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孫家大少

　　李悠不覺的是會這么寸，自己隨意加入一個精英鏢師組，就正好遇到心懷不軌，想要劫鏢的事。這爛刀把看似說的像模像樣，單獨拎出來，每一句都似乎有點道理。但熟悉內情的李悠清楚，這通達鏢局是師兄衛青山的基業，是六刃現在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風間和黑刺這兩個隱秘部門，正好借助鏢局各地分號，和流動的鏢隊，隱藏身份，披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方便暗中行事。當然了，捎帶手的也幫鏢局解決一些隱藏的問題。

　　劫鏢？還內部人員勾結？是真當風間情報不專業，還是以為黑刺的刺客手不夠黑。通達鏢局用了二百多年的時間，做到行業最大，壟斷了中土近七成的業務，真當衛師兄是善男信女呢？

　　那么這個爛刀把和自己一個初次見面的新人說這些干什么？

　　職場混出來的李悠，一瞬間只能想到兩種可能。要么是這爛刀把是個白癡，真想打鏢貨的主意，看自己是個新嫩，設套讓自己背黑鍋。要么就是很正常的職場欺凌，故意弄的李悠疑神疑鬼，在雇主和老人面前露怯，出洋相。打壓一下發展。

　　不管是哪一種吧，都讓李悠如沐春風，找回了久違的感覺。當年在銷售場上，各個都講得是狼文化，個頂個不但有餓狼的兇狠，更不缺豺狼的奸詐，稍微心善一點就只能拿著幾百塊的底薪啃泡面。來到這個世界，可能是之前李悠接觸的環境都太高端了，大家更相信力量，陰謀詭計這玩意兒，太不上檔次。

　　現在竟然有人算計到自己頭上，這讓李悠斗志昂揚，找回了上一世與人斗其樂無窮的感覺。

　　所以李悠完全把自己扮成一個初出茅廬，滿心壯志，但又小心翼翼，對潛規則充滿了興趣與提防的粉嫩新人。饒有興致的看著爛刀把表演。

　　“年輕人，小心著點吧。你別看咱這個鏢頭老鄭吆五喝六的，其實他就是軟蛋。真正有心思的是他媳婦，咱副鏢頭，青口蛇姬三娘。這娘們你別看文文靜靜的，在江湖上可是素來以陰毒著稱。到時候出發以后，你留意著點姬三娘。一旦她有什么異常舉動，能跑就趕緊跑吧。”

　　李悠故作害怕。

　　“既然她有問題，不能上告么？要不我去申請，不參加這一趟鏢了。”

　　“告？你知道她上面的人是誰？不怕撞刀尖上？不過...不去也好。我們這些老家伙見多了，一旦不對找個機會就溜。你做不到自然而然，合情合理的溜走，他們肯定要殺你滅口的。”

　　“既然這么危險，你們為什么還要接？”

　　爛刀把故作無奈的一聲嘆息。

　　“錢唄，一趟精英鏢頂的上二十趟普通鏢了。家門不幸，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不賣命是不行啊。你還年輕，機會多，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李悠千言萬謝，誠懇地表示自己要退出，感謝前輩的指點。

　　但是分手后，李悠就待在分給自己的宿舍里，閉起了關。

　　退出？怎么可能。

　　別說李悠不信會有問題，就算真有，正好幫師兄清理門戶。絕對的實力帶來的是絕對的自信。而且李悠也大致猜出爛刀把的意圖了。

　　這類精英鏢回報很高，但是風險并不大。一隊融合還是很有實力的，能吃下這樣隊伍的勢力，也不敢不顧及通達鏢局的報復。反而是低級鏢，容易遇到愣頭青，對江湖不了解，有點實力就膨脹，什么劫都敢打。

　　所以忽悠著李悠退出，本來一個新人就麻煩多，能幫忙的地方還少，平白多分出去一份錢。排擠新人罷了，職場上很常見。

　　更讓李悠注意的是，爛刀把刻意提到的姬三娘。恐怕問題不在姬三娘身上，而在那個叫老鄭的鏢頭身上。如果李悠信了爛刀把的話，時常注意姬三娘。人家老公難免要吃醋不爽，要是趕上心性狹隘，或者夫妻間本就有點摩擦的特殊時候。那是極為得罪人的行為。

　　這老東西，還真是要往死里坑人啊，也不知道多少新手被他坑過，看起來熟門熟路的。

　　修行無歲月，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李悠按照通知的時間地點，來到城門邊的一間茶館。

　　剛一到地方，迎面就遇上了爛刀把。

　　見到李悠來，爛刀把臉上閃過一絲不爽，但還是裝模做樣的熱情迎了上來。

　　“年輕人，你怎么還是來了？”

　　見他還在演戲，李悠也面露難色。

　　“對不住了，老哥。我去看了其他任務，報酬太少，我又沒資格當鏢頭，思來想去，還只有這一個任務合適。我家也不富裕，為了我修行已經傾盡家財了。我現在是真的需要錢。萬不得已，只能搏一把了。”

