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洛陽,商賈是把雙刃劍
作為十三朝古都的洛陽，在華夏歷史上自古就有著重要的政治經濟地位，而是在李氏大唐將都城搬到了長安之后，洛陽的的經濟地位就越發的凸顯了。
不像都城長安有諸多限制，作為東都洛陽，少了政治中心，卻給洛陽的經濟發展了更為便捷與寬松的條件，洛陽的經濟發展程度甚至隱隱有超越長安的跡象。
作為“天下之中、十省通衢”的洛陽，沒有了長安宵禁的限制，經濟更為發到，相比長安的夜晚街道上空無一人的狀況，洛陽的夜晚才更能顯現他有別于長安的繁華。
日頭西沉，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若是能夠從高空俯瞰洛陽，就可以看到在漆黑的華夏大地上，有一盞明燈閃耀，而這盞明燈就是洛陽。
三郎陛下帶著太子李嗣謙與張嘉貞、張說，在便衣侍衛的暗中護衛下，走在夜晚洛陽的大街上，馮元一跟在后面，一臉的好奇。
在后世，他是到過洛陽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看到的洛陽城的皇宮早就不是古都皇宮了，現在的他身為新豐侯世子，跟在了大唐皇帝身后，親身游歷洛陽城，自己一不小心也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陛下，這洛陽城看起來比長安城還要繁華啊！”張嘉貞感慨道。
“是啊，每次到洛陽，都能感受到它的變化，與上回相比，這街道上的人更多了！”三郎陛下說道。
“這都是陛下文治武功的結果，只有盛世之下才會有這般繁華的商業啊！”張說說道。
“沒錯，若非陛下圣明，哪里來的繁華洛陽！”張嘉貞應和道。
“哈哈，若非諸卿勤勉，大唐也無今日之局面！”三郎陛下笑著說道。
“哈哈…”張嘉貞張說，同時笑了笑，算是回應了三郎陛下的贊許。
“馮小子，你過來！”三郎陛下對著后面一路嘀咕馮元一招呼道。
“來了，陛下！”馮元一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馮小子，這洛陽城可有你家產業？”三郎陛下心情不錯，笑著問道。
“有一些，有一些！”馮元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都有些什么呢？”三郎陛下好奇，馮元一什么時候忸怩起來了。
“也就是長安城的那些東西，小子在洛陽也隨便的置辦了些，規模完全與長安沒法比！”馮元一笑著說道。
“咦，前邊有家酒樓，神仙美食？”三郎陛下突然看到了道路前方人潮鼎沸，仔細看去發現竟然是神仙美食。
“世子，這莫非也是新豐侯府的產業？”張嘉貞笑著說道。
“一看那招牌，就知道肯定就是出自元一之手了！”張說也笑著說道。
“走，去看看，走了半天的路，正好我也有些乏了，去神仙美食吃點東西！”三郎陛下順著高力士指的方向，看到了前面神仙美食的幡子。
“怎么樣，這到了元一你的地盤，是不是該請我們吃頓好吃的？”張說與馮元一關系不錯，所以說話的時候也就一點都不見外了。
“自然自然，待會想吃什么，隨便點！我請客！”馮元一拍了拍胸脯說道。
幾人進了神仙美食，直接上了二樓，掌柜的是從長安拍到洛陽的，對于馮元一他當然是熟悉的，所以在馮元一進店的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于是非常熱情甚至是激動的，引著馮元一幾人上樓。
“小侯爺，仆沒想到，您竟然會來洛陽！”掌柜的很是激動，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不怪他，也不是這些人沒見過世面，實在是馮元一魅力太強，但凡是被馮元一招收進來的人，事后就沒有一個不感激馮元一的。
