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靖幾乎下意識的就拿起就近的一只烤雞,好香,好誘人…她感覺此刻她的小肚肚也出奇的餓…
昨天顯示神明手段時,她的確想過“土地神顯靈”的信息肯定會傳回村子,人們或許出于敬畏或者祈求保佑什么的而帶著香燭供品前來。
她以為會過兩天呢,沒想到這么快。
枔靖正要嘗嘗這烤雞的滋味和前世的有啥區別,以及安撫一下咕咕叫的肚子時,窗臺方向傳來夭夭焦急的呼救聲:“小土地救命,小土地快來啊…”
枔靖偏過頭就看到小桃樹幾片可憐巴巴的葉子在窗戶晃動,一只粗糙的大手正緊緊拽著小桃樹細小的枝干使勁兒地扯。
有人欺負她的手下?!
她頓時一驚,直接丟下手里的烤雞跑到窗戶前。
只見夭夭的靈體此刻和小桃樹徹底融為一體,一邊努力對抗大手的揪扯一邊憋著勁兒給枔靖傳音求助。
“小土地你快勸勸那些村民,他們,他們要把我拔掉,我,我快要撐不住了,小土地…”
可不,枔靖探頭往外面一看:一大群扶老攜幼的村民圍在她神室周圍,有的在鏟除周圍雜草,有的平整地面方便跪拜,有的干脆開始清理石頭上的青苔樹枝落葉什么。
一邊整理一邊無比虔誠地說,之前他們忽略了土地神,讓她多多擔待之類。
還有的村民沒來得及供奉,手里提著供品排隊地等著向她這個土地神禱告。
神位前,還有正在燃燒的香燭紙錢,以及堆滿了一地的各種供品,相當地壯觀。
那些堆在地上的供品便在人們的禱告中,逐次地升起一個個虛影,紛紛匯聚到神室中的小方桌上。
比如原本供奉的是幾個蘋果,就從實物的蘋果上升起透明的蘋果虛影。
如果是雞鴨,則是雞鴨的虛影。
蠟燭蘋果就是蠟燭蘋果的虛影…
實際上就是一種信仰念力的能量化。
小方桌上那一大堆的供品就是這樣來的。
不過還有一些略有不同:人們燒是紙錢各有不同,但是能量化后都變成統一樣式的巴掌大的透明能量紙,每一張都統一面額:1能量。
而線香燃燒后便意味著完成供奉,能量化為一縷一縷如同透明絲線一樣的輕飄飄東西,硬要形容的話,那就像一根根長長的粉絲。每一根相當于2-3能量。
且說枔靖聽到夭夭求救聲立馬撲到窗戶邊,視線一掃過就看到神位旁邊,那個趴在石頭上想要將小桃樹拔掉的粗糙大手的主人——一個略微黝黑干瘦的中年婦人。
此刻在枔靖的本質視界中,夭夭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根死死抓著石頭縫兒,“小土地快啊,嗚嗚,我我的身體快被扯斷了,好痛,嗚嗚,小土地——”
小桃樹一旦被拔,意味著里面脆弱的靈室就會崩潰,夭夭和小黑子便沒了居所。
夭夭的力氣怎抵得過生人的力量,眼看著根須都被扯出來一截,枝干也出現斷裂的痕跡。
枔靖一看,這怎么行。
這兩個月來相處還算和諧,他們本質也不壞,算是她在這個異時空真正的鄰居。
況且她還和他們簽訂了主從的契約呢,她有責任給與庇護。
枔靖連忙跑到院壩邊上,朝婦人揮舞雙手大叫著讓對方停止拔樹,可是人神有別,她還沒掌握在生人面前現身的技巧,之前因為沒有生人也沒有那么多能量給她練習。
所以此時對方根本聽不見也看不見她。
眼看著小桃樹就要被扒掉了,怎么辦怎么辦?
枔靖終究成為土地神時間太短,情急之中根本想不出與生人交流的法子。
用神力嗎?普通人根本受不住,輕者魂魄受損,重者就會變成被她打散的其他陰魂一樣。
對了她不是還有實體的力量嗎?
枔靖視線正好看到不遠處的兩根荊棘藤…
且說那婦人已經拔掉神位周圍的其它雜草,唯獨這棵小桃樹——不管是什么樹啊草的,影響到了他們的土地神就是不行!