　　“哎！行吧，自己長點心，我可沒功夫照顧你。”

　　爛刀把見沒忽悠住李悠，也就沒什么興趣搭理他。自顧自鉆進老人的群體里，插科打諢聊了起來。

　　不多時，正副鏢頭到了。他們一到，李悠意味悠長的看了一眼爛刀把，果然是個坑啊。

　　鏢局的業務其實是很豐富的，籠統來說就是個交易，一方提供錢財，一方提供武力。押鏢運貨只是最常見的，其他的，類似看家護院，幫忙跑腿，只要錢到位，百無禁忌。

　　但這趟任務，說實話，如果李悠提前知道，還真可能推掉，是最麻煩的那種。不過李悠打算一路向西，順道去極西之地，玄冰與地火交匯之地，兩極山枯榮寺，探訪一下劍六的。也就只有這個任務的大方向是相同的。

　　保鏢類任務，或者叫保姆類任務，這是鏢局高手們最頭疼的一類任務。

　　是個修行者都知道實戰的重要性，行走江湖閱歷對成長的作用。所以弟子，子弟一般開光后就會放出來行走江湖。但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放出去是為了增長見聞，積累經驗，可不是為了去送死。越是老江湖越知道江湖險惡，這些粉嫩菜鳥就這么放出去，非被江湖吞了不行。

　　所以一般開光期這一場叫歷練，既然有個練字，那就是說還不算正式。

　　圣門一般有家仆。有些人為了得到真傳，甘愿賣身為奴仆，成為正式圣門弟子家的仆人，換來一個外門別傳的資格。一些立下大功的，還有機會被主家免了奴籍，擇優秀子弟正式拜師。算是一個入圣門的捷徑。

　　所以圣門弟子歷練的時候，就有這類家仆暗中保護指引。

　　李悠的養父母，其實原本就是他母親家族的仆人出身。所以才會心甘情愿，不離不棄的跟在李悠母親身邊，任勞任怨。

　　但是一般的宗門可就沒這等待遇了。李悠這種師父是絕無僅有的，為了保證弟子的安全，出手就是上品法寶。這要讓外人知道，非罵他敗家不行。

　　一般來說都是師父，或者家人，暗中護持，雖然有些耽誤時間，浪費精力。但是這就是為師的代價。

　　但是隨著鏢局的興盛，一些精力有限，又不差錢的勢力。開始選擇雇傭鏢師，作為護衛的力量。

　　對于鏢局來說，都是生意，護送貨物和護送人，沒什么區別。

　　但對于鏢師來說，差別大了。

　　東西再珍貴，小心保密，配合默契，問題都不大。了不得，少數人犧牲斷后，也能搏一把。除非是那種惹來大高手，完全無力處理的狀況，一般都能應對。不過惹來高手的幾率也不大，畢竟現在通達鏢局名聲在外，實力強勁，高手眾多。報復起來也沒多少人受得了。

　　但是護送歷練，太難了。這些少爺小姐，一個個實力雖然不錯，但是實戰經驗不堪入目。而且一個個的熱血沖頭，遇到麻煩不但不躲，反而不是直撲上去，就是干脆他們自己制造麻煩。

　　不少有名的鏢師被坑的苦不堪言，三兩句話就能說過去的事，非要拼得你死我活才行，誰受得了。更倒霉的是那種得罪人直接得罪到了惹不起的高手，不但自己小命不保，這些護衛的鏢師也被連累的送了性命。事后雖然有撫恤金，但鏢局也不愿以為這種事出頭，畢竟不占理，死了活該。

　　有些高手也不愿得罪鏢局，尤其近些年，通達勢大。但是死了雇主，任務失敗的鏢師也不好受。評級降低，不但薪水少了，還損了名氣，以后接單都困難。

　　所以大家一看到鏢頭陪著的半大少年，心都涼了半截。難怪這次任務報酬這么高，感情是保姆任務。要不是鏢局為了安全和責任到人，每一趟鏢都是啟程前才知道內容，眾人可能都像李悠一樣，不想接這趟活了。真是金錢遮人眼，利欲迷心竅啊。

　　不過這也證明了爛刀把忽悠李悠。運送珍貴貨物還有可能動了貪心，黑下鏢貨。但是保護任務，除非是被雇主的仇家收買，要陰謀害命，否則能動什么心眼。

　　鏢頭老鄭輕咳一聲，引起大家注意。

　　“人齊了？好。介紹一下，這位是血戟狂戰宗長老孫長老的嫡孫孫奕樓。我們這次主要是護送他前往嵐函城參加他們主脈威嘉上宗三個月后的宗門大比。路上順道歷練，增加實戰經驗。都是老人...哦，有個新人，那我重點強調一下。”

