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耽被他氣笑了:“我也一直在想辦法,若不是前線戰事吃緊,皇上和皇兄都心系軍務,我早就去跟皇兄開口了。”
史進大聲反駁:“皇上?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殿下如果找皇兄幫忙,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怎么?難道你覺得皇兄也對四小姐有意思?”
“屬下不敢篤定,不過反正看皇上對四小姐跟別人就是有點不一樣。”
“不會的,皇兄對四小姐只是好奇、探究、或者說欣賞,但不是男女之情,我倒覺得,皇兄或許能跟四小姐成為很好的朋友。再有,你難道不覺得皇兄跟四小姐的話,那更是一萬個不可能嗎?”
“這倒是,皇上是理崇國最尊貴的人,四小姐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入駐東宮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心里有數。”
“那接下來,朝廷那邊,殿下還有什么打算?”
祝耽神色沉重:“皇上現在操心前線戰事,我得盡快將張無顯的事解決了,以防萬一。如果葉沾衣真的吃了敗仗,張無顯恐怕會趁機生事。”
史進頓時驚惶:“那、那我們是不是還要繼續去春芳院了?”
“還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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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本章:3087編輯時間:00:00:03碼字速率:0字/分2020081815:08創建 史進傳來一陣哀嚎,只是還沒嚎完,就聽門外有人來報:“殿下、淮、淮揚郡主來了。”
史進趕緊閉嘴,祝耽頓時神色緊張,兩人剛走兩步,淮揚郡主已經踏進了門。
祝耽扯了一把史進,兩人齊刷刷跪地:“見過郡主。”
陸亦然一手一個將他二人扶起,嘴里說道:“這又不是在宮里,你們兩個至于這么大規矩么?”
“郡主言重了,尊卑有別禮不可廢。”
陸亦然臉上閃過一絲異樣:“小時候怎么沒見你這么客氣呢,天天哄我去給你跑腿兒你忘了是么?”
祝耽尷尬地笑了笑:“郡主都說了,以前是年幼不懂事,臣現在…”
“我來了這半天了,連杯茶水都沒有嗎?”
祝耽趕緊命侍女奉茶,然后跟史進二人恭謹地立在一旁。
陸亦然也不說話,只是使勁盯著史進看,史進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猛然想起來,這是嫌他在這礙事呢,趕緊行禮就要告退。
走到門口他還非常體貼地將門掩上,當然也看到了門縫里沖他怒目而視的祝耽。
殿下,您就自求多福吧,淮揚郡主我也不敢惹啊。
陸亦然讓祝耽坐下,祝耽頷首回道:“臣不敢逾矩,請郡主允許臣站著就好。”
陸亦然心里明白,他們畢竟是幼時玩伴,雖然他去游學十年,但是中間亦有書信往來,甚至他游學回來還是她親自出城去接的。現在也不過才兩年未見,不至于疏遠成這個樣子。
祝耽刻意保持距離,嚴守立法,不就是故意劃清界限,讓好自己知難而退么?
我還就偏不隨你愿了。
“你這么想站著,那就站著吧。”
“是。”
“我之前來過你府上,聽你屋里的侍女說,你跟史大人去春芳院了,而且還經常去那里,兩年多不見,你什么時候多了這么一個愛好?”
祝耽好整以暇地回道:“回郡主,說起來慚愧,仲夏天長百無聊賴,就去春芳院打發打發時間,沒想到耽擱了郡主儀仗,臣罪該萬死。”
陸亦然本來以為他總得解釋點什么,沒想到就這么痛痛快快承認了。
沒由來地被他一席話灌了滿肚子氣。
“夏日消遣的法子多的是,總是往秦樓楚館跑,恐怕不合適吧?還是說你在那地方有相好的姑娘了?”
