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的歷陽軍伙同淮南軍,合計有十萬之眾,當天夜里有兩萬被困在沙洲出不來,而第二批兩萬人渡江時,被秦國趕來的戰艦擊沉了近三十艘,剩余的船只都趁著大霧四散奔逃,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奇跡般的逃到了遠處,竟順利的過了江,這一部分以韓潛部為主,約有萬余人,但也僅此而已,蘇峻的過江計劃徹底宣告破產!
蘇峻雖然急的食不知味,卻毫無辦法,逃走的船不可能回來,即使再征到船只,也是沒法離岸了,另擇他處渡江仍然不可行,秦軍戰艦整天在江里游曳著呢,何況霧天都沒法過江,更別提不起霧的天氣了,因此,蘇峻與剩下的六萬多軍只能困在歷陽動彈不得。dudu8.net武動乾坤 這個時候,包括劉琨在內,沒人能救得了他,蘇峻仿如大禍即將臨頭般惶惶不可終日。
而被圍困在沙洲上的衛策部,向秦軍請降者絡繹不絕,沒辦法,誰都想趁早離開這里,沙洲除了野草與小樹,什么都沒有,攜帶的糧草也不了幾天,留下來只能被活活餓死,倒不如賭一下自已的命運究竟如何。
至于歷陽城中,彌漫著一股頹喪的氣息,即便回返壽春,但秦軍遲早還是會來,只是徒勞無益,往江南去不了,江北又無容身之處,沒有人能看到出路在哪,因此,都有人縋城出逃,期望著以后能夠老老實實作個農夫算了。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熬。十天一晃而過,隨著天氣越來越曖,黃河凌汛終于結束,三月十日,云峰親率步騎十萬開始渡黃河,由于冰雪消融,河水湍急。渡河的速度并不快,十萬大軍連同裝備,最樂觀的估計,也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全部渡完。
而在這一天,江陵城中,陶侃剛剛收到了劉琨命他進軍。同時也加官進爵的詔令!
在中規中矩的接了旨,把使者安排去暫歇之后,陶侃面容一變,現出了明顯的掙扎之色。
毛寶不由問道:“師尊,如今陛下處境其極不妙,您是否在為此而猶豫不決?”
陶侃把目光望向了屋外,捋須嘆道:“并不僅止于此。我荊州北有雍、司,東臨司、豫,西接梁州,大江以南,則是江梁二州,江州溫太真,也就是為師那師弟,早已秘密降了秦國。恐怕陛下還對其抱有幾分期望。
呵呵荊州歷來為四戰之地,如今真成了四面受敵啊,自顧尚且不暇,何來余力攘助陛下?
更何況,陛下為人陰險,手段狠毒,可與之共患難而不可與之共富貴。dudu8.net武動乾坤局勢艱難之下,許下高官厚祿不計一切,他日若僥幸退去秦軍,必會把為師宣往建康。去除兵權。”
“這”毛寶咬了咬牙道:“當今天下,大勢漸明,陛下卻仗著那十來萬鮮卑精騎,困獸猶斗不肯縛手請降,孰不知,上至公卿,下至庶民,已悉數背棄于他,敗亡只是早晚間事,師尊,咱們不如也向秦王請降罷?”
陶侃略一遲疑,便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為師當年由你甘師叔中伏身亡而與秦王及師妹結怨,如沒這檔子事,降了秦王即便不如溫太真,入長安為一閑職亦是唾手可得,可如今,算了,不提也罷!”邊說著,邊連連搖著頭。
毛寶尋思道:“弟子認為,秦王素來有心胸開闊的美稱,而且那時也是他理虧,無緣無故出騎兵伏擊甘師叔,致使甘師叔含冤身亡,應不會揪住往事不放罷?何況那時韓勇襲取上庸,您也未有太多反應,這不是已經擺明態度了嗎?”
陶侃沒有答話,臉面的掙扎之色更加明顯,沒辦法,當年為圖一時之快,與云峰和荀灌娘對罵,言辭及盡惡毒。
毛寶還要再勸,突然,殿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師徒二人連忙看了過去。
一名親隨快步邁入殿內,向上施了一禮:“稟使君,有秦王使信求見!”
“哦?”陶侃不由與毛寶對視一眼,急聲招呼道:“快!快請他進來!”
“遵命!”親隨施禮離去。
毛寶忍不住猜測道:“師尊,秦王為何派信使前來?莫非是招降于您?”
陶侃雖然有也這個猜測,卻不能肯定,心里七上八下忐忑的很,然而,他強行保持住面容不變,無所謂道:“待他前來,一問便是,無須胡亂猜測。”說完,不急不徐的回到殿首,整了整冠服,這才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
毛寶看的直搖頭,師尊的心思,他當然明白,都這個地步了,還裝什么呢?只是身為弟子,也不好點破抹了師尊的臉面,于是跟著侍立在了陶侃身邊。
片刻之后,信使邁入殿內,拱了拱手:“末將奉秦王之命,特來給陶使君送上書信一封!”接著從懷里取出信件,遞了上前。
毛寶步下接過,轉呈給陶侃。
陶侃緩緩打開,細細看去,神色不見任何動容。
毛寶暗暗心焦,禁不住的斜眼看向幾案,他想看信上寫的什么,陶侃卻已經點點頭道:“請轉告秦王,老夫依言照做便是,江陵暫由毛寶坐鎮,待秦國派人前來,自當雙手奉上!”
“師尊”毛寶面色一變,話才脫口,已被陶侃揮斷,示意過會兒再說。
信使施禮道:“既然如此,末將會如實轉告大王,告辭!”隨即轉身離去。
陶侃怔怔的看著信使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把信件遞過去,搖頭嘆道:“秦王允諾即往不究,但為師須掛印歸隱,這荊州你暫時看著罷,勿要生出亂子,最多一年半載,秦王會派人前來。”
毛寶愕然道:“師尊,這怎么會是這樣?不就是口角之爭,秦王氣量怎會如此狹小?依您之才能,坐鎮一方綽綽有余,何況秦國已呈席卷天下之勢,盛世可期,如此形勢之下,誰人敢生出異心?莫非秦王還擔心您會心懷不憤?”
陶侃目中現出了一縷深思,接著就苦笑道:“或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或許是由于為師曾引俚僚洗劫武昌,又或許是對為師刺廣州時對百越所采的綏靖安撫手段頗為不滿,算了,想那么多做甚?為師今年六十有九,常言說的好,人到七十古來稀,也該歇歇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閱讀。)萬千書友齊聚讀讀吧Dudu8.Net,讀讀吧無彈窗,少量僅作開支。謝謝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