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七可不想成為國家專用找水工具人,全國旱災那么廣泛,尤其是北方各省全軍覆沒,到處都缺水。
不但是工業用水和農業用水不能保障,有些地方連生活用水都成了困難。
在這種嚴俊的情況下,如果被有關部門知道他林三七能找到地下水,那不用說,肯定會強迫他林三七滿山遍野,全國各地去找地下水,歇都不帶給他歇息的。
這可不是什么自愿不自愿的問題了,因為水關系到每個人的生存問題,這是天大的事情,壓倒一切的大事。
林三七一個人的“人quan”和全國的旱情比起來根本就不算個什么事情。
這跟“販賣”糧食不一樣。
糧食雖然金貴,但從國家層面來說,多你幾百噸糧食不多,少你幾百噸糧食不少,國家面對這點糧食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會針對你個人。
所以林三七找水非常謹慎,絕對不能讓人看到。
或許又有人說了,既然你林三七有這種儀器,有這個能力,為什么不采購個幾萬臺幾十萬臺物探找水儀打井機送給國家,幫助國家?
光有打井機不行啊,還得有配套探頭探管之類的耗材,找水儀需要電池,國內同樣沒有。
然后機器壞了,電腦板燒了,液晶屏不亮了等等,你怎么維修?這機器太先進太超前了,遠遠不是60年的人能維修的。
還有打井機也好,抽水泵也罷,都需要電力驅動,但全國大多數地方都沒有電,你也沒辦法運行。
關鍵林三七知道,之前已經有一個穿越前輩姓蓸名小強的好同志就是這么做的,什么機器都搬來,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然后…咳咳…進宮了…
寂靜的深夜里,農場所有人都睡著了。
為數不多的幾盞路燈也提前被林三七給關了,整個農場,或者說整個十三陵除了鬼火外,沒有一絲燈光。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林三七抱著物探找水儀,開始悄悄在整個農場的田地里開始尋找地下水。
他先去了農場的西邊尋找,之前農場的勘探,這邊地下都是巖石,不適合打井,但對于有打井機的林三七來說,巖石不是問題。
問題是巖石下面有沒有地下河流?
林三七手里的這臺物探找水儀是進口貨,做為民用型號,一般能探查地下300米的距離,這也是民用打井鉆機的極限了,再深就要大型鉆機了。
林三七拿著感應棒,幾乎把農場西測勘察了個遍也不有找到水源,不禁有些氣餒。
不得已,只能收拾機器往幸福河方向所在的北邊去尋找。
這邊到是找到了一處地下水源,可是水源的規模很小,做生活用水足夠了,想要澆灌1000畝農田卻是遠遠不夠。
東邊是生活飲用水井所在,林三七放棄了。
最后他連南邊的辦公區域都去尋找了水源,還是沒有發現地下水的蹤跡,這下林三七撓頭了。
出了農場可都是周圍村莊的地盤了,如果在別人家的田里找到了地下水,這水井一打,出了水算誰的?
完全可以想像,十三陵的農民鐵定會把水井搶走,聲稱是自己的,甚至不會讓中醫院農場分一點羹。
在大災大難面前,不要指望有什么謙讓精神,奉獻精神。
就算林三七提前知道哪有水源,提前讓上級出面圈下這塊地,但只要打出水井,土地原主人絕對會撕毀轉讓協議,絕對會出幺蛾子。
這讓林三七不禁長嘆一聲,看來真是天要亡中醫院呀。
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沒找到地下水的林三七正在發愁,這時候從平房宿舍里走出一個老頭,一會兒彎腰,一會兒踢腳,一會兒小跑幾步,顯然是在做早鍛煉。
施今墨老爺子正在做運動時,發現林三七坐在地頭上,托著下巴似乎有什么煩惱,于是心中充滿了好奇。
“噯,小七,今天怎么一大早就睡坐這兒發呆了?跟小曄子鬧別扭了?”
林三七看師父來了,趕緊站起來:
“老爺子,我這是在發愁啊,你看眼瞅著種子都種下去了,可是現在水源還沒有解決,咱們這農場可就辦不下去了,浪費我這么好的種糧啊。”
施老爺子聽后,站直了身子,面朝北似乎在遠眺燕山山脈。
“打水井啊,不能亂打,前面幾天我看紀院長楊科長他們在到處挖井,往下挖一兩米盡是石頭。如果我沒記錯,西邊挖了三次,北邊挖了四次,東邊一次,南邊也挖了一次。
結果水是沒挖到,人都累得個半死,其實他們是陷入了一個誤區,挖井也好,點穴也罷,那都是有一定規律可找的。找到規律事半功倍,找不到就是無功而返。”
林三七一聽就聽出味來了,驚訝地問道:
“師父,你說的挖井點穴,是不是要按風水來尋找?”
