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準備偷偷去香江
林三七手里的這板乙胺吡嗪利福異煙片，還是上次給潘曄父親治療時剩下的。
林苦參是行家，一看便知，苦笑了一聲：
“小七，這是一只西藥吧？跟我們中醫沒有關系吧？”
林三七點點頭，用西醫的理論給林大夫解釋道：
“對，這是西藥，而且是一種最先進的西藥，就算是西方發達國家目前也沒有推出。這只藥一共有4種成份，其中成份有殺菌功能的，還有抑菌功能的。
西醫認為肺癆是由結核分枝桿菌感染引發的傳染性呼吸系統病癥，病菌主要在肺組織、氣管、支氣管和胸膜部位形成病灶，所以想要痊愈，必須要殺死結核桿菌。
跟國外目前剛剛推出的二聯療法相比，他們目前需要治療兩年左右。而我手上的這只乙胺吡嗪利福異煙片，最長需要6個月，最短3個月就可以痊愈，潘曄父親就是3個月時就無癥狀了。”
藥物療效，取決于病人的自身。
1960年的國人還沒有經歷過科技狠活，也沒有被大量抗生素污染，幾乎就是一張白紙。
所以一旦大劑量的抗菌藥物一用，療效非常神奇，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殺死體內結核桿菌。
林苦參聽到后，輕輕嘆了一口氣：
“半年之內就可以徹底治愈肺癆？西藥居然如此神奇，看來我們傳統中醫真的已經落伍了，我們中醫幾千年了，一直沒辦法攻克這個難題。”
林三七聳聳肩：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中醫不會消亡，但中醫注定無法重新成為主流醫學，以后只會做為補充了。”
這時候沈院長也披著一件外衣，憂心仲仲從黑暗里走了過來：
“喲，你們父子倆好悠閑啊，小子，有沒有什么吃的？我有點餓了。”
沈院長做為林三七公認的“干爹”，說話自然是不客氣的。
林苦參趕緊搬過來一個竹椅子，然后親自泡了一杯茶：“老沈，嘗嘗，這是我們東廣人最愛的烏龍茶。”
沈院長趕緊擺手：
“茶水就免了，我肚子里本來就沒油水，再直接喝茶容易胃痛，還是吃點東西吧，吃完了咱們再喝茶。”
林苦參尷尬地笑了笑，他是不愁吃喝的，小兒子的投喂讓他已經胖了幾斤。
沈國明做為院長，可不能像老林大夫那樣大吃大喝，要顧及影響，頂多就是在林三七這里打打牙祭。
林三七很快就端著食物過來了，一只山姆超市的烤雞，一包花生米，一瓶黃酒，外加幾塊糕點。
沈院長也見怪不怪了，撕下一只雞腿就開始啃了起來，舒服得直吧唧嘴，還不忘叮囑道：
“小七啊，咱們這個肺癆科住院部一個月之內肯定能建好，雖然暫時讓你當科室負責人，但只要你有秘方，這個正式科主任肯定跑不了你。
當了科主任，到時你就可以直升處級干部了，如果你的肺癆治療方案和藥物能推廣到全國，能消滅全國肺結核，恐怕我這個院長位置也要換你來坐，所以你要重視啊。”
建國初期，對干部的年齡沒有限制，因為我D是有優良傳統的，比如如果還在臺上的101，23歲就當軍長了，換了幾十年后敢想？
林三七對當不當什么主任院長的根本沒興趣，他只想當個快樂的采購科科長。
“沈伯伯，我想跟你請個假，大約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沈院長和林苦參同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向了林三七：
“怎么這么突然又要請假了？”
林三七在醫院里真的屬于三天兩頭不在崗，幸虧他是采購科的崗位，否則肯定要被有心人舉報了。
其實林三七是想趁肺癆科還沒有開起來，先跑到香江去搞定結核藥品的專利。
還是那句話，等昌平這邊開始治療，肺結核取得奇效，對這種影響全世界醫學進程的重大事件，鐵定會被各國間諜給盯上。
萬一藥物落入這批間諜之手，轉交到海外藥企手上，那這專利就白白讓人給得了。
所以林三七必須要趁機會先去申請藥品專利。
可是去哪里申請專利也有講究。
首先國內就可以排除，別說國內目前還不能申請專利，就算申請了，國外也不承認。
其次1960年跟我們建交的國家不多，幾乎都是亞非拉的窮兄弟，這些第三世界國家的法律不健全，想去這些國家申請專利，人家估計連專利局都沒開門。
