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胭脂香

　　墨煌這一路敲鑼打鼓，排場極大，本就朝著引人矚目去的。

　　現在楚地局勢極其怪異，項家叛亂來的極其突兀，秦朝在楚地的力量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蠶食了不少，讓項家成了氣候。

　　如果是在原本的歷史線中，這些曾經驍勇善戰的老秦人，現在應該進入了一觸即潰的廢柴狀態，但現在，由于秦始皇還活著，老秦人雖被弄得有些狼狽，但還有三分精氣神在，所以皆是怒火極盛。

　　但這些老秦人卻沒有急著還擊，而是嚴陣以待，等到秦朝主力前來清掃叛逆，但等來等去，卻直等到了一個孤身前來平叛的墨煌，這就讓這些老秦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秦始皇想什么。

　　而身在這一局中的六國遺貴，也對此感到困惑，不知道秦始皇是何用意。

　　在這種膠著的局勢下，所有的目光，都不由得放在了墨煌的身上，試圖通過他的行動，來揣測秦始皇的用意。

　　雖然排場弄得很喧囂，但墨煌端坐其中，卻頗有幾分靜氣，他閉目冥思，身上氣息起伏不定，時而烈焰熏疼，時而電光閃爍，弄得那些抬轎子的魔門弟子苦不堪言。

　　天魔金身這門混沌武道，乃是墨家武道翻轉而成，但這般翻轉，本質上只是一種突變性的異化，并不夠完美，墨煌此刻正憑借自己對混沌武道的認知，調整著天魔金身這門武功。

　　漸漸的，墨煌那本來十米高的巨魔之軀，正在不斷的縮小，結構正在不斷重組著。

　　巨大的魔軀，雖然在視覺方面有著極其強悍的表現力，單純的破壞力也會得以放大，但相應的也加大了負擔與耗能，而且戰斗的時候也甚是不利，很容易落入大象打老鼠的窘境。

　　所以墨煌第一個調整的，就是天魔金身修成之后的魔軀尺寸，將其調整為出力，耗能等等綜合性能方面最具性價比的形態。

　　其次便是調整自己的外形，身上的鱗片變得更加緊密，結構更為合理，遠遠看去，宛如一席邪異而威穆的鎧甲，而非那宛如兇獸的模樣。

　　這次調整，墨煌幾乎將天魔金身的大成之境，徹底大修了一遍。

　　混沌武道具備萬物歸一性，所有修行了天魔金身的修者，最終的都會不自覺向墨煌這原始天魔靠攏，而反過來說，墨煌也可以通過這種萬物歸一性影響所有修行天魔金身的修者，簡單點來說，墨煌的天魔金身是什么樣的，其他人的天魔金身，都會漸漸向這個方向偏移。

　　那些為墨煌抬腳，吹螺打鼓弄排場的魔門弟子，幾乎都修行了天魔金身，他們目睹了墨煌調整天魔金身的全過程，幾乎每隔一會，都會心有所感，不自覺便領悟了一些天魔金身的修行奧秘，修為開始突飛猛進，察覺到這一點后，魔門弟子便有些分神，經常去窺探墨煌。

　　偶爾有些福至心靈的魔門弟子，牢記了墨煌的形態，以觀想之法，默默存想冥思，修為提升更為迅速。

　　對這些弟子的行為，墨煌也不以為意，他在閑暇時，甚至會猶如自言自語般講述起天魔金身的奧秘來。

　　墨煌的聲音沒有任何遮攔，遠遠傳開，許多潛伏在周圍，跟蹤盯梢的人，甚至因為墨煌這般大陣仗，跑來看熱鬧的人，也聽到了墨煌的傳武。

　　這些人本來不欲多聽，但聽了幾句，卻逐漸入迷。

　　教會徒兒餓死師傅，這句老話，可以把封建時代的師徒關系一句話全部概括完畢，在古代，知識，尤其是一些能夠改變命運的具體技術知識，其珍貴性，遠非現代人所能想象的。

　　而武功這種關乎到力量的技藝，更是重中之重，即便是在原本的世界線中，老拳師練拳時被窺見了，為了保密，廢人招子或者挑斷手筋之事也不是沒有。

　　而在神兵大秦的世界線中，擁有超凡之力的武功，重要性便更近了一步，當年諸子百家中也曾有人對這般情況表示不滿，想要傳武于國，強國強民，但最終卻是無功而返。

　　這個世界線，武功源自于神兵，是兵主參悟神兵之力后，將運用，鍛煉，提升這些力量的奧秘，以具體的語言和文字敘說出來后，才有了武功的出現。

　　若無神兵傳承為引，這些武功要么無法入門，要么就是修成后威能平平，傳播開來也是沒什么用。

　　而武功泄密后，也會讓有心人反過來，讓有心人窺見神兵的奧秘，有許多不測，所以各家各戶也是對自家武功嚴加保密，過激一些，被陌生人窺見自己練武的場景，追殺而去也是正常之事。

　　這些因素交織起來，導致了武功在這個神兵世界線的特殊地位。

　　墨煌剛開始敘說天魔金身奧秘時，其實還有很多人是不以為然的，但是，當他們聽了一會之后，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奧秘。

