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澧嘴上掛著一絲笑,接過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別跟朕打馬虎眼,說實話,和平是不是來替那些僧人們說項的?”
顏公公自己解嘲一笑:“皇上說笑了,僧人們死都死了,郡主怎么還會替她們說項?”
“行了,你也不必瞞著朕,想必朕現在在和平眼里,就是一個暴虐弒殺的昏君了。”
顏公公輕輕搖頭:“奴婢僭越,郡主確實跟一般的姑娘不太一樣,她悲天憫人,但絕對不鉆牛角尖,所以奴婢覺得皇上不必擔心,郡主可能只是有些心疼那些僧人們,但絕對不會認為皇上是昏君的。”
祝澧勉強扯了扯嘴角,最后嘆口氣說:“這件事先放一放吧,眼下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
顏公公眼皮不由自由地跳了兩下:“皇上準備怎么辦?”
半晌過后,顏公公見祝澧沒有回話的意思,已經開始去收拾書架了。
“再請張子瑞過來吧。”
顏公公手里的書差點沒拿穩:“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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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你要說什么,放心吧。”
大殊寺的事在京城傳了好多天,百姓們都在議論,不過大部分人也覺得此事很是蹊蹺。
有傳言說大殊寺這些僧人們肯定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老天報復降下霹靂引發了火災,才將所有人活活燒死的。
有傳言說是那些僧人們染指了某個高官的小妾,所以才被人先殺了,然后放火焚尸的。
也有人說是僧人之間內訌,其中一人放火卻不慎燒死了整個寺廟的人。
總之,說來說去,確實沒有一個人能想到這事兒是金鑾殿上的皇帝干的。
林汝行偶爾聽到宮人們跟她說起這些傳言,心里苦澀得不行。
可憐那些和尚,死都死了,連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橘紅知道最近這些日子,林汝行為那些喪命的僧人的事一直悶悶不樂,少食少眠都好多天了。
“小姐,你別想了,那天你跟皇上都是微服去的,就連侍衛宮女都是丫鬟跟家丁打扮,說明皇上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發現大殊寺不對頭,當場就會大開殺戒。”
“這我自然知道,就是一想起這么多人喪命,心里還是很難受。皇上他自己倒是撇的干凈,可憐那些僧人,死后還要被人議論揣測。”
橘紅嚇得直想捂她的嘴:“小姐,你是不是傻了?皇上總不能讓人揣測他自己吧?”
“所以你也覺得這事皇上做的沒錯嗎?”
橘紅正在替她整理床鋪,突然停下來,轉頭回她:“這個奴婢倒是沒深想過,反正照奴婢推測,這些事定是大殊寺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們分工明確互相包庇,人人有份,既然能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怪皇上心狠,俗話說車船店腳牙,無罪都該殺呢。”
林汝行再一次陷入沉思,經過顏公公跟橘紅兩個人輪番勸下來,她好像稍微能理解一些祝澧的做法了。
漏夜,張子瑞急匆匆趕往勵治殿。
祝澧聽到他進來請安的聲音,沒抬頭也沒叫平身。
張子瑞垂著頭不發一言,顏公公在旁瞧著,他面色沉郁壓抑。
“大殊寺的事,想必張太醫聽說了?”
祝澧突然開口問了一句,張子瑞面無表情:“回皇上,微臣聽說了。”
“嗯,那現在二皇子的事你覺得該怎么辦?”
張子瑞微微抽了口氣:“還請皇上明示。”
祝澧聽完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殿下的人明顯身子抖了下:“皇上恕罪,微臣確實沒有好辦法。”
“滴血驗親是不是不靠譜?”
張子瑞這才敢抬起頭:“回皇上,此系謠言,不可盡信。”
祝澧撫上額頭:“那怎么辦?”
“目前唯一的辦法,只能等小皇子稍稍長大點看看容貌是否像皇上了。”
“若不像朕呢?”
張子瑞不敢再答,終究他是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只能有什么法子算什么法子了。
祝澧不耐煩地一揮手:“下去吧。”
張子瑞應聲起身,待走到殿門口,又轉頭回道:“郡主天資聰穎異于常人,皇上不妨問問她。”
祝澧聽了這話,自己呆坐了半晌,最終還是搖搖頭:“此事朕不欲外人知,罷了罷了。”
顏公公也嘬著牙花子想了半天:“皇上,不若我們換個口徑就是。”
第二天林汝行剛起床,顏公公就在外邊候著了,她被宮人們催著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梳妝完畢,趕緊就出來跟顏公公見面。
顏公公笑得眼睛都沒了:“打擾郡主小姐了,奴婢該死。”
顏公公是御前的人,深得皇上信重,尋常位份不高的妃嬪見了他尚要討好三分,啥時候見過他對別人笑得一臉諂媚。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肯定是皇上昨天責怪他把自己擋在門外的事了。
想到此,林汝行也面上掛著笑:“公公好生客氣,不知公公找我什么事?”
顏公公故作神秘地往前走了兩步,招手示意林汝行跟上。
林汝行心里暗自得意,果然,這就引她面圣了。
“此事有些隱蔽,奴婢不想宣之于人,還望郡主…”
林汝行覺得話頭不對,但也點頭應著:“公公放心,我保證今天聽到什么看見什么,都會爛在肚子里。”
顏公公朝她微微躬身,然后說道:“不怕郡主笑話,奴婢的親侄子近日寫信給奴婢,他懷疑府內的小妾紅杏出墻,可是這小妾還給他誕下一個女兒,如今他不知女兒是否是他親生…”
林汝行頓時染上一層濃濃的興致:“然后呢?孩子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顏公公的笑容瞬間凝住:“呃…奴婢此番來找郡主正是為了此事。”
林汝行皺眉,略微想了一會兒:“倒也不難,只是…”
她得想想這話該怎么說啊,雖然顏公公是個太監,可畢竟也是大半個男人嘛,這話讓她怎么開口?
她尷尬地撓撓頭:“其實,只要算算兩頭的日子,大抵也可以算得出來。”
沒別的辦法,只希望顏公公能聽懂她的意思。
顏公公仍舊愁眉苦臉:“日子固然沒錯,可是只憑時間推算,這也不能斷定孩子就一定是他的吧?”
顏公公生怕她不理解自己的疑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若是跟家丁有染,想必行事也是很方便的。”
林汝行佩服顏公公透徹,也明白了他的顧慮。
假設他的侄媳婦和家丁有染,那么同時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也確實不好斷定孩子是誰的。
“依郡主所見,滴血認親是否可行?”
林汝行趕緊將頭搖得像撥浪鼓:“自然是不可行的,千萬不要信啊。”
顏公公聽她也這樣說,面上現出一絲欽佩的微笑。
“唉,所以這事就難住了,奴婢想來想去,郡主向來心思奇巧,興許能給指條明路,這才來麻煩郡主的。”
林汝行邊想邊在周圍徘徊,她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