北邊那個大國已經鬧翻了，想往北走顯然也不可能。
主流的西方發達國家當中，米國和罰國跟我們還沒建立外交關系，甚至還是敵對國家，連直通的飛機都沒有，除外交人員外根本去不了。
二戰那三個戰敗國現在自顧不暇，同樣沒有建交，所以也不用考慮了。
只有約翰國跟我們態度曖昧，1954年雙方達成互派代辦的協議，現在處于半建交關系狀態。
當然約翰國之所以這樣做，其目的是為了香江問題的溝通，有他們自己的考慮。
這也是香江成為我們對外交流的惟一重要通道，為什么港鷹當局對某些地下交易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的原因所在。
既然香江往內地走貨可以，那么林三七是不是可以反方向去香江申請專利？
香江這時候的法律體系和鷹國是一樣的，在香江申請的專利相當于在鷹國申請專利，可以得到所有歐美發達國家承認。
這是林三七能想到的最優先。
沈院長皺了皺眉：“小七啊，籌備一個全新的科室千頭萬緒，你做為臨時負責人這時候請這么長時間的假不合適，還是你有什么必須請假的理由？”
林三七當然不可能事事都跟沈院長匯報，尤其是他準備做的事情是大逆不道的，因為他不想經過組織批準，屬于私自往“國外”跑。
所以借口還是要給一個的。
“沈伯伯，你放心吧，我請假也是為了公事。你想想，如果我們的肺癆科想要全國推廣，那就需要有一套診斷標準和治療標準，對不對？
你看看無論是潘教授，還是馬連良，趙燕俠，他們最終確定是不是肺癆，用的都不是中醫的標準，而是協和醫院的X光片，這說明什么？X光片才是金標準。
我這么說，不是說我們中醫不行，像我幾位師父，像你和我老爸這樣的中醫大家，搭個脈就能輕易知道病人有沒有得肺癆，似乎很簡單。
但像你們這樣的神醫全國又有多少呢？偏遠地區的小城市，廣大農村地區條件落后，醫生水平參差不齊，他們未必能通過號脈號出肺癆來。只要是人為操作就一定會出錯。
所以既然我們要成立全國第一家肺結核專科醫院，那我們就要做到最好，最權威，最有可復制性。其中一臺X光機就省不了。沈伯伯，你現在申請X光機，你覺得要不要得下來？”
沈院長顯然被說服了，長嘆一聲：
“我去哪里搞來X光機哦。”
林三七不服氣了：“不是說滬海方面已經能批量生產X光機了嗎？沈伯伯，你這個院長不行啊，咱們又不是沒錢，買呀。”
沈院長一腳踢在林三七腿上，罵了一句：“滾蛋。”
1952年9月25日，國內第一臺200毫安醫用X光機在滬海醫學院和滬海精密醫療器械廠一起研制成功，安裝于中山醫院內進行試用，當時定名為“國慶號”。
1959年年底該廠還試制成功400毫安大型X射線機。從此，我國終于實現了X光機的成批生產，醫療事業因此而大大前進了一步。
這是官方宣傳的，但衛生系統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組裝機擺了，核心部件X射線管和高壓發生器還是需要進口。
但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你進口不到核心部件，你就沒辦法整機生產，最終只能說是突破了0，但離工業化批量生產其實還很遠。
“小七，你的意思是說，你準備替我們中醫院去弄一臺X光機來？”
“對，咱們這臺X光機省不了，沒有這臺X光機，哪怕將來我們的治療上出了成績，論文拿到外國去，人家也不會承認，因為論文是要講究證據的，你先得有證據證明你的病人是肺結核。
如果沒有這個X光片，外國醫生就會反問一句：你是如何事先確定這是肺結核？你都沒有檢查證據，或許這不是肺結核病人呢？那你怎么就敢說你能治愈肺結核？
沈伯伯，或許你會說，我們中醫有我們中醫的診斷方式，不需要X光機。但沒辦法呀，我們要走出去必須要按人家的游戲規則來，否則就只能閉門造車，自娛自樂了。”
沈院長還是有些為難：
“小七，我們是中醫院，如果我們中醫院也用X光機看病，那我們到底算是中醫還是西醫？恐怕醫院內部都會有不少人反對。”
林三七不以為意：
“管它是白貓還是黑貓，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正因為怕有阻力，所以咱們先在昌平分院試驗起來呀。”
