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靈氣本源
李悠能看出來，黑大爺和藍蟄應該都是所謂的大圣境。這有點廢話，兩妖打的有來有往，自然不會差什么。
但是，李悠也看出了其中的區別。
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大圣境，妖族最大的機密，黑大爺三緘其口，按理說，李悠怎么也不可能懂。
但事實卻是李悠真看懂了。
這雖然有李悠現在經過重修力量體系，對力量的本質有了更深刻的認識的原因。但更主要的還是，他們突破大圣境的方式，李悠太熟悉了。
黑大爺就不說了，明顯是從人族學去的部分靈魂修煉的訣竅。依靠自身本就不弱的靈魂，和丹藥凝練出的不屬于神靈的全新血脈，反過來吞噬了自身血脈，從而擺脫了血脈的桎梏。
相比而言，藍蟄的情況應該才是妖族最正統的路線。
只不過正統可不一定就意味著是最好的。有時候...正統代表著保守，頑固和落后。
藍蟄用來突破血脈桎梏的東西，李悠很熟悉。正是海神殿積存的氣運，以種族氣運作為中介，磨滅血脈中的神性殘留，或者是駕馭血脈中神性。具體的操作李悠就不清楚了，但是氣運的存在李悠再確定無疑。
突然間，李悠也想明白了一些事。為什么妖族要每千年就來一場大比，用以決定氣運的分配。為什么人族沒有參與。
也隱隱明白了，黑大爺為何對大圣境三緘其口。
怕是黑大爺要瞞的反而不是李悠，而是其他妖族，甚至是他的同族。
李悠這邊邊觀戰，邊胡思亂想著，外面戰斗還在繼續。
當黑大爺揮刀砍中了一枚泛著金光的黑色水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妖族的戰斗本就驚天動地，他們對自身神通雖然收放自如，但卻缺乏控制。畢竟是外力，哪怕返祖妖王已經能一定程度控制神通了，但是一旦交戰激烈，也就沒那么多精力精密掌控。所以一旦打起來，周圍的環境往往最倒霉。這也是當初黑大爺挑戰族長的時候，為什么要在炎池決斗。不限制神通，他倆能把祖地拆了。
所以兩妖一開戰，雙方觀戰的妖族都自覺的遠遠后撤，沒一個傻子因為好奇留下來。
但是正常的返祖妖王戰斗，雖然對周圍的破壞力強，但神通因為是外力，是大道之力，更多的是被抵消了。所以妖族內戰極為單調，神通能壓制就直接壓制。壓制不住，雙方也就開著神通相互抵消，反而進行的是最原始的肉搏戰。
但當兩個大圣境的妖族，都把血脈之力煉化成了自己的力量，為神通打上了個體的烙印。再相遇，可就不會抵消了。
唯一的結果就是驚天的大爆炸。水與火的沖突，個體意志與種族氣運的沖突，完全性質迥異的兩股力量撞在一起，轟然炸開。
無論黑大爺還是藍蟄，顯然都還不習慣大圣境的戰斗。爆炸的威力遠超雙方的估計，但好在也不是沒有準備。
藍蟄身邊本就還有幾滴一元重水，察覺不對的瞬間，兩滴水就炸開，一道水幕擋在身前。水性至柔，不但能吸收緩解爆炸的威力，還能借助藍蟄的神通，把爆炸的威力撒入周邊的海水中。
黑大爺這邊就鋼了一些，先是紫色的火焰從全身冒出，是他們一族最常用的防御招式，炎毛鋼體。同時紫火刀變形，變成了盾牌的樣子，又用出了李悠盾牌的招式，護住了要害部位。
雙方雖然都及時的轉入了防御，但既有些倉促，也低估了爆炸的威力，雙方都離爆炸點太近了。
狂暴的爆炸急速消耗著他們的防御手段的同時，誰也立足不穩，被遠遠地推開。
也好在被推開，當恐怖的威力撕開他們防御的時候，遠離了爆炸點的兩妖，憑借肉體承受的威力已然后繼乏力了。
命保住了，活罪卻難免，都受了不輕的傷。
這時候就有點麻煩了。如果是生死相斗，那沒什么好說的，拼的就是對傷痛的忍耐力，拼的就是誰生命力更堅強。
但是賭斗，要不要這么拼卻有了點問題。