祝耽急忙搖頭否認:“沒有沒有,郡主誤會了,沒有什么相好,只不過是一兩個知己而已,無非是跟臣喝喝酒、聊聊天,再無其他瓜葛。”
其實祝耽心里還是有點慌的,雖然之前他特意跟皇上交代過,為了方便他盡快將秦悅人的底細挖出來,千萬別將他去春芳院的目的透露出去。
想必皇上既然答應了,肯定是金口玉言不能更改的吧。
看起來淮揚郡主好像也并不知道真相的樣子,不管了,暫且演著吧。
“就只是喝酒聊天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啊。”
祝耽突然莫名恐慌:“郡主說笑了,郡主怎可將自己比作青樓女子呢?臣也不敢勞駕郡主陪臣喝酒聊天。”
陸亦然看到他的表情,招來她帶來的侍女:“去街上買些酒菜來,我今天要跟殿下喝兩杯,順便讓人去宮里回話,就說我晚膳不回去吃了,別讓皇后娘娘久等。”
侍女領命而去。
祝耽想要阻止也來不及,只是一再推辭:“郡主怎可屈尊陪臣喝酒?這、這不合規矩,恕臣不能跟郡主…”
陸亦然再一次開口打斷他:“少說點廢話,一會兒留著吃菜喝酒時再說吧。”
祝耽沒辦法,只好垂著頭不再回話。
酒菜上來,陸亦然揚一揚手:“殿下,請吧。”
祝耽只好又行過一禮,才在她對面坐了。
陸亦然招呼他吃菜,可是剛剛吃過,哪里還吃得下,只好拿著筷子做做樣子。
“你為官兩年怎么還沒有議親?”陸亦然干了一杯酒才問道。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無論再怎么保持距離,該來的還是要來。
祝耽也端起一杯一飲而盡,不以為然說道:“無他,還沒有遇到心儀的姑娘。”
陸亦然撇了撇嘴:“這話說的我怎么這么不信呢,連皇叔都說你是理崇第一美男子,又是熾手可熱的當紅之臣,那些朝臣和世家大族,還不爭著搶著要把自己家的親戚家的千金小姐塞給你?”
“淮揚郡主說笑了,沒有這么夸張的,只因為臣在朝廷和坊間的風評實在是…”
陸亦然大笑兩聲:“哈哈,你倒是也不用說這些嚇唬我,你是什么人我還不知道么?你會在意外邊的風評?”
見祝耽只點頭不說話,她只好又自己主動開口:“那你想不想趕快娶房妻子進門呢?”
祝耽一愣,沒想到這淮揚郡主跟之前一樣說話那么直接,這倒讓他不知道怎么回了。如果說想娶妻子吧,唯恐她下一句就要毛遂自薦,如果說不想娶吧,估計結果也是一樣的,她還是會毛遂自薦,只能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臣覺得這種事,隨緣就好吧,反正現在皇上給我安排的事務很多,時常要忙著,也沒有心思考慮這些兒女私情。”
陸亦然好似非常理解似的點點頭:“我皇叔剛登基不久根基未穩,眼下只是用人之際,像你這種忠心又會辦事的大臣,他肯定是要重用的。”
祝耽借坡下驢,遂拱手說道:“自然,臣一定不辜負皇上信任,不辜負百姓信任。”
“行了,行了,在我面前就別演了,皇叔又不在這兒,你演給誰看?”
“淮揚郡主,我對陛下忠心耿耿…”
陸亦然趕忙出手止他:“打住,打住!我知道你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我又不是皇上,你不必在我面前表忠心,現在我要跟你說的是,你為什么還不娶妻子?”
“這個問題,臣剛才已經回答過了。”
“那,你覺得我怎么樣?”
祝耽馬上回道:“郡主指的是哪方面?”
陸亦然沖他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說:“當然是說做你妻子這方面,明知故問你有意思么你?”
祝耽起身行禮然后說道:“臣不敢高攀郡主,還望郡主不要再說這些話了,臣心里不安。”
“你心里不安?娶我做妻子就讓你那么害怕嗎?”
“臣、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說,郡主萬千尊貴,自然會有匹配的良緣,臣不敢肖像郡主,自然,也配不上郡主。”
陸亦然聽罷,又干了一杯酒,她手中緊緊攥著那只酒杯,手指尖都變白了,吸了兩下鼻子,她轉過頭望著祝耽說道:“你確實變了很多,唯獨沒變的就是拒絕我的態度,還是跟之前一樣堅決。”
祝耽束手不語,見陸亦然一杯又一杯往嘴里灌酒,上前一步奪下她的酒杯:“郡主,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陸亦然沖他凄然一笑,放下酒杯說道:“好,我聽你的。”
這話反而讓祝耽愈發不好意思起來,他想了想,溫聲說道:“郡主怕是喝醉了,不如讓侍女扶你回宮吧,我這里…郡主也不方便在此歇息。”
“我沒醉,誰說我要回去了?你剛才沒聽我跟侍女說么,晚膳我都不回去了,還要在你府上用。怎么,你不同意?”
