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幡然醒悟
李悠的靈魂很強，這也就讓他神識敏銳，能夠精細的把握周圍的環境。但卻也習慣性的以自己的局限，來片面的理解這個世界。
李悠敢以不完滿的實力，迎戰鳳宏息，一個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他很確定周圍沒有其他的幫手了。單打獨斗，有遁法打底，起碼他想戰就戰，想走就走，有著基本的安全保障。
但他不知道的是，天空一族對觀察索敵有著其種族獨特的手段。一個是普遍驚人的視距，另一個則是從風中讀取信息的本能。這些和海族在水下用聲音定位一樣，雖然不是神通，更多的是原本野獸時期的本能。但在擁有血脈后，得到了驚人的增強，不是神通，勝似神通。
李悠覺得就是一人一妖的戰斗，殊不知觀戰之妖近百。只是照顧鳳宏息的傲氣尊嚴，離的都極遠，遠超李悠能察覺的距離。
這些常識，李悠還是入了鳳宏息的夢，才知道。所以二話不說，趕緊入了地。
他這邊剛土遁入地，戰斗的地方就如烏云蓋頂般，徹底被遮蔽了陽光。
十數只體型龐大的鳥類聚集在了這片天空，為首之鳥正是鳳宏息的婚配對象，重明小公主重麗玥。
重麗玥一臉焦慮之色，眼中雙瞳浮現，四下飛速的掃著。
重明鳥一族，眼有雙瞳，一瞳視陽，一瞳窺陰，可查陰鬼天魔等無形之物。
以天空一族的高傲，天生鄙夷地面種族。對紫殤的話，這對夫婦本能的抱有懷疑。甚至都不知道該懷疑什么，但就是覺得地面種族不可靠。
但天魔確實誘人，黑大爺也確實該死，紫殤這是陽謀，完全不愁鳳宏息不上鉤。重麗玥放心鳳宏息自己來殺黑大爺，也是她眼中看出來了黑大爺精神萎靡，短時間根本醒不了。就算有意外，也不需要擔心，畢竟鳳宏息身上有凰老祖浴火重生的印記。
但是讓他們這些觀戰的天空一族沒想到的是，黑大爺沒出意外，鳳宏息卻被一個螻蟻般的人族給打敗了。
而對于重麗玥來說，更可怕的事是鳳宏息沒死。憑她的異瞳，絲毫沒看見鳳宏息的靈魂離體。這對于鳳凰一族就太可怕了，比死還可怕。
她在這里四下搜索，就是希望自己離得太遠看錯了，希望能找出來鳳宏息靈魂離開的跡象。可惜，虛空中沒有絲毫靈魂的殘留，這讓重麗玥心不斷的往下沉。
突然，一股發自內心的壓制感出現在現場十幾只天空一族的心中，連重麗玥這樣尊貴的血脈也難幸免。重麗玥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大變，能如此的除了朱雀一族，也就只有那一族了。
一個桀驁的聲音突然響起。
“哎呀呀，我沒看錯吧？堂堂鳳族新一代的頂梁柱，被一個人族干掉了？只是，我怎么沒看到魂光歸巢呢？呦，這不是重家的小公主么？我老希倒是不善探查靈魂，你這重瞳可曾看分明？”
說話間一個更加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來到眾鳥頭上。這具身軀之大，堪稱恐怖，比鳳宏息的本體還要大四五倍。
“希程來，你來干什么？有什么企圖？”
重麗玥寒著臉，冷聲質問。
“哎呀，重家妹子，別急嘛。你說鳳宏息大張旗鼓的動了，我這個他的競爭對手要是沒點動作，豈不顯得太懶散了。真死了么？妹子，你說你，這剛訂的婚約，未婚夫就掛了，太慘了。要不這樣，哥哥不嫌棄，還是跟我算了。”
“你胡說！”
“大膽！”
重麗玥無力的斥責了一句，而身邊那些朱雀一族的附庸種族可不干了。主辱臣死，這些話深深的刺痛了他們本就忐忑的心。
“哼！找死。”
這希程來本就是實力地位都不下與鳳宏息的，金翅大鵬一族當代的領軍人物。調戲妹子的時候還算有點風度，但對這些下等種族，卻是盡顯桀驁本性。
雙翅一扇，無數銳金白芒布滿虛空。
那十幾只也都是返祖妖王水平的妖族，卻連反抗之力都沒有，就瞬間被刺的千瘡百孔，橫死當場。現場只有重麗玥呆立當場，毫發未損。
“大，大圣？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重麗玥兩眼呆滯的看向希程來。
怎么會又一個大圣，他不是海神，不是黑那樣的命運角色，天魔附身么？
