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牛魔王的故事

　　只見這小孩背著一雙小手，小小的身軀卻有一種滄桑的氣質，他就那么慢悠悠的走進摩云洞，仿佛很是熟悉洞內布局一般，徑直走向大廳，沿途的小妖都像是看不見這個小孩一樣，很多從這小孩身旁急匆匆的走來走去都沒有看他一眼。

　　大廳之中的牛魔王還是一臉溺愛的望著紅孩兒，以他金仙級頂峰的修為也絲毫沒發現摩云洞中有什么不對，雷豪、孫悟空、獼猴王、犭禺狨王、獅駝王、鵬魔王一干妖王都分坐在大廳兩旁的客座之上閑聊著。

　　“老獅…”牛魔王待準備與獅駝王說些什么，但眼角掃過大廳門口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就呆滯了，抱著紅孩兒的手也變得無比的僵硬。

　　走進大廳的就是那個小孩，這小孩踏著平穩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主位之上的牛魔王。

　　牛魔王呆滯的眼神不停的閃動，張開的大嘴不停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剛才還有些喧鬧的大廳慢慢的安靜下來，在座的所有妖王都不約而同的望向那個小孩。

　　雷豪第一眼無意之中掃過這個小孩的時候，也像是看不到一般。但掃過一次之后他的雙眼之中閃過雷光，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隨意的用眼角描了一眼后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人類小孩’的答案。

　　但雷豪心中突然生出一個疑問：“這摩云洞那來的人類小孩？”帶著這個疑問，雷豪轉過頭，運起法力于雙目，仔細的來者的跟腳。

　　下一刻，雷豪的身軀也開始變得有些僵硬了，在他的雙眼中，這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人類小孩變成了金仙級強者，然而隨著那小孩一步邁出又變成了起碼是妖神級的強者，當那個小孩在雷豪的眼中邁出第二步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個要弄死他甚至都不需要動手的存在，當那個小孩在雷豪的眼中邁出第三步的時候，他身上含而不露的氣勢都放佛要將雷豪神識碾碎。

　　身軀僵硬的雷豪控制不住體內的法力，‘碰’的一聲，坐下的銅精寶座突然間四分五裂，雷豪坐著的姿勢卻是沒有絲毫變化，放佛屁股地下坐著一個無形的寶座一般。

　　一旁的孫悟空正覺得這個身穿道袍的小孩那老氣橫秋的模樣有些眼熟，坐他旁邊的雷豪坐下的寶座突然間四分五裂，孫悟空還以為雷豪受了這個小孩的暗算。條件反射的掏出金箍棒便高高的躍起一個力劈華山砸下。

　　那小孩很是隨意的側頭看了孫悟空一眼，然而這個很隨意的眼神就像是一個百萬斤巨錘重重的砸在了孫悟空的身上，使他來的快，去得更快。孫悟空就和一枚炮彈一樣擊穿了大廳的石墻，狠狠地砸進了積雷山的山體之中。

　　見到這即使是做夢都不會夢見的一幕后，大廳之中身下的幾個妖王都瞪著萬分驚恐的眼神望著前身的小孩。

　　一個眼神擊飛了孫悟空了，小孩看了雷豪一眼，輕聲吐出了兩個字：“有趣。”聲音和真正的小孩一樣稚嫩，甚至還帶著一些奶腔，

　　但現在就是打死大廳之中的幾個妖王，他們都不會相信眼前這位真會是個普通小孩。開玩笑，眼前這位要是小孩，那他們算什么？王八蛋么？

　　一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的牛魔王，即使是孫悟空擊穿大廳石墻的巨響都沒有絲毫動彈一下，卻像是被這兩個字解了定身咒一般，火燒火燎的站起來，一把將幾個呼吸前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紅孩兒丟給一旁的獅駝王。十分標準的行了一個道禮后，垂著頭，聲音有些哽咽的道：“師兄。”

　　大廳之中的所有妖王心中都掀起驚濤駭浪，這個恐怖到詭異的小孩是牛魔王的師兄？是那個山門有如此恐怖？

　　那小孩看著他面前幾乎要流下淚來的牛魔王，稚嫩的聲音響起，“這些年，到是苦了你了。”聲音回蕩在安靜的大廳之中。

　　牛魔王搖了搖頭道，沒有說話。

　　看著牛魔王如此，小孩再次開口說道：“你是我一手帶大，我知你的心思，只是時機還不到。今天你子滿歲，大老爺命我為他送來兩物。”

　　說完，小孩輕輕的一張手，一顆火紅的蓮子和一面小小的令旗輕輕的飛向獅駝王懷中的紅孩兒。

　　聽見小孩說大老爺，牛魔王雙眼之中突然涌出眼淚，淚水順著他的臉頰便滑落了下來。牛魔王也不用法力蒸發這眼淚，任由它不停的滑落。

　　名震三界的牛魔王就這么流淚了，一種名叫滄桑的氣質從他的身上慢慢的涌出。

　　小孩最后笑著看了牛魔王道：“安下心，你我還有再見之時。”說完，他的身形便慢慢的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牛魔王流著淚愣愣的盯著小孩消失的地方，沉默了良久后才開口道：“我有些累了，今日的慶典老獅你替我主持。”厚重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