施老爺子笑笑:“你信不信我們傳統風水學?”
林三七看看左右無人,確定無人能聽到,便連連點頭:“我信我信,風水太重要啦。”
南方人最信風水學這一套,尤其是省港兩地,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要先找菩薩或者風水大師測算一下兇吉。
就連香江這樣繁華的大都市,中環金融經濟中心,里面辦公的都是精英白領,可是他們照樣迷信風水學,否則也不會有“中環風水大戰”這種狗血劇了。
林三七每年在祠堂里拜拜最虔誠了,自然是極其相信鬼神之說,或者風水之說的。
施老爺子一聽就笑了:
“差點忘了你是老廣,如果你信風水,那我給你一句口訣:
攔字最要甚分明,龍虎明堂皆審清,砂砂水水遮攔護,有去有來辨感情,如水理應性直流,遮攔一下便回頭,格局清雜皆用此,攔砂攔水攔氣流。”
林三七眨眨眼,這就有些不理解了,畢竟南派風水講究的是扔圣杯,那是一種新月型的竹制器物。
擲圣杯一般有三種結果,如果是一正一反,就代表所求的事神明同意了。
如果兩杯都是正面,就代表陳述不清或者機緣未到,神明裁定需要再請示,也有解釋說是所提問題已有定數不必多問。
如果兩杯都是反面,則是哭杯,就是表示神明不同意人們所求之事。
所以南方的風水好不好,除了勘察地形外,更多的是看神明或祖宗同不同意,這是關鍵。
就如同胡建人要出國,只要在媽祖面前扔下圣杯,媽祖同意了,拎上行李就可以上船出發。
不用管黃歷上今天宜不宜出行之類的,也不管對方國家給不給簽證…
而北派風水學更規矩,講究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有定數,必須滿足風水學上的幾個條件才是風水寶地。
所以北方的利害的盜墓賊完全不用看有沒有墳包,只要看看周圍的風水格局,就可以準備找到墓穴,甚至精準點到主棺在哪個位置。
“師父,這個這個,我是想找哪里有水,不是想找哪里有墓。雖然這十三陵中最多的就是墓,墓里面都是寶貝。可是,咳咳,這不是機關太多了嘛。”
施老爺子有些愣:“機關都是傳說…”
林三七有些不好意思:“我說的是公桉機關…”
“哈哈哈,你小子,好好的讓你盜什么墓呀,再說了,現在是什么時代?古董古玩根本就不值錢,你信不信天下第二行書,顏真卿的《祭侄稿》和100斤大米,讓老百姓選,老百姓會選哪個?”
施老頭的心情顯然不錯,于是耐心解釋道:
“風水學上教我們的是如何尋找墓穴的最佳位置,龍、穴、砂、水是四個最起碼的參考標準。
我給你的這句口訣是教人選址時如何避開水源,防止將來地宮進水。但是你反過來再想想,不是同樣在告訴你,哪些地方有水嗎?”
林三七聽了瞬間明白了,趕緊站起來:
“師父,您會看風水呀,趕緊給我講講,咱們這農場哪里可能出水?”
施老爺子嘿嘿一笑:
“別的地方不敢保證,但這十三陵是完全符合風水學布局的,非常規整,所以要點穴不難,要找水源也不難。小七,你看看眼前這些山走勢,就能找到規律。”
中醫院農場的田地,隱隱是三面環山的,正北方的天壽山最高,左右兩側都有矮山,形成一個半包圍的結構。南邊像個出口,正是醫院和宿舍所在。
這樣的布局,相當于中醫院農場是半獨立的一塊地,翻過右邊小山就是其他村莊,翻過左側的小山就是思陵。
如果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這里不算最好的風水寶地,皇帝是看不上的,但也是一塊不錯的寶地,否則崇禎皇帝的思陵也不會在隔壁了。
林三七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來,除了山還是山,山有什么不一樣?
“師父,我還真沒看出來,您幫我說說?”
施老爺子也不惱,他的脾氣好,于是伸出手指著眼前的最高的山說道:
“你看這座山,這叫主山,也叫玄武。以這座山為中心,后面還有什么少祖山、祖山的,我們先不管。主山的兩邊,你看還有幾條小山脈像爪子一樣伸出來,呈懷抱狀。
這兩座小山可是有講究的,左邊的叫白虎山,右邊的叫青龍山。不過正前方缺少一個案山,規置不完整,所以注定成不了皇帝陵墓,可惜了。”
林三七心想,可惜啥,我死后是要葬在花都的,十三陵最好也不眼饞,還是趕緊告訴我哪里有水源吧,這都水了多少文字了,讀者要罵人了。
施老爺子今天的心情很好,帶著林三七慢慢朝山邊走去,然后兩人慢慢開始登山。
站在了半山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施老爺子觀察了半天后,用手點著一個地方說道:
“如果要建寶頂,噢,就是墳頭,一定會建在那個地方。”
林三七趁著朝陽的亮光定睛一看:“是那個土坑的地方嗎?”
