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的五十罐百花玉面膏轉了一圈,竟然一瓶也沒分下去。
不過想想倒是可以想通,坊間正盛傳她跟武召王的緋聞呢,而武召王之前的緋聞女友正是今天簪花會的主人王毓秀。
要論家世地位,自己自然跟王毓秀沒法比,更何況還是在人家的主場。
“沒人要?那本官來一瓶,回去孝敬母上大人。”
林汝行萬萬沒想到,第一個出來給她解圍的竟然是陳士杰。
陳士杰樂不顛顛地離席走到正前方來,拿了一瓶兜在懷里,對眾人說道:“諸位作證,這是本官大庭廣眾之下拿的,日后可不要出什么誤會才是。”
陳士杰有國舅的身份,豈會有人忤逆?眾人都一一應著替他作保。
“既然這樣,剩下的在下全包了。”
一聲清亮男聲響起,隨后男席中走出一位紅衣男子。
院中所有人打量他,劍眉、桃花眼,膚色柔和,頭上挽髻,只用發冠束著,其余全部披散在雪白的頸后。
紅衣黑發之下顯得有些狂放,偏偏眸光還玩世不恭,看誰都覺得像是調戲良家婦女一般。
不是,長成這樣的也需要來簪花會嗎?
陳士杰指著他:“你誰啊?”
紅衣男子揖禮道:“在下葉沾衣,見過大人。”
林汝行拍下手:“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位杏花公子。”
這么騷包的名字配這么騷包的人,倒是相得益彰。
葉沾衣仿佛十分意外:“這位小姐如何知道我的綽號的?這可是我來京之后第一次用呢。”
林汝行抿嘴笑:“沾衣欲濕杏花雨嘛,小學就學過的。”
葉沾衣馬上夸贊:“小姐出口成章,真乃大才。”
林汝行暗自得意,哼,要不是我自己嫌太俗套,什么詩詞歌賦我能誦到你們當場跪下拜師。
她余光看到祝耽正一臉看好戲地瞧著她,突然覺得哪里…
“不對,你剛才說你叫什么?”
“葉沾衣啊。”
“你家是哪兒的?”
“朔州啊。”
好得狠,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她沖著葉沾衣伸出她的銘牌,葉沾衣仔細看了兩眼,馬上鞠躬:“只因大哥在鄰國打理生意,三五年回不來,實在是不敢耽誤郡主的婚姻大事。”
說完抬頭看她的神色。
她覺得這葉沾衣其人沒那么簡單,他表面上當著這么多人看起來恭順有禮,實際上在他抬眸無人察覺的時候,他的眼神里處處透著狡黠,仿佛在說:真好玩兒,下次還要捉弄她。
滿園的男男女女都抻長了脖子看和平郡主跟葉家的二公子怎么互相扯頭花呢。
畢竟當初可是因為拒婚差點鬧出人命來啊。
林汝行走出幾步,招手示意葉沾衣過來,然后悄悄對他說:“讓他們看笑話吧,不如我們做筆生意?”
葉沾衣問道:“如何做?”
兩人竊竊私語一番,引得眾人開始非議。
“這咋回事兒啊?難道重修于好了?”
“這可是簪花大會,兩人當眾咬耳朵,真是…”
“誰說不是呢,沒看到武召王還在這兒呢嘛!”
“那我就等葉公子的契約了。”林汝行微微福身。
“多謝郡主,好說好說。”葉沾衣也彎腰施禮。
眾人傻眼,這倆人咋還交上朋友了?
林汝行開心得不了的,這次簪花會沒白來,跟葉沾衣談好了,以后按量為他定制百花玉面膏,他負責販到朔南三州去賣。
給的價格非常誘人,果然人傻錢多。
以后侯府再也不愁沒銀子了。
隨后宮人又將各家執贄禮一一呈上來,其中有一件顏色格外奪目、周身散發著BLING-BLING的裙裝引起了大伙的注意。
宮人清清嗓子說道:“這位是鎮撫使史大人的執贄,史大人說此物便給有緣人吧。諸位小姐,有喜歡的盡可拿去。”
可惜她前頭有屏風擋著,看不到史進的人,不然真想看看他面對社死現場時是個什么表情。
王毓秀上前摸了摸那件裙子,朝眾人說道:“是京中最貴的穿云紗所制,聽說穿云紗觸膚生津,最適合夏日穿戴了。”
即便再好的料子,可惜是獨一份,沒人敢要啊。
很明顯人家是有備而來,這裙子是給心儀的姑娘的。
林汝行看看身邊的林頌合:“這裙子史大人是送給你的。”
林頌合臉悄悄紅了一下:“你如何知道?”
“他第一次見你時就看上你了…”
林頌合一臉的我以為啥事呢,早就已經習慣了好嘛!
“你真不要?”
林頌合搖搖頭:“好丑。”
林汝行站起來,說道:“我要這件裙裝了。”
祝耽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都是不解。
女眷這邊大多在笑她太過主動,不合時宜。
才剛及笄的郡主,倒是急什么呢?多來兩年簪花會相看相看不行嗎?
還是真如坊間所說,這位和平郡主特別恨嫁?不然怎會被葉家拒婚就自縊?還妄想攀附武召王?
按照規矩,公子們的執贄是要自己親自奉上的,史進捧著托盤一邊遞給她一邊擠兌她:“你在搞什么?”
林汝行悄悄說道:“總比沒人要好吧?”
史進不甘不愿地遞給她:“反正你記住這不是給你的。”
她捧著托盤美滋滋就要回轉,不知從哪兒悄悄伸出一只腳,結結實實給她絆了個趔趄。
托盤衣裳自然是摔了一地,另外甩出來的還有一串手釧,所幸她平衡感不錯,才沒在眾人面前摔了個狗啃泥。
“誒,這只手釧,不是史大人貼身帶的嗎?”對面一位世家公子突然說了一句。
史進也一頭霧水地撿起手釧,仔細看了又看,沒錯,正是自己的那串。
隨后半捂著臉回到座位上:嗚嗚~原來和平郡主竟然對自己一直存著這種心思,難怪剛才還要接自己的衣服,真是羞死人惹!
祝耽臉色變了一變,起身走來,順手拿起手釧納入袖中。
“這是本王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
難道傳言是真的?武召王移情別戀了?
畢竟這么多年可從未聽說過武召王的東西肯送人。
他連參加簪花會都是空手來的!
眾人臉上全都染著一層濃濃的興致,沒想到來個簪花大會,還能看到這種場景。
對不對象不要緊,主要是能吃到瓜。
王毓秀低頭喝了口茶,面上仍然笑吟吟,偶爾轉頭看一眼武召王,并無其他舉止。
祝耽回到座位上,舉起那只手釧:“這是本王在邊境時所制,每殺一個敵軍將領,便命人取其臼齒一枚,兩年多攢下數十枚,便將他們打磨成手釧隨身攜帶。”
左邊的男席里開始有人高喊:“武召王威武。”
而對面的女眷看著那枚手釧卻一臉害怕的樣子。
橘紅一臉驚恐地跟林汝行說道:“郡主,我們日日藏在衣櫥里的手釧竟然是幾十個死人的臼齒做的啊…”
從死人嘴里敲下來的牙齒,誰不膈應呢,比棺材板磨成珠子穿的串兒可嚇人多了。
林汝行沖她點點頭:“我大侄子真是個狠人。”
橘紅:?
說好的不認這門親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