　　說完之后，牛魔王步履有些踉蹌的走出了大廳。

　　大廳之中的妖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情況。

　　小孩走后，僵硬的雷豪才恢復了自由，他雙眼中帶著驚恐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才他雙眼看見的威壓，太、太恐怖了，恐怖到即使是他這種骨子里就是個亡命之徒的妖怪，都沒有一絲兒反抗的欲望。

　　幾個呼吸之后，孫悟空一身灰塵的拖著金箍棒、垂頭喪氣的走回了大廳，回來的路上他終于想起為什么那小孩的表情他會覺得眼熟了，當年跟隨這祖師身旁的那幾個童子不是個個都是這幅神情么？他還記得剛入門的時候，他看那幾個童子臭屁哄哄的樣子不順眼，還想過背地里敲他們悶棍的。

　　不提大廳之中妖王翻涌的心思。紅孩兒的滿歲大典還是進行。

　　鐵扇公主與無淚指揮這摩云洞內的所有女妖還在不停的忙碌著，絲毫不知道大廳之內所發生的事。

　　不停的還有妖王上門賀喜，牛魔王這等名震三界的大妖舉行慶典，只要是有點門道的妖王無一不想擠進這個慶典。這個慶典對與一些妖王來說，即使實力和地位的象征，也是一個名揚妖族的好機會。

　　獅駝王抱著紅孩兒換換的走到鐵扇公主的身旁，一臉笑容的鐵扇公主有些奇怪的看了獅駝王一眼：“老獅，你牛哥呢？”

　　獅駝王的臉上有些遲疑，想了想道：“老牛說他今日有些身體不適，回房休息去了，讓俺幫忙主持今天的慶典。”

　　鐵扇公主的臉色變了變，有些惱怒的道：“這頭色牛，定是又想偷懶，敢在我兒的慶典之上撂挑子，老娘不拔了他的牛皮。”

　　說完便怒氣沖沖的向牛魔王的居室走去。

　　牛魔王躺在一章巨大的牙床之上，雙眼無神的望著上方，他的思緒已經回到了那還是一只牛的時候。

　　他開了靈智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師兄，就是剛才那個童子。聽師兄說，他的母親被一頭猛虎咬死了，他守在母親的尸體前不停的哀鳴，師兄見他可憐，便將他撿了回來。

　　他見的第二個人便是師尊，一個有些無良的中年人，只是那個時候他還不能叫師尊，和師兄一樣，也就大老爺。

　　開了靈智之后，他已經不記得他的母親了，他只認得師兄，只認得大老爺。那個時候他懵懵懂懂，總是纏著師兄，每天餓了就找師兄討吃的，師兄也總是將大老爺賜給他的丹藥給他吃。

　　那段時間是牛魔王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沒有任何煩惱，也沒有什么理想，也不需要修煉，每天都甩著尾巴與師兄一起四處溜達，師門里除了師兄和大老爺，還有許許多多和善的師兄師姐，師姐們總是偷偷的背著大老爺給他們吃肉，大老爺說過了，不準吃肉，要吃就只能吃天上的霞；師兄們總是偷偷給他們飲酒，大老爺也說過了，不準飲酒，要飲就只能飲蓮花上的露。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大老爺出門的時候給大老爺做做臨時的腳力，他那個時候就知道，大老爺其實走的比他跑著還快，只是大老爺很懶，懶得連走路都要騎著他。

　　后來，師門散了。很多平素對他和師兄很好的兄弟姐妹都死了，沒死的也都被抓了，連大師兄都破門出教了。熱鬧的師門一下就變得冷清了，偌大的宮殿只剩下他與師兄兩個，再也沒有師姐偷偷摸摸的給他們吃肉，再也沒有師兄偷偷默默的給他們飲酒。

　　大老爺也變得沉默了，沒事不再逗弄他了，也不再騎著他到處亂跑了，每日都在宮一大缸、一大缸的飲酒，牛魔王還記得，當初大老爺是不飲酒的。

　　師兄說，只有所有的師兄師姐都回來，大老爺才會高興，師門才會熱鬧。

　　牛魔王就說，他出師門去救那些師兄師姐，師兄不讓，他就躲起來和師兄鬧了一年，師兄終于同意他出師門了，臨走是喝的醉醺醺的大老爺說收他為最后的一個弟子。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只什么都不懂的牛了，他是牛魔王，西牛賀州積雷山摩云洞大力牛魔王。

　　只是在這西牛賀州與天庭與佛教暗斗了這么久，也沒能救出幾位師兄師姐，但是他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