“對,就那里,之前紀院長他們在這里試著挖了一口水井,這個位置雖然都是土層,沒有砂石,但絕對不可能出水,所以這井也是白挖了。”
用風水的角度講,建地宮的地方絕對不能出水,如果出水了就必須要停止營建更換新址。
清朝的道光皇帝就是因為地宮有水,寧可把建好的陵寢全部銷毀,重新在清西陵找了塊地重建。
林三七卻有些不服:
“師父,我可是聽說清東陵的裕陵、景陵可都泡水了,說明這個尋龍點穴術也不一定準。”
施老爺子點點頭:
“的確不是百分百準,就跟我們醫生治病一樣,你有把握十成十能治好病人?所以有誤差也正常。不過清東陵的總風水有問題,當年慈禧的定西陵,光緒的崇陵都進水了。”
林三七心想,清東陵可不是風水不好嘛,人家十三陵和清西陵都太太平平的,偏偏就清東陵被盜了個干凈。也不對,好像火葬那位的墳沒被盜。
施老爺子又用手指點著,往南點去,林三七的目光也跟著往南移。
“如果這里是地宮,你看沿著白虎山的山腳下看,是不是有一條沒有水的溪流?”
“對,這不就是幸福河嘛。”
“那你再看青龍山邊上,是不是也有一條小水溝?”
林三七仔細一看,如果說幸福河還比較明顯的話,青龍山腳下的只能用水溝來形容了,而且也沒有水。
“師父,你的意思是這兩條溪水有講究?”
施老爺子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示意圖:
“這兩座青龍山,白虎山是呈一個環抱的走勢,把我們的農場圍起來,這兩條溪流是這樣的走勢,現在沒水看不出來,如果下暴雨就可以非常明顯。
兩條溪流從風水學講,可以稱之為“虎水”、“龍水”,兩水光匯的地方稱之為“水口”。入山尋水口,登穴看明堂,所以水口就是風水學上講的龍氣旺盛之處。懂這意思嗎?”
林三七托著下巴思考道:
“師父,你是說這個龍氣最旺盛的水口,有講究?”
施老爺子呵呵一笑:
“如果硬要說有水的地方,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如果水口位置沒有水,那咱們這個農場你也甭想找到水源了。”
林三七心想這說法可真玄學,但他現在也是逼上梁山,唯一的機會了。
早晨開始,人也多起來了,林三七收起了物探找水儀。
白天跟著大部隊種地的時候,林三七一直在尋找這個“水口”所在地,大致確定在玉米地偏南一點的地方。
因為這里有明顯溪流的痕跡,雖然很淺。
當天晚上,林三七又抱著物探找水儀悄悄來到了“水口”,探測桿一放,屏幕上先是看到了一個地下空間,大約離地面120米的深度。
林三七又拿出手機,對照著鉆機老板發過來的圖片,確定了這就是他夢想中的地下水所在地。
“哈哈,真是天佑中醫院啊,命不該絕!!!”