1960年的沈國明這批中醫人，還是固執認為中醫院就應該完全采用傳統中醫的方法治療，要爭一口氣，要證明中醫并不比西醫差。
但他們哪里想到，再過幾十年，國內的中醫院基本上都已經是掛羊頭賣狗肉了。
一家中醫院幾十個科室，只有寥寥幾個中醫門診，剩下的全部都是西醫（現代醫學）的科室。
就拿幾十年后BJ中醫院來舉例，看看他們的簡介，設置的科室是什么：
呼吸內科、科消化內科、神經內科、心血管內科、血液內科、腎內科、內分泌科、普通外科、神經外科、骨科、泌尿外科、胸外科、心臟大血管外科、醫療美容科…
光看這科室介紹，誰還看得出來這是一家“中醫院”？
再看看BJ中醫院編制床位1400張，可這1400張病床，沒有一張床是屬于中醫的。
還有他們引以為傲的，在宣傳冊上重點標的：
該院配備3.0T磁共振儀、256層極速CT、數字平板血管造影系統、SPECT/CT、超聲內鏡、雙板數字DR、心臟三維標測系統、全自動智能采血系統、全數字平板乳腺攝影系統、聚焦超聲腫瘤消融機、數字胃腸造影系統等醫療設備。
以上這些機器先進是先進，可哪一臺跟傳統中醫是有關系的？
所以這到底是醫學的進步呢，還是中醫的退步呢？
沈院長還發愁另外一件事情：
“小七，這一臺X光機不便宜吧？關鍵是現在國外對我們禁運，正規途徑都買不到…噢…我明白了！”
正規途徑買不到，但不要忘了，林三七就是專門走不正規途徑的人。
林三七聳聳肩：
“沈伯伯，既然讓我當科主任，就按我說得一套來，這臺X光機我是一定要的，另外買機器的錢你也不要擔心，機器我先買來，醫院可以先賒賬，等咱們的肺癆科賺錢了，再用中藥材抵賬就行。”
林三七的“通道空間”里，還有全套的醫學輔助檢測設備，當初跟數字醫院交易的時候他是有所保留的。
這套檢測設備他就是想留給中醫院自己用的。
要不是怕以后他們白嫖成了習慣，把他林三七當冤大頭，林三七其實完全可以免費提供全套現代化醫療設備的。
沈院長思索了一會兒，這才下定了決心：
“行吧，那就按你的思路來，要什么設備你也自己想辦法，相信你有這個能力。這個假我批準了。”
只要不傻，沈院長都應該明白林三七的所做所為都是對中醫院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至于說醫院里可能出現的反對聲音如何壓制，這就是他這個當院長的事情了。
沈院長吃完，抹抹嘴巴又回去睡覺了，玉米地邊又剩下了林家父子倆。
林苦參剛剛沒說話，現在卻不得不多問一句。
兒行千里父擔憂嘛，X光機在國內明顯搞不到，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要出國了，涉及出國就不是小事。
“小七，你準備去哪里搞X機？”
林三七壓低聲音：“老爸，我準備去香江，偷偷過去，偷偷回來。”
林苦參心想果然如此，當然他也沒有反對，反正去香江嘛，對花都人來說那還不是家常便飯一樣簡單。
“現在去香江可能沒那么簡單，如果走程序需要上級批準，就算同意也要幾個月以后的事情了，你偷跑過去是對的，省了麻煩。”
的確是省了麻煩，現在出國是要審批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懷疑上。
另外就是國內這時候沒有外匯，出國要換匯，為了節約經費，所以十有八九是不會批準的。
別說是為了什么醫療事業，事實上在改開之前，國內和國外（歐美發達國家）的醫療交流幾乎為零。
改開后，國內所有醫生都大吃一驚，原來國外醫學科技已經這么發達了？
然后就產生了兩種人，一種是覺得國外這么先進了，那我們更要奮發圖強，努力追趕。
還有一種人覺得我們永遠也追不上了，打不過就加入，于是想方設法出國，然后一去不復返了。
林大夫迅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給了兒子一個成熟的“偷渡”方案：
“你準備去香江的話，不要走寶安縣。據我所知，從陸路走寶安，那邊的盤查和監控非常嚴格。尤其你一個外地人無緣無故去寶安縣肯定被盯緊，你完全到不了界河，更別提游過去了。”
林三七想起了前世的資料反問道：
