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靖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昊天大神身上,看上去還是和之前一樣,一邊身體是白色一邊是黑色。可以明顯看到是白色這邊身體在說話,所以嘴巴張的角度很小很別扭。
在他說話的時候,左邊黑色身體便揚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被其右邊白色手臂連忙擋下,并緊緊抓著左手按在身前。
這個過程中,昊天大神始終一副溫和平淡模樣,甚至在其右邊的眼神中還流露出寬容寵溺的神色。
枔靖不確定對方究竟是兩個魂源本來就不對付,彼此傷害,還是在她面前故意做的秀。
見對方主動開口打破僵局,便也隨口應道:“呵呵,也就一般般靈驗,賺一點辛苦費而已。倒是昊天大神就算是高坐神壇也有大把信徒和供品,是我們這些苦哈哈比不了的。你別告訴我你故意把我引到這里就是想在我面前秀一把的?”
昊天大神對枔靖明顯帶著揶揄的話一點也不為意的樣子,依舊神情溫和地笑著說道,聲音微微低沉且充滿磁性。
其實枔靖以前經常聽別人說某某說話可有磁性可好聽了,一直不懂究竟怎么個“磁”發,后來認識了大青,那家伙在門外極盡股或只能的時候說的話,拋開其話的內容如何不說,但是那音質是真的好。而現在,昊天大神的嗓音卻比大青的更“磁”性:微微低沉,柔和中帶著兩分正氣和威嚴,可是低緩的聲線卻莫名讓人感覺語氣中的寬厚包容之意。
昊天大神便是用這樣的嗓音和語氣對枔靖繼續說道:“看來枔土地對我的成見還真是大啊,不過這不怪你。只是我也有一些難言的苦衷,這次聽聞枔土地以一己之力鏟除鬼域,抑制魔物肆虐,實在讓我感慨不已,雖然有些不便,但仍舊趕來,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幫忙?
枔靖以前當護工的時候聽別人講話就喜歡聽關鍵詞,因為工作原因接觸的人不是病患就是病患家屬,幾乎都有各自的苦楚和苦衷,那話匣子一旦打開基本上都是一本哭淚史。所以只拈關鍵詞來聽。
在她耳中,這昊天大神說了半天,她就聽出兩個字——幫忙。
且不論對方究竟是不是來幫忙的,但就這兩個字她就不愛聽了。
丫的,若說是普通人沒有那個實力自然也就沒有那個義務去匡扶天下維護天下平衡,但神畢竟和普通人不一樣,不是自掃門前雪。
難道這個世界被魔物入侵,還在自己的世界上建立了基地(魔域),作為神明難道不應該主動鏟除魔物,不應該把除魔當做己任的嗎?
他昊天大神可是被辛圖國敕封的護國神仙,在凡人眼中,他才是這個國家的正統神仙。
魔域在這里肆虐那么久,危害周邊百姓,他一直沒動作就算了,此時竟然跟她說:要不要他幫忙?
啊呸,既然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做這個世界的主人,那也用不著尊重了。哼,就算是裝的風度翩翩,說話磁性又怎樣!
枔靖當即毫不客氣地道:“辛圖國以舉國之力供奉昊天大神,才讓大神坐鎮神都,庇佑這數城之地。我可拿不出一個國家的人民信仰和財富聘用閣下,所以,我的忙不勞閣下幫。”
“呵呵,曾經聽聞枔土地雖為土地婆,人們覺得一個女子守護一方終究太過辛苦,本想再供奉一個土地公為枔土地分擔,也好有個伴,不至于神途孤單,可聽說枔土地不僅將方圓幾十里的男鬼都訓斥了一通,還殺的殺趕的趕,甚至還下達了敕令,說什么只有能打開土地公神龕的才有資格成為土地公。哈哈,真是好氣魄啊。今天一見,果真是異于常人。”
喲呵,看來這家伙高坐神位,把她調查的還是很清楚的嘛。
柔和的磁性嗓音帶著嘲諷,讓人莫名心生煩躁,想將這個虛偽的家伙一神印砸扁。
不過枔靖終究是理性控制住了感性,“是啊,雖說土地公只是個神位,但既然想跟在我身邊那自然不是隨便個阿貓阿狗都行的,有要求不是很正常嗎?倒是昊天大神被人供奉了一百多年,也沒見給身邊設置門檻卻仍舊空空如也。”
既然不能隨便動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在魔域里鏖戰數月也沒空放松下嘴皮子,此時機會正好。
對方披著溫潤如玉的皮囊(半張),用溫和磁性的聲音故意挑釁搞事情,她自然也不帶怕的。就算是言語上也不會白白讓這個家伙撿了便宜去。
——不知道是昊天大神另一邊的黑色身體的反抗力量加大,還是枔靖的話讓對方有些分心而亂了陣腳。
此時,枔靖見那黑色的手竟然掙脫另一只手鉗制,張開五指,指端唰地長出又長又鋒利的黑色指甲,唰地一下,竟一把撓在自己臉上。從右邊眉骨上方一下子劃拉到做下顎,右邊臉瞬間留下四道深深的凹槽,要不是能量體的話,這一下就該露出白骨血肉翻翻的場景了。
不過即便是能量體,這黑色爪子撓下的凹槽也過了好一會才緩緩愈合上。
白色的手再次制止黑色的手,在枔靖面前表演了一場“分體式手舞”,自然,昊天大神正好不用再跟枔靖掰扯,回避被懟的尷尬。
他一邊制止另一只手繼續傷害自己搞破壞,一邊用他那引以自傲的磁性嗓音,帶著寵溺的語氣說道:“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多少給我一點面子啊,乖,別鬧了。”
“我用自己的魂力滋養你,讓你與我融合,你就真這么狠心傷害我?這也是你自己的身體啊,你就算是還在為當年的事情生氣,可是也不要傷害自己的身體啊…”
“枔土地還在這里看著呢,等回去你想怎樣都行,好不好?”
“我這次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枔土地商量,就等我一會,一會就成…”
在枔靖眼中,昊天大神一邊表演著雙手舞一邊自說自話,至始至終沒有聽到從那半邊黑色身體里吐露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