　　天魔金身，無需神兵，若是修至不壞魔軀，憑借一雙肉拳，自身便是天下無雙的絕世神兵。

　　僅憑這一點，天魔金身在這個時代，便已經亙古未有的開創性前沿武學。

　　許多人聽著聽著，便不自覺逆轉神兵之力，按照天魔金身之法運功，而后，他們的體表便出現了漆黑的紋路，這些詭異的魔紋，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淬煉著他們的血肉，讓他們的體魄變得更加強大。

　　出現這般異狀，便已是修成了天魔金身的第一重境，這種淬煉會一直深入，從血肉到筋膜，從筋膜到骨骼，從骨骼到臟腑，最終修成強橫魔軀，開發自身潛能，獲得諸般不遜色于神兵異能的神通。

　　墨煌調整了天魔金身的具體形態后，也根據此開發出了相應的修行方式，畢竟不能每次都通過墨家武道翻轉修成，那只是渡化，而非修行。

　　“人心有迷，是為執，執迷不悟者，即是魔，所有人心中皆有魔，但無需畏懼魔，只因魔由心生，魔即是己，魔道之路，上者，以無上定力，降魔而超脫，是天魔，也是魔主，中者，與魔同存，己身即魔，是為真魔，下者為魔所馭，只是妖魔…”

　　雖只是自言自語，但墨煌卻猶如演講，語氣鏗鏘，敘說著魔道之路的理論，這些理論聽起來似乎沒有什么意義，但卻是貫穿天魔金身，甚至墨煌心目中魔道之路的核心，若有人真的聽進去了，仔細參悟，也有超脫天魔金身的藩籬，在魔道中真正另開一支。

　　這并非假設，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代武祖張三豐，便是以窮究天人之智，創造并且完善了道家內家拳的理論，并深入闡發，最終廣傳天下，各門各戶皆以此源，走上了自己的內家拳之路。

　　墨煌之前說了要在這秦朝以武立道，為這江湖開一條路，他便不會食言，同時，這也是為魔門爭天下奠定幾分跟腳與氣運。

　　人心擁戴，就是氣運，若是魔門理念得眾生認可，這天下，魔門如何坐不得。

　　理論講了一些后，墨煌便深入淺出講了一下天魔金身第一層“魔紋境”的奧秘：

　　“心屬火，魔紋勾心，便鑄魔火紋，可強化肌體爆發力，修至大成，舉手抬足燃氣成焰，威能強橫，腎乃水，可鑄魔水紋…”

　　由簡而化繁，由一而化萬，墨煌緩緩敘說，便為眾人展示了天魔金身的修行方向以及具體細節，而后轉入天魔金身第二重境“血肉境”。

　　墨煌緩緩敘來，并沒有動用自己語言中那勾人心神的詭異邪力，去強迫他人聆聽，而是是單純的方式去傳法。

　　言辭直白，剖析深入，闡述著魔道之奧秘，專注聆聽者漸漸增多，不知不覺間，那些為墨煌抬轎子的魔門弟子，神情也多了幾分鄭重。

　　聆聽妙法聆聽到酣暢處，而后便有人按捺不住，不再盯梢，快步而來，恭謹聆聽，更有人大膽提問，墨煌也不在意，稍微提點了幾句，見到墨煌這般作風，接下來便愈發熱鬧。

　　漸漸的，隊伍變得越來越長，專注聆聽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些人不一定認可墨煌的學說，也不一定認可魔門，但是，他們卻對天魔金身這門武道非常認可。

　　不多時，一座低矮之城鎮便已近了，那個膽敢毆打魔門下線發展業務員的江湖組織，就盤踞在這城鎮之中。

　　到了門口，墨煌卻沒有第一時間發難，而是停在城門，繼續傳法弘道。

　　說完了天魔金身后，便轉而說起了煉獄刀典，而后又說了說自己對秩序武道以及混沌武道的一些認知與猜想，這些皆是武道的最前沿領域研究與探索，在這個時代前所未有，發人深省，眾人皆是聽得如癡如醉。

　　城外之人聽得如癡如醉，但在城內，卻有人漸漸坐不住了。

　　“這所謂的原始天魔，好大的排場！”

　　城內青樓內，一個鳳目柳眉，身穿華服，姿容艷魅的女子眺望遠方，神色微有薄怒。

　　有人曾言，殺手與風塵女子，乃是人類最古的職業，這種說法是否正確，無人知曉，但毫無疑問，這兩種職業在戰國時期，便已是延綿深遠。

　　有需求，就有服務，人類的文明，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

　　勾欄院中，煙塵女子涂抹胭脂，點綴妝容，紅袖飄舞，以待恩客，那是一種風塵魅惑的香曼，待到夜深之時，女子以血涂抹紅唇，妖嬈而笑，提劍夜行，那是毒。

　　胭脂香，是這城鎮中的青樓之名，胭脂毒，是盤踞在這城鎮之中的影子。

　　而這華服艷魅女子，便是胭脂毒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