“先找個包間，讓我與這些朋友歇息一下！”馮元一看著樓上樓下嘈雜的環境，說道。
“小侯爺您稍后！”陳掌柜的說完，立即進了包間，不大一會兒，從里面走出來了幾人，一個個滿臉笑容，與陳掌柜熱情的告別。
“實在是對不住了，諸位！”陳掌柜邊送走客人，邊賠笑道。
“陳掌柜客氣了！我們明日再來，明日再來！”客人笑著回應道。
“歡迎歡迎的很，明日一定給諸位貴客留住包間！”陳掌柜笑著說道。
“成，那就這么說定了！”客人說著話的同時，瞥了眼三郎陛下這邊幾人，然后笑著離開了。
“小侯爺，您里邊請，仆這就讓人來收拾！”陳掌柜送走了客人，立即跑了過來。
“陛下，兩位張公，高將軍，里邊請吧，外邊嘈雜！”馮元一引著眾人進了包間。
這個包間里面有一個臨街的陽臺，陽臺下邊就是繁華的街道，幾人進了包間之后，就來到了小陽臺，居高臨下的看著街道上摩肩接踵往來不息的行人，還有街道兩邊不斷的吆喝的買賣聲，熱鬧卻不吵鬧。
“馮小子，你說著洛陽與長安相比如何？”三郎陛下突然問道。
“比？比什么？”馮元一一愣，問道。
“就說說這夜晚吧！”三郎陛下指著夜幕下的洛陽城說道。
“夜晚？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長安的夜晚很安靜規矩森嚴，而洛陽的夜晚滿是煙火氣，更像人間！”馮元一想了想說道。
“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現狀呢？”三郎陛下隨意的問道，他其實問馮元一這個問題的時候，是隨意的，沒有什么目的性。
“這原因怕是多方面的，但是有一點想必陛下與張公，都是知曉的！長安城因為陛下的緣故，作為大唐的政治權利中心，它的作用更重于政治，這也就注定了會有諸多的規矩！而這些規矩是不利于商業發展的，比如說宵禁制度，長安的夜晚是很難見到眼前這種景象的，除了每年的那么幾天！
但是洛陽則不同，它沒有那些限制，所以即便是夜晚也可以隨意的出入街市，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生意，既然洛陽的夜晚沒有宵禁，那自然會有人走出家門，而與之相對應的自然就會有商家的出現！”馮元一看著入眼的繁華，解釋道。
“是了，長安諸多限制，對于商賈來說確實不利于商業的發展！”三郎陛下點了點頭。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商賈都是逐利的，也正是因為此，洛陽才會這么繁華。”張嘉貞突然感慨道。
“陛下，臣以為這商賈一道，若是操之得當，對國朝的貢獻似乎不下于農業！”張說突然說道。
“說的好！”馮元一出聲贊道。
作為一個大唐人，受限于這個時代，張說能有這樣的認識，已經是超越了太多人了，畢竟作為農本社會的大唐，能夠意識到商業的重要性的人絕對不會太多。
“你說說怎么個好法？”三郎陛下坐在回了座位上，陳掌柜的已經將一桌豐盛的酒菜端上了桌。
“朝廷重視農業生產，這是無可厚非的，因為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這吃飽飯是人生來的追求之一，只有吃飽了飯才會去想其他的！
可人生活在這個世上，卻有不僅僅是吃飯這一件事，還有許多的衣、食、住、行、娛樂等等各個方面，而這些遠非一個農業生產能夠滿足的！
商賈的作用，除了溝通南北東西，使得各地的東西流動起來，讓我們坐在長安洛陽，就能享受到天南海北的物產之外，還可以更具創造性的制造出許多非天地間能種出來的東西！
比如說我們眼前的美食，我們身上穿的衣衫，還有街道兩旁形形色色的商品，那一個不是商賈弄出來的！
就說洛陽，洛河之陽，西靠秦嶺，東臨嵩岳，北依王屋山——太行山，田地可謂少之又少，可為何能養活如此多的人口，靠的不是田地間的產出，而是這商賈之道。
作為京杭大運河的源頭，水陸交通便利，又臨近長安，自然是商賈云集，商品云集。