對于藍蟄而言，倒是無所謂。為了海族的榮譽，為了海神的威名，他是不介意拼死一戰的。
但是對于黑大爺來說，他有后顧之憂。
他藍蟄不怕受傷，不怕暫時失去戰力。海神殿眾志成誠，有階層，有規矩，有忠心。絲毫不用擔心內部問題。至于陸地妖族，人家只要往海底一沉，占據主場優勢，誰敢去追。
但他黑大爺，身后的覆海聯盟不過是一個松散的二代聯盟。黑大爺又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他們。更重要的是，獨眼，小七和李悠都不在，他自己來的。真要重傷失去戰力，無疑是把自身安危完全寄托在這幫二代的良心上了。
有良心么？黑大爺自己就呵呵了。
兩個實力相近的強者，一個沒有后顧之憂，一個卻顧慮重重，這還怎么打？
這一瞬間，黑大爺心生退意。雖然有點丟臉，也不利于好不容易剛剛建立起的威信。但是和性命相比，這些又算什么？
等等，那是什么？
黑大爺眼角的余光突然掃到戰場的虛空中有一絲異樣，看到了一個熟悉而狼狽的身影。
呵呵，這就不怕了，打吧！
瞬間剛剛萌發的退意消散，昂然的斗志又填滿了心間。
藍蟄并不知道這短短的一瞬間，黑大爺經歷了什么樣的心路歷程。好容易穩住了身形，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御水返回了戰場。
重返戰場的兩妖，卻也稍稍習慣了大圣境的戰斗，再不敢像返祖妖王時期那么奔放了。
出手之前先構筑防御，距離也拉得比之前遠了一些。
藍蟄再度祭起類似軍陣的手段，一元重水構筑的上百海族，不再硬拼硬打，反而玩起了靈活戰術，避免直接的碰撞，想要直搗黃龍，盡量攻擊黑大爺的本體。
只是黑大爺這邊毫不示弱，玩起了人族的特色，御刀。紫炎刀脫爪飛出，在靈魂力的控制下，縹緲靈活，絲毫不亞于對方的軍陣。
與此同時，李悠可不好受。
剛才黑大爺看到的，正是被硬生生擠出靈氣空間的李悠。
他是真輕敵了，本以為憑借新生的力量體系，和雷龍舟，在靈氣空間可以隨意駕馭任何靈氣，不必在意外面的打打殺殺，安心看個熱鬧。
但他忘了，當初在草原一戰，遁法就曾被神通阻攔過。
剛才那樣的驚天爆炸，影響的又怎么可能只是現世。靈氣空間內，同樣受到了爆炸的影響。
大圣境作為李悠所在世界的最高戰力，是征討萬界的依仗。為了適應不同世界的不同狀況，大圣境是一種全方位的提升，力量的影響也不再只以現世為主。靈魂力，或者說種族氣運的加入，讓其對各種附著在現世上的其他空間，小世界，也有著十足的威能。
無論是已知的天魔常活動的魂界，各種神域，還是其他未知的各種空間，都不會再無力干預。這才是這個世界征戰萬界的底氣。
所以在靈氣空間，李悠很是無辜的，毫無道理的面臨了一次兩位大圣境強者的圍攻。
說圍攻夸張了些，但是那場爆炸的威力，李悠面臨的絲毫也不比黑大爺他們兩位的少。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畢竟是看熱鬧，還沒虎到跑身邊去看熱鬧。相比觀戰的那些妖族離的是近一些，但還是拉開了數百米的距離。
這讓李悠面對爆炸的時候，不像黑大爺他倆那么倉促，還算有充裕的時間準備。
但當李悠發現靈氣空間內同樣受到爆炸的影響的時候，依舊極為難受。
靈氣空間，顧名思義，是靈氣流動，不同屬性的靈氣相互交織形成的一個特殊空間。這個空間既不同于魂界那么虛無縹緲，也不像神域，或者小世界那樣獨立存在。它就像空氣一般，既存在于現世，卻又肉眼難辨。即真實存在，卻也不是誰都能察覺的。
無論妖族的神通，還是人族的修行，修的是大道，練的卻是靈氣。只不過妖族使用靈氣，就像呼吸般自然，也不會去考慮靈氣是什么。人族修煉艱難，需要主動感知靈氣，所以相對對靈氣更熟悉一些。