不對啊？察覺不出絲毫的魔氣，這個世界怎么了？
“怎么？妹子，很奇怪么？高傲已經蒙蔽了你們的雙眼，你們只看到黑大圣了，攪動命運了。但是你們完全忽視了黑身邊的那個人族。你真以為預言就是對的？九尾那個老娘們，她的高傲讓她的預言都走了型，可坑死那幫地面的笨蛋了。我佛慈悲，妹子，你是跟我走呢？還是...死？”
絕對的實力下，重麗玥毫無反抗之力，只能屈從。但她還是想最后努力一下。
“紫殤他們說，黑干掉了一個天魔。如果不制止他，這次大比的成績，就沒有懸念了。”
不料希程來聞言，爆發出了驚天笑聲。
“哈哈，笑死我了，鳳宏息不會就為了這個就來送死的吧？真有趣，也好，省的我親自動手。要不然被兩個老祖盯上，日子也不好過。雖然不怕他們。你們不懂，什么都不懂，就被推出來當了出頭鳥。大比？大比算個屁。妹子啊，世道變了，看不清前路的只會被淘汰。鳳宏息不是第一個，也更不是最后一個，哈哈，阿彌陀佛，你還是跟著哥哥吧，否則你連這個小世界都活不過去。”
重麗玥聽的一頭霧水，但無論她再怎么追問，希程來卻再不多說什么，只是一個勁的口花花。
等兩鳥飛遠，遠處一處小山上，土石裂開，一個鉆頭從地下鉆出。卻是離開了海族，打算找李悠麻煩的弘塔。
他聽了藍蟄的話，倒是沒去找紫殤他們合作。不過為了找到李悠，還是憑借海族對聲音的敏感，和他自身鉆地的天賦，監視了紫殤他們。知道他們找了朱雀一族后，又轉而監視鳳宏息。
雖然沒露面，但是憑借聲音，他不但全程探查了剛才的戰斗。后來希程來的對話也聽了個清楚。
他之所以待著沒走，沒去追李悠，是因為李悠遁法無聲無息，那是一種現世層面完全的隱身，弘塔單憑聲音，完全失去了李悠的行蹤。才在這里等著，看這些天空一族還有沒有手段找出李悠來。
卻沒想到意外的聽到了一些莫名的話。
希程來的話太莫名其妙了，換任何一個妖聽了，都和重麗玥差不多，一頭霧水。
但唯獨弘塔，卻突然想起了臨行前，藍蟄最后幾句莫名其妙的說起了命運。
弘塔出身不低，雖然不是四海王種族，但卻是類似水麒麟一族附庸的家臣種族。他們一族由于神通特性，一直以來都是作為海神近侍的身份存在的。這也是之前那樣的混戰，弘塔的注意力都一直在藍蟄身上的原因，這是他的職責，也是他們這一族的職責。
作為近臣，弘塔幾乎從小就在藍蟄身邊，一起成長，相互間可謂了解極深。否則以海神殿的權勢森嚴，他憑什么單獨找上藍蟄，要求獨自行動。換句話說，大戰后虛弱的藍蟄，又怎么會沒有戒心的讓他獨自出現在行宮之內。
弘塔了解藍蟄，正因為了解，他才更清楚，藍蟄最后說的那幾句話是多么的詭異。藍蟄不信命運，也沒命運相關的血脈神通，怎么可能用那樣的語氣談論命運。
只是他之前被怒火充滿了心房，激動之下并未細想。
但是現在，他冷靜了。
眼睜睜，不對，親耳聽見李悠在完全公平，單對單的情況下，干掉了鳳宏息。這就已經讓他冷靜不少了。他雖然自視甚高，有著海族特有的傲氣。但也要看和誰比，那可是鳳宏息，朱雀一族這一代的天驕，曾經和藍蟄相提并論的人物。當然，隨著藍蟄大圣了，雙方也就不在一個層面了。但那也不是他們這些海族可以比擬的存在。
帝皇血脈的頂級妖族，和其他從神血脈的普通妖族，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存在。
這個時候，一個絕不該大圣的金翅大鵬一族的希程來，不但大圣了，而且也張口閉口的提及命運。冷靜下來的弘塔，終于察覺了一點異樣。
不過察覺歸察覺，疑問反而更多了，多到弘塔已經開始懷疑人生，質疑三觀了。
大圣的存在對妖族來說，更像是一個身邊的神話。似乎近到可觸，尤其是弘塔，更是親眼看著藍蟄一步步成長起來，直入大圣。但卻有像神話一般，虛無縹緲。
一直以來，海神是唯一還能成就大圣的。其他妖族的大圣傳說都來自于那幾位老祖。
黑大爺突然大圣了，好歹還有準備，有預言，有天妖會盟不斷的在強調。所以當時大家都還沒想太多，似乎黑大爺大圣順理成章。
但當一個絕不該大圣的希程來出現，當希程來不屑的評價九尾青丘的預言時，弘塔凌亂了。一種叫做野心的東西慢慢的滋生了出來。
有一種想法叫如果。
如果希程來都能大圣，那我呢？是不是也有機會？