商業發達了，不但是商賈賺到了前，朝廷也得到了豐厚的稅收，百姓也跟著受益，這是一舉多得的事！
若是沒了商賈，這洛陽又靠什么能夠養活這一城的人呢？”
馮元一作為神仙美食的主人，也是此間小輩之一，沒辦法，只能是有他來服侍三郎陛下幾人了，親自拿著酒壺，給三郎陛下與張嘉貞張說，還有高力士倒酒，嘴里是邊走邊說著。
“是啊，我都不敢想象，若是長安沒了商賈，會是怎樣！”張說聽著話后，感慨道。
“商賈是永遠也不可能消失的！”馮元一說道。
“可若是商賈之道大行其道，豈不是亂了天下綱常，到時候人人都想著投機取巧，不思生產，屆時天下又當如何？而且，商賈貪婪，他們永遠都不會滿足于現狀，總想著賺取更多的錢財，到時候說不定就會有商賈為了賺取更多的錢財，進而鋌而走險，做出些非凡律法的事情來！”張嘉貞說道。
“張公所言甚是！”馮元一給張嘉貞點了個贊。
“所以，這里面就需要朝廷出面，制定一定的行為規范，務必確保商賈們都在這個范圍內，進行活動！任何失去了約束的事情，都是不可靠的！”馮元一說道。
“元一，你是不是還有一個重要的地方沒說，那就是一些事關朝廷命脈的東西，那是絕對不能讓商賈參與的。比如鹽鐵，若是讓商賈參與到了這個里面，這天下定然會生出亂子來！”李嗣謙聽了很久，突然說道。
“沒錯，嗣謙說的對！有些行業就只能是朝廷管控經營！”馮元一點頭說道。
“馮小子，你這是在向我鼓吹商賈之道嗎？”三郎陛下手中端著酒，似笑非笑的看著馮元一說道。
“嘿嘿，反正是知道瞞不過您，小子剛才所說的可都是發自內心的！”
馮元一咧嘴一笑，“商賈對于朝廷的作用，絕對是巨大的，不弱于農戶對于朝廷的作用！只要商賈之道運用得當，其產生的價值甚至會在農業生產之上！”
“長安人都說，你新豐侯小侯爺，就是大唐的財神爺，看來此話到還真沒說錯，現在就開始為商賈游說起來了！”三郎陛下一點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道。
“陛下，小子這可不算是游說，小子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您想想小子做的那件事，對國朝沒有作用，就說最近的羊毛衣，它對國朝作用絕對不小吧？”
馮元一坐到了位置上，“像這樣影響到軍隊穩定的東西，只能是掌控在朝廷手中，這也是我為何要將他交給陛下的原因了！”
“有心了！”三郎陛下點了點頭說道。
“陛下，其實小子還覺得朝廷不但不要拒接商賈，還有積極的參與進來，有朝廷掌控一些重要的行業和產業，積極的參與到大唐的商業當中來，對一些設計到民生的行業，需要有絕對的掌控力，而對于其一些非朝廷安全和民生事務，完全可以放開手腳，讓商賈們去做！朝廷從中引導，進而收取賦稅就可以了！”分管一說道。
“這又有什么說法嗎？”三郎陛下問道，他現在是不小看馮元一了，特別是經過五郎給自己講述了一些雜學的知識之后，三郎陛下就越發的覺得馮元一腦子不一般了。
“陛下，市場中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天底下的商賈，他們嗅覺靈敏，只要發現了商機，就會很快蜂擁而至，而且沒有邊界，若是在這個過程中，沒有朝廷的管控，勢必會失去控制，進而演變向一些不可控的方向！”馮元一說道。
“無形的手？這是何人的手？”三郎陛下問道。
“陛下，這只是一個比喻，并不是真的有一雙手存在！我們可以理解這一雙手就是利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商賈都是逐利的，只有利益才會驅使他們去積極的做一些事情！”馮元一說道。
“一雙無形的手…這個比喻倒是恰當，商賈確實是這般，若是沒有規范，只要有利益，他們什么都敢去干，什么都愿意敢！而且若是有足夠的利益，他們可以鋌而走險，冒犯律法！”
三郎陛下想了想說道，“商賈之道，可謂是把雙刃劍！”