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的鋒利三角形尖牙,帶勾的爪子,黑黢黢干癟癟的瘦骨嶙峋的身體。
嚎叫時,嘴巴都扯到后頸窩了,強烈的血腥怨煞氣息從漆黑的沒有眼白的黑瞳和口里傾瀉而出。
——這才是魔胎本來的樣子、本來的聲音嘛,搞那些虛的干什么。
來來,既然大家都如此真誠相待,好好比劃比劃。
枔靖愈加賣力地發射元能箭。
射了快一天的箭了她也不嫌單調,畢竟她現在就只有這一招能拿得出手的。還好是遠程攻擊。單不單調無所謂,能干架就行。
枔靖又不敢走近了拿搟面杖砸,一是搟面杖攻擊力太弱;二是剛才對方就是想蠱惑她靠近些,肯定憋著壞,等她靠近就暴起傷人或者從她背后的通道逃走。
所以,她此刻才真正解鎖神仙打仗的標準姿勢——站在原地放技能!
枔靖每次發射的元能箭都剛好從那個破開的豁口,直接射擊在魔胎愈加丑陋猙獰的身體上。
她更像一只馬蜂,將正在孕育中的小嬰兒從安逸舒適的睡夢中生生地吵醒,然后一遍遍地用毒針去戳人家。生生地戳破對方純真無害的偽裝,露出黢黑又丑陋的本質。
人家可是用了上百年才布下的局,才好不容易披上偽裝,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卻被她一下子撕開!
那個又黑又干癟癟皺巴巴的嬰孩努力掙開外面的囊膜,終于撕開一個更大的口子,從里面擠出兩只黑色的如同雞爪一樣的小手。
大概因為被強行剖開又中了那么多箭的緣故,魔胎行動有些遲緩。如果說囊膜原本對它是一種保護的話,那么現在則完完全全變成了一種禁錮。
原本當它孕育到最后會將囊膜中的能量完全吸收,它也就自然而然脫殼而出。
一開始它還有些躲避元能箭的攻擊,后來發現不管怎么躲都躲不掉,也就不多了,硬扛著攻擊,然后更加瘋狂地撕扯著囊膜,用滿是交錯的尖牙去撕咬,不斷擴大囊膜的豁口。用所有力量總算撕開一道豁口,徹底爬了出來。
此時,小小的身體干癟的更厲害了,就像是一層黑色的橘子皮貼在一副人形的骨骼上。
碩大的腦袋占據了身體一半體積,剩下的軀干和四肢分攤剩下的一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巨頭怪。
眼睛的地方弗一睜開,露出漆黑的沒有眼白的眼球,透著駭人的光芒。
嘴巴張開“哇”了一嗓子,大嘴幾乎將整個腦袋分成了兩半,與小黑子的第一次進階差不多。
而且和小黑子也差不多,嘴里布滿參差交錯尖牙…不,小黑子那滿口白牙比這家伙好看多了。
小嬰兒完全從囊膜中脫離出來,張開猙獰的大口,細細的如同干柴棍兒的四肢從地上跳起來,直撲枔靖面門。
咻——
一支元能箭毫不客氣地的射中張開的大口上,爆出一團精光,然后被彈開了!
枔靖心中一驚,沒想到完全脫離囊膜的小東西的防御這么厲害。
手上動作沒有絲毫遲疑,搟面杖伺候。
一棍子將其掄飛,砸在旁邊的石壁上。
不管如何強悍恐怖,但總歸只有一個小嬰孩大小。
再次遭受攻擊的魔胎身體更加干癟,就像在沙漠的烈日下曬了幾年的干尸一樣。
那玩意兒也是頑強,身體砸在石壁上不等落地,小腳在墻上一蹬便再次朝枔靖撲來。
枔靖抽空發了幾次元能箭,雖然沒有一支箭將其身體射穿,但仍舊造成一定困擾,讓她再次用搟面杖將其砸飛了出去。
而且她發現,自己每一次攻擊單看沒造成多大傷害,但無數次累積下來還是挺明顯的。
好在一開始她便占據了主動位置,只要不心軟手軟,堂堂土地神也不是真的軟腳蝦!
…咔嚓,嘩啦——
隨著一道黑色影子與搟面杖親密接觸后在空中劃過優美弧線,撞擊墻壁,發出清越的類似薯片捏碎的悅耳聲,那頑強的小嬰孩終于碎成渣渣掉落地上。
枔靖累極,連搟面杖都有些提不起來了…
哦,搟面杖已經不知何時化為飛灰了。
查看屬性值,精力一欄竟然只剩下不到二十點了…好險,若是降到十點以下,就像游戲人物一樣,基本就失去行動能力了。
一手拄著搟面杖,戒備著碎落一地的渣渣,生怕就像影視劇里魔幻鏡頭一樣,這些渣渣突然在一股旋風作用下聚攏起來之類…
一手連忙隨便拿出一個啥供品咔嚓咔嚓啃起來。
隨著能量補給和精力值恢復,枔靖感覺各項屬性都一點點回歸。
稍稍恢復一些,枔靖便開始打掃戰場。
即便是碎渣渣也不能隨便丟棄啊——之前黑陶罐被村民砸碎了,不是也被三娘修補好造了這么一個玩意兒出來嗎?
且說枔靖這邊仔仔細細地將那些小碎塊收集起來,另一邊,存放陶罐的石頭也有了些變化:隨著頑固分子被干掉,中心的結界之印露了出來,陶罐底部竟然壓著一個已經看不清顏色的…肚兜?
根據整個陣的設計及其中因果聯系,想來這就是那個被虐死的寡婦的物件吧。
枔靖一趟趟將這里的東西運出洞府,此時已下半晌,趁著還有陽光好好曬一曬。
搬來干柴準備將這一切都焚燒了。
火光一起,濃煙滾滾…好像柴火有些濕?
里面傳來除了噼噼啪啪聲之外的嗚咽聲,如泣如訴,綿綿不絕。
在火光中,枔靖恍惚看到那個女子悲慘的一生,恍惚看到了人們對她的偏見和迫害,也看到了她對命運的抗爭。
那些干尸碎塊上果真有一縷縷魂氣冒了出來,彼此糾結成一團,發出凄厲的慘叫。
想要從火光中逃離…這里面果真有貓膩啊。
想逃?沒門兒?
然而就在枔靖已經擰開了聚靈瓶瓶塞準備著時,只見那件遲遲沒有燃燒的肚兜突然動了,張開朝那團魂氣包裹而去。
恍惚看到魂氣并不甘心,任由其在肚兜里面左沖右突,還是被包裹的結結實實地。
里面的掙扎越來越弱,最后歸于平靜。
呼地一聲,火苗舔舐著肚兜,終于燃燒了起來,變成一抔灰燼。
枔靖默默地擰上瓶塞,她離開時,圓頂山再次發生了坍塌,將山谷也填平了。
回程時,枔靖順便將那些老鼠蛇兔子的尸體處理一下——燒了。
這一刻,所有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