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含香院時,正值清晨。
夜空開始發亮了,在東方可以看見一道亮光,上邊發綠色,下邊是粉紅色,最后成為一道金紅色的光越來越擴大。
陳留縣的晨曦特別美麗,周遠顧不得欣賞,來回進出了通道幾次,發現沒有剛開始的時候快了,需要平心靜氣,接近一刻鐘才能進入修仙世界。這讓周遠少了一個逃命的本事,不過有銜月遁術在身的他也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隨后洗漱和換衣裳,要去給‘干姐姐’請安。
周遠離開了七天,沒有在縣衙報備,用屁股想也知道會被扣上一個庸怠誤政的罪名了,所以不急著去豐裕街尉所,要先去黑水崖給黑水夫人一個合適的理由再說。
黑水崖的四周河水潺潺,周遠走上河水,直接踏波上去。自從和黑水夫人義結金蘭,他也是黑水院落的里面,唯一一個可以先上崖再通傳的人了。
“不必通傳,也不必請安了。”
黑水夫人起了個大早,已經洗漱好了,站在老梅樹下——她好像很喜歡這株老梅,似乎滿地的落花讓她覺得不怎么孤單了。
金釧兒在旁邊伺候著,對周遠眨眨眼睛,狐貍耳朵豎起來一抖一抖,甜甜的笑。
周遠對著眨眼回去,黑水夫人就咳嗽了一聲,看一眼金釧兒,也不避諱,問周遠:“一天兩夜沒見著你的人影,是給你家師尊送行去了?”
一天兩夜?不是七天半嗎?
周遠嚇了一跳,也不方便問,順嘴說下去了:“回稟姐姐,是。”
黑水夫人的眼瞼跳了一下,聽這姐姐叫的,其實叫師母也應該呀。她遣退了周遠,周遠就踏著水波下崖,沒多久看見金釧兒跟下來了,涂著他送的胭脂,薄厚得當,被他摟懷里親了一口。
“周郎~~~”
登崖力士們連忙轉身,金釧兒就嬌軟的道:“你昨天早兒沒來請安,夫人就去含香院看了,發現你不在,親自跑了趟縣衙給你請假呢,讓妾身把假文送去了尉所。別看主母大人平日里不說,對咱們是真的好呀。”
周遠忍不住顫了一下。
金釧兒就不用說了,心里面想的念的都是他,只要他開口,就沒有不對的;
黑水夫人對他也好,他何德何能,在陳留縣有了兩個好老婆?
“幫我留意下蘭桂坊,要是有了好物件記得和我說,為夫買些東西送給姐姐。”
周遠決定大出血了。
黑水夫人給周遠請了兩天假,不夠再補,所以周遠今天休息,用不著前往尉所當值,有陳三兒和趙六在,也不會出什么處理不了的岔子。
問一下時間,也發現修仙世界和陳留縣這邊的時間流速不同,差不多1比5的程度了,就是說大周一天,是修仙世界的五天。周遠計算了一下,忍不住樂上心頭,美滋滋的去找王嬤嬤喝酒。
他領了巡邏山門的任務,一天5點功德值,二百天可以湊夠兌換斗狂秘訣的宗門貢獻,已經很值得了,現在看來,只需要四十天,只是一個月多點的工夫,他的修行速度就可以提高一半!
“咱們個老百姓呀,真呀個真高興…”
周遠美滋滋的,唱著歌,提著酒,拿著菜,去南院馬棚。
大清早的,王嬤嬤就在鍘草,準備草料喂馬,周遠看見旁邊堆滿的草料,笑容逐漸的冷了。從鍘好的草料來看,王嬤嬤三更天就起來干活——這老身子老骨的,受得了嗎?
“婆婆放下,快放下,來喝口酒暖暖身子,這天氣是越發的涼了。”
周遠扯著王嬤嬤,一點也不介意的在王嬤嬤斷了半條腿的板凳上坐下,把酒菜擺在破破爛爛的桌子上,說了:“雜事項的管事要是有意見,盡管讓她來找我說話!”
嘭的一聲,破山狼牙棒落在了地上,地面都震了一震。
王嬤嬤低頭吃菜時眼睛都有點紅了,只說著小石頭厲害了,有出息了,也勸說周遠不要常來南院馬棚,因為她在這里做活是二夫人的吩咐,不想連累了周遠。
周遠只是笑笑,朝王嬤嬤的飯碗里夾肉。
“呦,原來是周爺來啦,請周爺您安!”