　　老鄭看了一眼李悠，皺了下眉，余光掃了一眼爛刀把，繼續說道。

　　“老規矩，由于有時間限定，所以我們要把控好路上的行程。在大行程不影響的前提下，盡量不干預孫少爺的選擇。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盡量不插手孫少爺的戰斗。刀把，黑鬼，前出探路打點。以后每日一換，新人你們多帶帶，別關鍵時刻掉鏈子。還有問題么？沒有了就出發。”

　　眾人本就是做好了準備，來此等待出發的。命令一下，自然動了起來。

　　要說這嵐函城其實離的不算遠，坐飛舟不到兩天的時間，李悠用起雷龍舟遁走，要不了半日。這還是中間需要停下來一次恢復真氣耽誤時間。但既然是歷練，坐飛舟自然就不合適了。老正準備的是一架還算上檔次的飛車。當然所謂的上檔次，也就是空間夠大，設施齊全罷了。對李悠來說，別說各式飛舟了，就連當年坐的師兄的皇家飛車都比這高檔數倍。

　　對于江湖底層的鏢師來說，出行坐飛車，還有單獨的房間，卻已經是很奢侈的事了。鏢局現在也知道保姆任務麻煩，所以要價越來越狠，對鏢師們倒是慷慨不少，這些花費都是從鏢局的抽成中報銷。

　　那位孫少爺明顯有點不習慣這么簡陋的飛車，但能看出來憋著一股勁，要證明自己可以行走江湖。別別扭扭的強忍著登了車。

　　雖然老鄭交代了，但是那幾個老人，明顯對新人排斥，沒人專門找李悠交待事情。李悠倒也樂得清靜，主動承擔了望風的活，盤坐在車頂曬太陽。

　　可惜，也就清閑了半天，還是出問題了。

　　什么血戟狂戰宗，李悠沒聽說過，準確說他知道的宗門真不多。也就花了點心思，把三圣門下屬的洞天，寺廟，書院記熟，還有幾個比較知名的旁支別傳還算了解。至于一般的宗門，太多了，也沒啥關系，李悠也就懶得記了。這也是他脫離了江湖的證據。

　　不過看做派，起碼也是個上三門，中三門沒這么作。中三門一般都是小門小戶的江湖底層，做派明顯的會市井一些。上三門則一般都會占據上好靈地，有天材地寶特產維持穩定收入。所以財大氣粗，行事比較大氣一些。而且由于財大氣粗，所以一般會雇傭大量人手負責雜務，所以人會顯得有些脫離生活的高傲。

　　反而正經的圣門弟子，由于要修心，嚴格控制自己的行為舉止。反而內心雖然高傲，外表卻極為謙遜。這些在老江湖眼里是很容易分辨的，也是生存之道。

　　這不，這位孫大少到了飯點，麻煩就來了。

　　老鄭他們不是第一次接保姆活了，也算了解這些少爺小姐的麻煩。出門前專門向鏢局申請租借了一個納物箱，也就是最低級的一種空間裝備。用來儲存一些大酒樓訂購的酒菜。這些都是為少爺準備的，鏢師們走到哪吃到哪，有口熱的就不錯了，不少時候只能啃干糧。

　　萬沒想到這位爺對住還能忍受，但是對吃，容不得半點馬虎。酒菜拿出來，卻根本不合胃口。

　　這是個宗門的世界，靈廚本身也是一種修行者，好的基本都被宗門瓜分完了。市面上開酒樓的糊弄糊弄一般江湖人還行，但對這位孫少爺來說，就像是吃慣了五星酒店，米其林三星，突然讓他吃學校食堂，簡直要命。

　　這一下把老鄭弄的為難了。這已經是市面上最好的酒樓了，以往幾個少爺雖然也說難吃，但知道是闖蕩江湖，勉強也就忍了，當做體驗生活。沒想到遇到一個對吃這么挑剔的。怎么辦？總不能去請個靈廚吧。請一個好的靈廚，開銷都夠得上這次任務的報酬了，肯定不能干。只能好言相勸。

　　雙方剛出門，就已經因為一口吃的，快要鬧起來了。

　　最后李悠實在看不下去了，只能親自出馬，負責起了做飯。

　　李悠的廚藝怎么說呢？上承大吃貨帝國家常便飯，下繼手機復制了不少靈廚手藝，畢竟當初李悠身邊有一個更挑食的黑大爺要喂。雖然黑大爺對李悠廚藝的評價是一般，但這個吃貨，吃遍天下，能讓他說句好的可是李悠養母那個級別的頂級靈廚。

　　問題暫時解決，老鄭看向李悠眼神友善了不少。他們不喜歡新人，只是怕麻煩，不代表他們不喜歡有本事的人。

　　只是那個姬三娘看向李悠的美目，多了一絲疑慮。

　　這小子說是為了錢加入的鏢局，但是這么一手靈廚手藝，干什么不比鏢師來錢快。不會是另有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