看了看時間,這才晚上8點,林三七心想時間還有,不如今晚就搞定這口深水井。
但是鉆機工作起來,那個呯呯旁旁的聲音是很響的,到時肯定會有人來瞧熱鬧,這個是必須阻止的,要是圍觀的人太多,人多口雜馬上就宣傳出去了。
林三七找到了紀副院長。
紀副院長聽到林三七搞到了一套打井設備,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了,隨后便是狂喜:
“好家伙,小七,你可真是經常給人驚喜呀,那還說啥,咱們明天就開工,現在我們是萬事俱備,就欠東風了。”
林三七故作神秘地說道:
“紀副,我這臺機器,咳咳,有點敏感,不是我們國內的。所以打井的事情需要保密,咱們今晚就行動,你安排人堵住宿舍院門,不要讓人出來,再安排兩個人跟我一起操作。”
紀副是知道林三七有“海外神秘關系”的,所以對于林三七說從國外弄到打井機絲毫不意外,也知道這種如果泄密的后果。
“那行,我讓保衛科的邵樂城親自帶隊戒嚴,如果你要小工,我跟總務科的楊少華親自給你打下手,盡量不被外人知道。”
林三七心想這樣最好:“好,那就辛苦您和楊叔了,這可是體力活啊。”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連國外先進的機器都搞來了,我們算什么辛苦,只要有水,讓我折壽十年我都愿意哦。”
晚上,昌平分院馬上就行動起來。
寂靜的夜里,突然從田野那邊傳來了一陣發動機轟鳴聲,非常突兀。
本來才晚上9點,絕大多數人還沒入睡呢,聽到這聲音全部都起床來想去瞧瞧熱鬧。
剛走出門口,保衛科的邵樂城就在樓下喊了:
“大家都回去,待在屋里今晚不要出來,外面田里有關部門在給我們打水井,大家不要圍觀,回去睡覺。”
這時候的老百姓乖,一聽是特殊部門在行動,于是趕緊回到屋里。
玉米地里,黑夜這是最好的掩護。
深水井鉆機正在賣力的工作,突然探管全部入地了,這時候需要更換新的探管。
一根探管6米長,一百多斤,林三七、紀副院長、楊科長三個人用力地抬起來,還要再用盡全力把探管豎起來。
一頭連接老探管套好后再電焊,一頭要再連接“鉆機”,這個過程看起來簡單,卻非常考驗人的體力。
林三七之前探測的地下水在地底下120米深度,那就起碼要換20根探管,這絕對是個大工程。
幸虧這臺深水井鉆機是最新款的,馬力十足,探頭打井速度非常快。
鉆機運行到了凌晨3點,林三七還在給機器添加柴油的時候,本來聲音非常嘈雜的鉆頭突然安靜了一下,甚至連鉆機都震動了一下。
然后就聽到管子里發出了咕魯魯的聲音。
林三七、紀副院長、楊科長三人都有點奇怪。
“小七,怎么突然聲音變了?是不是鉆機壞了?”
林三七自己也是三腳貓,哪知道這代表了什么,心想這會不會跟胸穿一樣,鉆頭是不是打到胸積水的地方,阻力消失了?
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林三七關了鉆機,三個人都扒到了銅口。
“好像有聲音?”
“這是空氣的氣流聲?”
“我怎么感覺像是水流聲?”
“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從管子里沖上來了?”
還沒等這三人有反應,突然一股激進的水流從管子里噴射而出,水流直接打到了三人臉上身上,直接把三人噴了出去,摔得個四腳朝天。
還沒等林三七喊疼呢,就感覺天上下起了大雨,還是瓢潑大雨,瞬間自己整個人都濕透了。
“哈哈哈出水了,老紀,老楊,出水啦”
紀副院長也顧不得疼,一股溜兒爬了起來,隨便也是狂喜:
“水,真的是水,還是噴出來的水,天吶,這么多水,趕緊接住,不要浪費啊”
楊科長也瘋狂啦:
“哇,好多水啊,我們再也不缺水啦,我們的莊稼有救啦”
整個十三陵,或者整個昌平方圓幾千平方公里,只有中醫院農場這么一口深水井,地下水找到這么一個唯一的出口,壓力一下子就擠爆了。
讓林三七第一次打井就勝利了,還是一口噴射井,直接不用裝抽水泵了。
田野里三人跟瘋了似的又唱又跳,很快就再次吸引到了中醫院職工們的注意。
大家躺在床上,都豎起耳朵在聽:
“我是不是出現幻聽了,我仿佛聽到了水流聲…”
“誰在大喊大叫?這么沒素質,這聲音怎么聽起來像紀院長的…”
“誰啊?瘋了?看看幾點了…”
只有施老爺子躺在床上,先是聽到了水流聲,又聽林三七在瘋狂吼叫的聲音,在黑夜里微微一笑,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第二天,中醫院的職工們起床后,來不及吃洗臉刷牙,一個個都往玉米地跑去。
隨后一個個都驚呆了。
他們看到田野中間,不知道怎么從地里冒出來一股巨大的水流。
經過幾小時的噴射,水流已經不像“噴泉”那樣沖到天上去,但也跟濟南趵突泉一樣,快速從地底下涌出來,周圍已經形成了一灘巨大的積水。
林三七已經將打井機藏起來了。
這時候他和紀副院長,楊科長三人都跟泥人似的,沖著大伙兒拼命在喊:
“所有人拿家伙,趕緊的,挖水渠,挖蓄水池,咱們有水了,咱們再也不怕干旱了”
男職們一看有水了,全都激動地去拿工具開始干活了。
女職工們同樣激動:“紀副院長,這么多水,咱們以后能不能接點洗澡啊?”
紀副院長大手一揮:“洗,咱們醫院自己建大澡堂,以后不缺水了,天天洗得干干凈凈的”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