過了半個時辰,外面整個都熱鬧起來了,卻忽的有人叫了起來。
一個穿著大紅色衣裳,脖子、耳朵、手腕都掛著金燦燦首飾的女人走了進來,大約三十歲的年紀,看見周遠就笑,彎腰給周遠請安。
“起。”周遠頭也不回。
這女人姓陳,叫陳蘭會,擔任郡侯府里的雜物管事,也就是管著馬棚、后廚、園林、夜香之類的雜事了,不單獨的屬于黑水崖或者二夫人那邊的沉香苑。不過以她三十歲的年紀能被仆役和丫鬟們喊一聲‘陳嬤嬤’,全賴二夫人那邊的面子。
陳嬤嬤給周遠請了安,盡了奴婢的本分后,走過來,拿起桌子上的酒就對著酒壺的嘴兒喝了一口,眼睛立馬亮了。
“好酒!”
她的手掌變成毛茸茸的爪子模樣,直接抓了肉吃,腳尖猛然一挑,踢斷了王嬤嬤椅子的一條腿。
王嬤嬤哎呦一聲,眼看要摔,陳蘭會也看向周遠的那邊,剛要對周遠說話,撲的只一腳,正踹在她鼻子上,踹得鮮血直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似那魯提轄拳打鎮關西,讓她的臉好像開了個醬油鋪,咸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周,周爺,以您的身份連女人都打?”
周遠的力氣何等大,陳蘭會嘩啦啦的摔了七八米,落在草料垛子上才沒真的受到骨斷筋折的傷害,指著周遠不敢置信的說話。
二夫人吩咐過了,一定不能讓王嬤嬤好受,她準備收拾下王嬤嬤再和周遠掰扯呢,反正有二夫人在,周遠也沒膽子對付她呀,哪知道她嘴巴都沒張開,迎面就挨了讓她捂著鼻子兩眼冒金星的一腳。
“周爺,二夫人可是說了,必須讓王嬤嬤這個老賊受到教訓,誰也不許護著她!”
陳蘭會大聲的叫嚷起來,周遠只是眼明手快的扶穩了王嬤嬤,一手提起破山狼牙棒,棒頭摁在堅硬的石臼上。
南院的都是駿馬,需要研磨草料和豆料仔細的照料,所以石臼很大很堅硬,但是和破山狼牙棒比起來就只是個呵呵。
石臼的石粉飄了出去,周遠抬抬手:你繼續說。
“周爺,您是貴人,日理萬機,擱以前您讓彩云和嬋兒兩個丫鬟給這老賊送飯送酒也就罷了,奴婢把酒菜拿走,幫著您隱瞞住就好,可是您親自來,奴婢要是不管的話二夫人可放不過奴婢,也不會放過您吶!”
周遠微笑著,破山狼牙棒把整個石臼都摁進了地里面。
“周爺,您可要想想二夫人,奴婢都是為了您好,上次金釧兒來,奴婢攆了,不也是為了金釧兒好呀…”
周遠的嘴角一抽,眼底忍不住的流露憐憫了。
見過作死的,還沒見過這樣作死的,搶走自己派人送來的酒菜也就罷了,還敢攆金釧兒,那可是他的老婆!
“你就是仗著二夫人有膽子對本官大吼大叫了?”
周遠笑吟吟的走過去,陳蘭會就臉色大變,不斷的往后面爬。
“奴婢是二夫人的人!”
“哼呵。”
“周爺,您可是府里的主子,您是官呀!您身份高貴不能打女人呀…”
周遠翻個白眼,他向來遵循男女平等的,所以幾分鐘后,陳蘭會是用脖子爬出去的,胳膊腿兒全被打折,哭著喊著對外面的仆役和丫鬟求助。
護院是請不動的,周遠是主,她是奴,沒有周遠的面子大。周遠把王嬤嬤直接帶走,走的時候又發了話,所以也沒有哪個丫鬟和仆役有膽子過去幫她。
所以陳蘭會發現天氣真的涼了,地面都冷冰冰的。
“小石頭,你這可是徹底惹怒了二夫人啊。”
被周遠帶進含香院的時候,王嬤嬤還為了周遠著急。
周遠只是安慰王嬤嬤,把伺候追電的丫鬟彩云叫來,給王嬤嬤收拾房間。
惹了二夫人,那就惹了吧。作為兩位郡侯的老家,當然要有自家人坐鎮的,主外的是巨鹿郡侯的親弟弟六爺,主內的就是二夫人,不過因為巨鹿郡侯安排黑水夫人幫襯的關系,主管內院的其實是二夫人和黑水夫人兩個人才對,關系不好。
以前的周遠真心不想惹二夫人,現在不一樣了,和二夫人勢如水火的黑水夫人,那也是他的老婆!
男人要為自己的女人做的多了,要提供保護,要哄著開心,要闔家歡樂,所以…這納妾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周遠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王嬤嬤很會照顧追電,也不用麻煩彩云了,把含香院打理得井井有條。如此過了兩天,也沒見二夫人找麻煩,不過在第三天晌午,周遠帶著陳三兒在酒樓吃飯時,四海樓的孫友德突然闖了進來:
“周爺,禍事了!你家姐姐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