我缺了什么？
腦中無數記憶閃過，最終定為了兩個字，人族。
黑大爺身邊有個李悠，希程來言語中似乎也在強調人族。
如果拋下成見，放下驕傲，憑心去看。這李悠簡單么？混入辛金神域，偷襲自己。強行篡改自己的記憶，從自己這里偷取大量海族的隱秘。面對藍蟄面不改色，以羸弱的實力，不但輕傷了藍蟄，還能從容逃離。
那時李悠才什么實力，也就比普通妖王強些。但現在呢？鳳宏息都栽了。
這樣的成長速度，這樣的實力，這樣的經歷，正常么？
越想越心顫，弘塔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怒火迷心，打算找這樣人物的麻煩，我嘞個去啊，我是瘋了么？
命運的轉變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本來滿腔怒火沖出海域，要來弄死李悠的弘塔。因為希程來的出現，突然間就冷靜了下來。從一個怒火燒心的野獸變回了冷靜睿智的海神近侍。
他突然有了新的目標，接近了解人族。大圣面前，一切皆是浮云。區區一些難堪往事罷了，雖說不至于放下，但在更重要的目標面前，還是可以暫時深埋心底的。
縮小了身軀，重進鉆入土中。他相信李悠沒走遠，他就打算這樣靜靜地聽著，不準備出頭了。
紫殤他們并不清楚這邊發生了什么。本來高傲的天空一族也不會和他們分享情報，所以他們也沒奢望能知道結果。為了預防萬一，所謂的大地聯盟也就散了，大伙兒各奔東西，各顯神通躲藏了起來。寄希望能躲到大比結束。
這個被大比攪得亂了套的小世界，突然間安靜了下來。海族安穩的待在海底，希程來殺絕了鳳宏息的追隨者，收攏了剩下的天空一族，也沒了什么動作。地面的妖族，頂級大妖們都躲了起來，剩下一些普通妖族的返祖妖王，卻和土著們干了起來。
這也真不是這些妖王閑的，而是土著獸人們主動找茬。那些神戰士們不知為何，這段時間力量的增長就沒停過。終于，他們那簡單的頭腦已經掌控不了暴增的實力了，驕傲自大充滿了內心。就和返祖妖王對上了。
十七天，海陸賭斗后的第十七天，黑大爺終于躬著身子，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睡醒了。
眼前一片黑暗，還有些壓抑，不過這種環境對黑大爺來說太熟悉了。深淵炎熊，本就是生活在地下的生靈。大地帶給他們的只會是安全感。
瑩綠色的眼睛轉動，看向了旁邊的李悠。
“小子，我睡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吧？你怎么還這么虛啊。”
李悠苦笑一聲。靈魂力恢復相對簡單，只要靈魂本身沒有受創，又足夠強壯。就算沒有專門的功法，深度的睡眠也足以恢復。但他這真氣恢復起來，可就麻煩了，太受外界環境的限制。沒有足夠的靈氣，怎么轉換真氣。
從這方面來說，妖族確實是上乘的戰斗工具。他們的神通方式，對自身妖氣消耗很低，直接調動外界靈氣形成神通。消耗的是更易于恢復的靈魂力，難怪成為天道征伐萬界的主力。
“您醒了，有什么打算？”
黑大爺呲牙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利牙。
“天妖會盟，姥姥！既然已經開戰了，老子也就沒什么顧慮了。正好趁著大比，老子斷其苗裔，先收了利息再說。你小子手段多，幫我把那幫東西找出來。”
李悠一攤手。
“先說個事，咱的敵人又多了一家，我弄了一只鳳凰。”
“誰？鳳宏息那混蛋？沒事，我老仇家了，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弄了。”
“你殺了鳳宏息？我去，壞了，這一族可不好殺，身上肯定有復活印記。如果這小子先復活回去了，我的事怕是瞞不住了，回去以后就要面臨準備好的天妖會盟了。哎，也不怪你，這一族是麻煩。”
“放心，沒殺。我把他靈魂封印了。你知道的，論玩靈魂，天魔我都收拾了，別說一個鳳凰。我就是不清楚你們的事，所以問你一聲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