“從花都到香江不是有直達火車的嗎？扒火車過去怎么樣？或者弄個假證明買個車票過去？”
林大夫不屑地哼一聲：
“你想得美，省港火車線已經在1952年的時候斷開了，兩地之間不再開行客運火車，否則你以為別人想不到坐火車跑香江呀，不過是半天時間就能到。”
林三七有些不解：“老爸，既然火車這么方便，49年的時候你咋沒想到坐火車去香江呢？”
林大夫苦笑了一下，長嘆一聲：
“看來你小時候的事情全忘了，當年我們全家就是在火車站南下的時候被攔住了，然后直接在站臺上被送到對面的北上火車上，咳咳…”
林三七一聽，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怪不得呢，林家明明在香江有房有存款，說明后路都留好了，怎么會突然自愿北上援助首都呢。
之前林三七有點想不通，現在一下子都明白了，原來是這么自愿北上的呀。
當然這也與老林同志識時務有關系，如果當時老林大夫堅持要求南下，拒絕北上，可能林家現在不是在四九城，應該是在清海或者苷肅了吧。
“哈哈哈，老爸，你也太慘了吧。”
林苦參自己倒了一本水，自顧自喝了起來：
“慘什么？現在不是挺好？重要的是我們一家5口人能在一起不分離，現在在首都，你兩位哥哥都娶妻生子，你也有了未婚妻，我們一家生活平平安安多好？
如果當年去了香江，是福是禍也不一定，香江到處都是黑警和社團，我們這樣的有錢外來戶很容易成為他們眼中的肥羊，到時什么綁架勒索都有可能發生，我們全家未必能太平。
所謂的時也命也，既然老天爺都不讓我們南下，而是北上，那我們就要順應天命。等熬過了這該死的天災，我們國家再好好搞經濟建設，未來成就不會比香江差，香江畢竟太小了。”
林三七心想，老頭的眼光是有的，能在最緊急的情況下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避免成為犧牲品。
但是老頭的眼光還是有局限性，沒想到幾年后搞的不是經濟建設，預想中的經濟軍事強國還要再等20年。
“對了老爸，那我去香江應該怎么樣偷偷過去？”
林大夫想了一下，想到了一個人：
“這樣，你到我們老家花都后，先轉道去中山縣。中山縣醫院的龐興文院長是我的老朋友，我給你寫封信。他在中山屬于地頭蛇，有辦法給你弄到船只送到香江，當初你五叔六叔就是這么過去的。”
林三七心想自家老頭子路子這么野的？三教九流都有人認識，看來解放前也不是個簡單的主兒。
原本他還準備嘗試一下游海去香江呢，套上幾個輪胎從紅樹林出發，感覺很刺激的樣子，再拍幾張照片，也算是歷史的經歷者，將來能跟后代吹吹牛。
不過比起游海去香江時一半的死亡率來，似乎平平安安坐偷渡船也挺好。
“行，老爸，我知道了，先去中山縣找龐興文大夫。”
“另外，你到了香江后，先去找你的五叔六叔，一來是看看我們在香江的產業怎么樣了？二來他們在香江的人頭熟，你有什么困難也可以讓他們幫忙。
你放心，不同于其他幾個占了我們家產的無賴叔叔，你五叔六叔從小是我親手帶出來的，醫術也是我傳授的，可以信任，不必有顧慮，出門在外終究要靠親人。
如果你缺錢的話，我在香江匯豐銀行存了20萬美金，加上這些年的利息、物業租金，這錢只會多不會少。到時我把存折給你，你隨時可以支取，但這事不要給你兩個哥哥知道。”
林三七一聽真感動了，這可是長子待遇啊，一般兒子可享受不到的。
“老爸，放心吧，我雖然沒有外匯，但我手上有不少黃金，足夠在那邊花銷了，實在錢不夠，不是還有五叔六叔嘛。”
林苦參微微點頭，對于這個小兒子的折騰本事，他現在是深信不疑的。
林三七沒說謊，他手上的黃金可真不少。
雖然書中沒有多寫，其實上次被派出所抓捕過后，林三七的黑市交易已經轉到了地下。
每次都是傅佐老爺子充當中介，那些不差錢的遺老遺少和資本家們，需要多少糧食和藥品，傅老爺子統計好，再交給林三七。
林三七再選定一個地方，把所有物資都運到那里后，自己先閃人，后面自然有人會來取貨。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林三七和交易者沒有面對面，雙方不會被一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