祝耽無法,只好無奈地答道:“是。”
“坐下,再陪我喝兩杯。”
“臣陪著郡主可以,但是酒就不要喝了。郡主剛才答應過我的。”
“嗯,是,我說了聽你的。我讓人把酒撤了,不喝了。”
說完果真讓人來撤了酒菜,又端了茶來喝。
“你是,覺得我哪里不好嗎?”
“沒有,郡主很好,是臣不配。”
陸亦然煩躁地扶著額頭:“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這樣的套話你究竟要跟我說多少遍才死心?你既然怕實話讓我傷心,那干脆好人做到底,娶了我不是更好安慰我嗎?總是這樣…”
“我不喜歡你,也從來沒喜歡過你。”
祝耽突然冒出來這句話,讓陸亦然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愣了片刻,隨后又苦笑著點點頭:“是,對,沒錯,是我讓你不要說套話的,你跟我講了實話,這很好…”
“但是我們可以試著多了解一下…我覺得你對我有誤解,我真的不是之前那個任性的陸亦然了。”
祝耽搖搖頭:“不需要了亦然,我從來就一直拿你當妹妹的。而且我認為,感情是不能強迫的,這個道理我覺得不需要我多說,但是無論我拒絕你多少次,你仍然孜孜以求,所以現在,我已經無法把你當成妹妹了…我們,還是做陌生人比較好。”
“你是在怪我糾纏你嗎?”
“差不多吧。”
“呵呵,我不糾纏你也不會喜歡我,我糾纏你一次就能見到你一次,就像今天,你就只能花一下午甚至再加一個晚上來陪我,不是嗎?”
“倘若我那么聽話,你不喜歡我就走來,我怎么有機會跟你見面?”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
“虛偽!做朋友可以相約吃飯、賞月、看花,你能陪我嗎?不能說什么做朋友?”
“如果真要經常約見的朋友,那就不做了吧。”
陸亦然氣得一下將茶盞摔在地上,門外的侍女趕緊跑過來:“郡主,發生什么事了郡主?”
“沒事兒,不小心打碎了茶盞,你先下去,一會兒再來收拾吧。”
陸亦然看明白了,祝耽就是啞巴吃秤砣鐵了心,連個稍微轉圜的話兒都不會給了。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祝耽刻意抬起頭看著陸亦然說道:“沒有。”
陸亦然卻不太相信的樣子:“若真沒有,剛才也不必反應這么激烈,不是嗎?你要真想讓我死心,那就正該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沒有。”
“很好。”
祝耽確實摸不準陸亦然的脈,之前的印象就是有些任性妄為、敢說敢做的性子。剛才有一瞬間,也考慮過要不要告訴他,想了想終究還是不敢拿林矣冒險,王蕊華的前車之鑒讓他實在是太害怕了。
況且現在他也根本沒跟林矣確立關系,照理也不該說。
“我們這么多年的情義,你連個出門的話都不肯給我么?”
祝耽一晃神:“什么出門的話?”
“就是客套話,哪怕是說以后我們看緣分呢。”
“哦,那倒不必了。”
陸亦然腦門上的血有點上涌,她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忍再忍:“你都能跟青樓女子做朋友,跟幼年的玩伴卻不能了?”
祝耽打得正是索性讓她死心到底的算盤,就拿出一副不以為然地語氣來說:“青樓女子又不讓我娶她,當然,也不會逼我喜歡她,就只是聊聊天喝喝酒,挺好的。”
這幾句話處處針對陸亦然說的,陸亦然地性子她了解,盛怒之下沒準會說氣話,果然不出所料。
“你什么意思?我逼你娶我了?還是我逼你喜歡我了?你不愿意我也不會纏著你,我身負皇家體面,放心好了,不會跟你沒完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