銜,你這個副官本應該等同于上尉軍銜。
不過,上周軍事會議宣布你任職的時候,青木中佐特意提到,你的軍銜也相當于少佐軍銜。
我估計是青木中佐也想讓你參加每周例行的軍事會議,因為只有少佐以上的軍官才能列席會議的。
所以,他特意提到你的職位等同于少佐軍銜。而咱們的副司令和參謀長職位等同于上尉,都是參加不了軍事會議的。你這個副官,比他們級別都高。”
“原來還有這么多說道呢。”徐浥塵道。
“這里面說道多著呢。這么看來,日本人很器重你。
這樣也好,等我哪天干不動了,你直接接我的職位,日本人放心,我也放心。”黃定明喝了口茶,說道。
聽到黃定明的話,徐浥塵連忙說道:“叔叔,你可別多心,我可絕沒有取代你位置的意思啊。”
“這個我還不知道嗎?
日本人把你調來江城,應該也是考慮再三才決定的。
你是我的養子,又是青木中佐弟弟的學生。雖然是中國人,不過是在日本留的學,這樣的身份,大家都能接受。
這兩年日本人戰線拉得太長,兵源明顯不足,以前我們皇協軍就是帶道的,現在也得沖到前面了。
雖然這幾年你不在國內,應該也知道這些。我們這幫人看家護院還成,打仗就別指望了。”
徐浥塵心道:“這都1943年了,小日本打到了東南亞,又和老美在太平洋干上了,還哪有新兵派了。不指望皇協軍,還能指望誰了。”
可跟黃定明卻不能這么說,想想說道:
“是啊,叔叔。
在東京,青木處長任命我職務時,交代我的任務就是盡快提升皇協軍的戰斗力,成為圍剿根據地的重要力量。
照你這么說,帝國的軍隊是真的捉襟見肘了。”
“日本人要是自己能行,還用的著我們這幫雜牌軍嗎?”黃定明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