說來也是奇怪了,這小桃樹明明看起來那么的瘦弱,卻異常地頑固,她扯了幾下都沒能扯掉。
突然間,她手中吃痛,哎喲一聲,連忙松開手,放眼下一看,手掌上竟莫名多出幾顆荊棘的尖刺?!
拔掉尖刺,一個血珠冒了出來。
咦,這里怎么會有荊棘藤呢?剛才明明沒有的啊…
本來所有人都懷中無比虔誠的心為被他們冷落許久的土地神打掃神位,所以哪怕最微小的細節都會被無限放大并往“是否是土地神顯靈”以及“是不是土地神在給予他們某種提示”上面去解讀。
所以,當那婦人說出:“奇怪了,剛才我拔其它雜草的時候明明沒有荊棘藤的啊,怎么突然就…”時,立馬就有人說道:
“哎呀,于老三家的,你快別拔了,我看這小桃樹已經與土地神長在一起了,不一般啊。剛才一定是土地神顯靈,讓我們不要拔這棵小桃樹。”
人們連連附和:“對對,不能拔了,要不然剛才我們把周圍所有雜草樹枝都清理干凈了,為什么會突然冒出幾根刺兒條來阻止你呢?”
那婦人本來心中就有些惶惶,此時聽眾人這么一說,頓時臉都快嚇白了——天吶,自己莫不是得罪神明了!
“噗通”一聲便跪地上磕頭求饒,連手上被刺的血珠都毫不在意,“土地神保佑,土地神息怒,我剛才并不是有意的,求土地神明察。民婦一定盡心供奉,求土地神開恩…”
莫說,這次人們對土地神顯靈的解讀還蒙對了,正是枔靖這個小土地在給與的提示。
枔靖連忙去查看小桃樹,好幾條根都被扯斷了,枝干也差一點就斷裂。
此時,夭夭絨球一樣的身體上伸出細細的觸須,落在桃樹受傷的部位,用自身的能量慢慢地修復著。
他感應到枔靖關切又心疼的目光,立即表現出開心的樣子:“謝謝小土地幫夭夭解了圍,小土地是最棒的小土地。夭夭以后一定好好努力,不再給小土地添麻煩…”
枔靖露出慈愛又溫柔的笑容,伸手撫摸了摸比之前更加瘦小的絨團,輕輕點了下頭:“嗯!”
見夭夭沒有大礙后,便轉向另一邊的村民。等把這些事情安排好后再來好好安撫夭夭吧。
且說因為荊棘刺事件,眾人被婦人這么一帶,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朝著神位磕頭作揖。
枔靖感覺在香燭紙錢繚繞升起的氤氳煙霧中,一股莊嚴肅穆的猶如來自洪荒的氣息彌漫。
她也在潛意識中變得嚴肅莊重起來。
小腳丫踩在光潔的石板上,走到院壩邊上,看著面前跪拜的村民們。
當她意念中冒出“查看”的念頭時,他們頭上“啵啵啵啵”冒出一個個的屬性值氣泡。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個綠色的小球緩緩升起,并匯聚到她的身上。
這種綠色小球她比較熟悉,她前生最后一幕記憶便是人們為她送行時的感恩。
當綠色小球融入身體后,枔靖發現和前生的純粹感恩又有些不同,這些小球中幾乎每一個都包含了一個或者多個愿望。
于是帶著愿望的綠色小球最后紛紛化作神牌上許愿錄上的一行行的任務列表。
不管怎樣,枔靖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被人跪拜,承載著人們的希望和信仰。
沒來由的,她感覺自己肩上沉甸甸的,這便是人們對她或者說對神明的信仰啊。
視線從人群中掃過,最后落在那個叫于三媳婦的中年婦人身上。
剛才便是她在清理神位枯枝敗葉時想順便拔掉小桃樹。
她當然不知道土地神和小桃樹之間的關系,她只是想整理土地神神位。
然而枔靖情急之中卻用荊棘藤刺傷了她的手。
這就像是她為了幫一個朋友而把另一個幫自己的人拿針刺了一樣。
她自認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是把無辜人的犧牲當作“無所謂”“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刺了一下嘛”的狹義的“大咧咧”之輩。
她可以對那些惡鬼精怪痛下殺手,但卻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傷害到“自己人”。
或許在婦人和村民眼中完全沒有覺得剛才的“提示”有何被冒犯之處,但她仍舊打算為這個無辜的婦人做點什么,以彌補剛才的誤傷。
就在這時,枔靖恍惚聽到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在意識中響起:“…其實,神鬼與人的交流可以通過入夢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