而李悠的遁法，則是在人族原本被動利用靈氣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開始主動的去利用靈氣。遁法利用靈氣潮汐來達到快速移動的目的，這其實是遁法延伸出來的應用罷了。遁法的真正核心，恰恰是第一步，以身化靈。
這種臨時把身體靈氣化的手段，能延伸出不少的應用。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是李悠現在用的，近乎隱身的效果。當初李悠之所以給自己這個新力量起名遁法，除了受影響外，最主要的就是形象。
遁，兩層意思，一是隱藏，二是移動，極為貼合這個新力量的特色。
其次的一大特點，就是可以避開一般意義上的攻擊。無論是物理層面的攻擊，還是附帶靈氣的神通一類的攻擊。就像用水去攻擊水，難有作用。這很像李悠前世的一部漫畫《海賊王》里的自然系果實那種能力。
但是今天，李悠知道了，靈氣空間也沒那么安全。
起碼有一種力量是可以侵入靈氣空間的，而且還是自己最熟悉的靈魂力。當靈氣中附著的強烈而純粹的個人意志，這叫什么？李悠太熟悉了，這叫真氣，正是他們人族修煉的基礎。
萬法通源，殊途同歸，讓李悠沒想到的是，妖族所謂的大圣境，所謂的超脫追求，反而是人族一開始修煉就能擁有的東西。人族羨慕妖族的天生強大，神通威能，恐怖肉體。殊不知妖族又何嘗不羨慕人族的無拘無束。
扯遠了，就因為黑大爺和藍蟄在力量中融入了強烈的意志，再加上妖族神通天然的特性。李悠光顧看熱鬧了，絲毫沒發現周圍靈氣的變化。
原本妖族的神通，就對自身消耗不大，是以自身妖氣引動血脈中的大道，進而影響周邊同屬性的靈氣，從而引發大面積且威力巨大的神通。
到了黑大爺他們這樣的大圣境，基本體系并沒有根本的變化。只是因為自身血脈已被強悍的意志所控，進而引發的神通也被意志所侵染，不再是全無控制的狀態。
所以看起來黑大爺動手的樣子很像李悠，但其實內核完全相悖，否則黑大爺也不會用了這么長時間才突破。
人族的修煉屬于內壯，把靈氣吸入體內，靈魂力侵染，轉化為真氣儲存起來，戰斗時再放出。
而黑大爺現在的情況卻屬于臨陣臨時煉化靈氣，完全仗著底蘊厚實，用多少轉化多少。
這兩者其實難分高下，但卻也優劣分明。人族的體系，勝在日常積累，一時綻放。但缺點卻是制約與靈根體系容量和單次輸出量的限制，威力受限。這也是李悠狠下心來以丹田為新的力量架構主體的原因。丹田的真氣容量和輸出能力明顯遠超靈根祖竅。
而妖祖大圣這種方式，優點自然是靈活且威力驚人。但缺點也很明顯，臨陣消耗靈魂力太大，反而沒了妖族持久耐戰的特色。總的來說，還是仗著神靈血脈溫養的強悍身軀，反哺靈魂，被動的擁有的那個強悍的靈魂，肆意妄為罷了。
當然這些和李悠關系不大，他面臨的問題是。隨著兩妖開戰，這一片區域的靈氣，都隨著兩妖威力全開，要么被侵染，要么被排斥。
所以當兩妖的技能相撞，大爆炸開始的時候。靈氣空間更是經歷了一場非黑即白的靈氣大泯滅。
碰撞的是兩妖的意志，是他們各自控制的屬性，是水與火的碰撞。
不同于現世的大爆炸，在靈氣空間內，卻是一場李悠極為熟悉的屬性泯滅消散，靈氣回歸本源，重返混沌的過程。
這個過程李悠經歷過不同程度的好幾次了，形象比喻就是宇宙間的一種天體現象，黑洞。
回歸混沌的靈氣本源形成一個極點，就像黑洞一般瘋狂吸納周圍的靈氣，直到某個極限，再重新炸開，爆發出恐怖的各色靈氣流。
這也許就是現世那場大爆炸更本源的原因。李悠有幸在靈氣空間親眼目睹，親身感受，這讓他對靈氣的認知又跨前了一步。
但同時也把他卷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